颜兮安全到达赛车场, 从停车场一路狂奔入场。
她从后面跑到观众席的时候, 刚减小的雨势又变成暴雨。
风雨交加, 细密的雨像一道白雾屏障, 令颜兮只能依稀看到赛场上的两辆车。
车速实在太快, 她分不清哪辆是何斯野的车。
耳朵里都是发动机轰鸣声与轮胎摩擦在赛道的声音。
颜兮焦急地跑到看台第一排，前排没有遮挡, 雨顺着颜兮的脸往下滑, 瞬间打湿了颜兮的衣服裙子。
姚瑶看到颜兮, 扯下冷彦然给她披的衣服跑过去给颜兮披上, “颜颜, 别冻感冒了啊。”
颜兮紧张又冷, 上下牙齿在颤，“怎么回事啊，雨下这么大也比吗？”
姚瑶重复秦朕说的话, “四爷的车很厉害的, 不会打滑什么的，没有危险。”
“可是现在我都快看不到了啊，”颜兮又急又懵, “哪辆是小野哥的？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姚瑶说：“后面的，秦朕说四爷习惯性前几圈会落后，没事的。”
颜兮记得何斯野和肖速那两次比赛, 何斯野确实前两圈时会落后, 后面反超。
但是她也记得在这同一赛场, 肖速在第二圈的时候突然加速要撞何斯野。
何斯野说肖速这次不会撞他, 但是颜兮怕此时肖速车打滑撞到何斯野。
秦朕也有点急了，这么大的雨，就是F1也得取消。
何斯野是他妈的疯了吗。
秦朕按着轮椅要起来，“广播在哪，我去广播喊停。”
大川很稳，“等你找到广播的时候，四爷已经比完了。”
冷彦然也很冷静，“四爷反应力没人能及，车道长度速度出入弯点，他都会有把握。”
秦朕骂道：“操，智商高了不起啊。”
冷彦然突然靠近秦朕，在秦朕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扯掉秦朕的外套。
秦朕：“我他妈的是病号！”
冷彦然扯走秦朕的外套，过去给姚瑶披上，话对颜兮说：“四爷不会有问题。”
颜兮身体发抖，“万一呢，我怕万一。”
姚瑶劝，“四爷从来没有万一啊，你说是不是？”
场上可见度太低了，在车里时的速度会更快，两辆车距离很近的前后纠缠着。
颜兮呼吸都快要停了，哪怕知道何斯野从来都把握十足，仍是怕急了他出事。
这时沈飞眉飞色舞地姗姗来迟，一看见这滂沱下雨，一声尖叫破喉，“下这么大雨还他妈比啊？！”
姚瑶回头见他发型，“飞哥你是做了个造型来的吗？”
沈飞：“瞧你说的，可不就是么。”
姚瑶飞了个眼问：“这次是不是追上小钰姐了？”
“还没……操，我是看错了吗，刚才四爷轮胎打滑了？”
冷彦然拍开沈飞，对一瞬间绷紧后背的颜兮说：“沈飞瞎，他看错了。”
沈飞：“……”
冷彦然依旧沉稳，“他赛车服也几十万，就算车撞碎，人都不会出事，肯定不会受伤。”
姚瑶震惊，“赛车服这么贵啊？”
“嗯。”
可虽说道理如此，颜兮的紧张还是无法放松下来，心悬着无法落地。
眼睛随着车飞速移动，颜兮甚至觉得自己眼睛的速度都没有车快。
一把把的汗顺着雨水往下落。
这时观众席突然又走来一人，吹着口哨过来的。
姚瑶惊讶喊，“警察同志，你也来了啊？！”
阎淏也来了，穿着便服。
挑眉看着场上两辆疯狂比拼的赛车，如冷彦然一样沉稳，“来看看四爷是怎么死的。”
颜兮听见这话，回头瞪他，双眼从来都没有过的愤怒。
姚瑶也瞪了过去。
然后是沈飞。
阎淏顿了两秒，重说：“来看看四爷是怎么赢的。”
突然后面那辆车加速，直超前面那辆。
在拐弯的时候，颜兮仿佛看到两辆车要撞到一起。
距离实在太近，就像贴在一起。
姚瑶猛抓住颜兮的手安抚她。
接着一个大弯之后，后面的车超出了前面的车。
两辆车型和颜色几乎相同，颜兮分不清停下的是谁。
“是肖速的车。”
冷彦然在一旁替颜兮解答。
姚瑶抹了把脸，“我操，第一次看这比赛，也太刺激了，心脏都他妈要停了。”
她话音刚落，冷彦然的手伸了过来，捂住她说脏字的嘴。
颜兮也紧张，比上次看何斯野和肖速的比赛不知道紧张了多少倍。
而且她肉眼就能分辨出，这次他们两个人的车速都比上次快得更多。
后面肖速的车紧紧咬着何斯野的车，轮胎与地面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频频轧起的水花飞溅。
颜兮紧咬着牙、眼睛不敢眨的紧紧盯着。
秦朕捂着心脏，“操，我他妈一个赛车手都紧张死了，这俩人完全可以跑F1了。”
大川佛性了这么久，也破功，跑到第一排去跟颜兮他们站一起，嗷嗷大喊，“四爷加油——”
何斯野根本听不见，但大川一喊，几个人都开始牟足劲喊起来。
像是要把心里的紧张发泄出去。
“四爷加油！！”
“四爷最牛逼！！！”
“四爷干死丫的！！！”
残疾人秦朕也站了起来，扶着老腰走到前面，大喊，“车神！车神！”
颜兮本来紧张得要死，听见这几个人的喊声后，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们。
他们个个都兴奋不已，迎面而来的雨拍在他们脸上，没一个人在意。
颜兮忽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像回到了最热血的青春时期，每个人都热血沸腾地呼喊球场上的大前锋。
“操？”
突然沈飞、秦朕和大川一起急转弯，发出这个声音。
颜兮猛地看向赛道。
一辆车停在赛道间，另一辆的车速仍旧很快，连续两个弯道后，向他们这个方向而来，直冲终点。
最终，那辆车在终点稳稳停下。
“谁？”颜兮急道，“这是谁？”
没听到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听到沈飞他们的尖叫声，“哇吼！！四爷牛逼！！！”
颜兮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
接着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忽然手撑着前排栏杆跳了过去，直冲向终点的那辆冠军车。
姚瑶看见颜兮手提高奢定制裙子踩着高跟鞋狂跑的背影，回头看沈飞，“飞哥飞哥，快录下来。”
沈飞立即拿防水手机出来拍。
颜兮飞奔到赛车前，同时车门打开，一身赛车服的何斯野下车。
转身将扑过去的颜兮稳稳抱住。
颜兮喘得很重，雨水里还夹着眼泪，狂捶他的背，“你吓死我了！”
何斯野失笑着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问：“哥哥厉害吗？”
颜兮大喊：“厉害！！！”
“再大点声！”
“超级厉害！！！”
*
雨水阴冷，未在赛道久留，何斯野抱颜兮回车里打暖风，其余人也一并回车里。
一排车直开向温泉会馆，沈飞和秦朕分别打电话叫苏钰和米璐送衣服去会馆。
这天气淋雨太容易生病。
车坐垫很热，颜兮的哆嗦总算是停下，脑袋顶着毛巾擦头发。
红灯的时候，何斯野拉她脑袋过来，给她擦头发，语气不悦，“下那么大雨，往雨里冲什么？”
“我紧张又害怕啊，”颜兮手撑着他腿，也有点后悔了似的哄他，“后来看到你赢了，激动又兴奋啊。”
“就是脾气倔，和小时候一样。”
颜兮撇嘴，“没有车神倔。”
何斯野安抚着揉她耳朵，“你去跑通告之前，我不是说了我有把握？不信我啊？”
颜兮嘟哝，“现在信了。”
话出口后，她又反悔，“信你一半。”
何斯野赢了之后，远没有颜兮沈飞他们激动兴奋，早就很有把握这次会赢而气定神闲地笑，“一半是不是太少了？”
“已经很多了，”颜兮对肖速突然停下还是不理解，“小野哥，肖速为什么停下？”
何斯野到终点后，接到了肖速的电话。
肖速在电话里让他们先走。
他可能还在赛道上。
何斯野碰了碰她的脸，没有之前那么凉了，说道：“速度没我快，雨天也怕撞吧。”
颜兮心有余悸，“我之前还打定主意帮你劝叔叔阿姨的，现在我都不敢了，如果叔叔阿姨看见你赛车，真的会心梗。”
何斯野车开得很慢，雨刷器唰唰地摆动。
雨势渐小，可见度变远，何斯野望着车灯前照亮的路，眉目浅皱。
今天看颜兮穿着高跟鞋和裙子向他跑去的时候，心里是有一点后悔了。
不该让她那么担心，她抱他那么紧，是真的怕急了他万一真出事怎么办。
不仅是她，就是他爸妈，他也没有把握会让他们同意了。
颜兮看何斯野变得沉默，不忍心了。
暖心地轻声说：“小野哥，你别担心啊，我会帮你和叔叔阿姨说的。只要是你喜欢的，我肯定支持你，也努力让他们支持你。”
颜兮以前还半懂不懂，不明白何斯野为什么会喜欢高山大回转滑雪，沈飞说何斯野喜欢速度和极限，说她以后就知道了。
在之前看他比赛时，她还没有很深的体会。
直到这一次，她能感觉到那种哪怕在雨里随时都会发生危险、却靠技术反应力冲破一切障碍的极限感受会很酷，才让他迷恋。
车停下，何斯野回头看她，目光向下看着她的唇。
颜兮会意，凑近他吻他。
直至结束时，何斯野忽而笑开，“估计我爸妈会听儿媳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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