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正在给盛欢擦手,听到她醒来后, 有条不紊的按响呼叫铃:“少夫人, 先别急着找大少爷,身体最重要。”
盛欢听到阿花的话, 这才想起来, 自己生了孩子:“孩子呢?”
她记得余医生跟她说,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早产一个月,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某种可能性,盛欢眼底滑过一抹惊恐, 这份惊恐甚至超过了她想质问陆简修的急迫。
阿花见她满脸紧张,连忙道:“少夫人放心, 小小姐平安无事。”
盛欢这才松口气,然后听阿花继续道:“夫人亲自照顾小小姐, 等出了保温箱或者您恢复好就可以去看她。”
陆母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总担心会有人把她家小孙女掉包。
寸步不离的守着。
陆父也表示无奈, 只能陪伴自家老婆。
病房门被敲响,余菀清澈的嗓音回荡在病房:“陆太太,我给您做检查。”
“谢谢余医生。”盛欢看着余菀,眼里充满感激。
手术室里如果不是听到余菀那句话, 她或许撑不到现在。
余菀:“应该的。”
她也是受人所托,想到那个清冷如水的男人, 余菀口罩下的唇瓣轻轻一抿。
盛欢配合的检查完毕后, 余菀清声道:“陆太太, 您最好继续住院, 而且孩子也需要在保温箱待一段时间。”
盛欢漂亮的眼睛带着几分倦色:“好,不过余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孩子?”
“明天可以下床后就能隔着保温箱看。”余菀一边记录,一边回道。
眼睛立刻弯起,盛欢脸上带笑:“真是太好了。”
等余医生离开后,盛欢脸上的笑意立刻淡下来:“阿花,陆简修呢?”
从一开始阿花就在回避自己这个问题,现在人都走了,她直接问道。
阿花故作忙碌的身影停下:“少夫人,我一个保姆,怎么知道大少爷的行踪……”
盛欢眼尾轻抬:“那我问你,他什么时候走的?”
阿花僵硬的转身,手心搓着抹布,犹豫道:“少夫人,您别为难我了。”
盛欢靠在枕头上,脸色凝重:“他是不是想要跟我离婚?”
“怎么可能!”阿花矢口否认:“大少爷很在乎您的,绝不可能想跟您离婚。”
生怕盛欢误会,看着她低垂着眉眼,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向来脑子一根筋的阿花连忙道:“少夫人,大少爷从您生小小姐到您苏醒之前,彻夜未眠,亲手照顾您。”
“也就是说,他在我苏醒之前离开,是不想看到我?”盛欢微微干裂的红唇勾起冷淡的弧度,看样子是知道自己早产的原因,心虚了。
依照陆简修的机智,没猜到才怪。
盛欢咬着下唇。
很快,本就干裂的唇瓣裂开一道口子。
吓得阿花赶紧端水给盛欢润唇。
……
远在金鼎会馆。
VIP会馆,烟雾缭绕。
向来清贵优雅,镇定从容的陆大佬,此时西装衬衫皱巴巴,干净的下颚冒出胡渣,一脸颓然的靠在包厢沙发上。
封以臣坐在他距离很远的另一个沙发上:“老二,弟妹刚生了孩子,你干嘛如丧考妣?”
陆简修白皙的手背上溅上了烟灰,他都毫无知觉,茶几烟灰缸都被烟屁股堆满。
封以臣更嫌弃了,他担心自己带着一身烟味进不了家门口。
自从老婆怀孕后,他再也没碰过一根烟。
只要老婆闻到他身上有烟味,得嘞,立刻扫地出门。
睡了好几次书房的封先生,如果不是看着陆简修神色太不对劲,现在早就走人了。
陆简修半闭着眼睛,手指优雅的弹着烟灰,嗓音低哑黯然:“她发现了。”
或许也恢复记忆了。
奥尔斯说过,只要有关于催眠前的刺激,她百分之九十九会醒过来。
他不敢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甚至不敢去见她。
怕她想起从前,更怕她没有想起从前,如果问他房间内的照片与她梦中场景,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想骗她,也不想失去她。
封以臣没听清楚,凑近一点:“发现什么了?”
陆简修终于露出那双通红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发现我骗她。”
“骗她?”封以臣被他的面色惊住,向来睿智如他,自然发现不对:“你骗了弟妹什么?在外面有人了?”
陆简修:“……”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封以臣。
封以臣沉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如果不是这种原则性的错误,一般情况下弟妹应该不会太生气,你回去服个软卖个萌。”
最角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席禹城与权璟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原来大哥平时在大嫂那里,是这么没节操的。
陆简修面无表情:“你不懂。”
封以臣看着他,向来儒雅的男人难得浮现怒意:“你看看你想什么样子,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陆简修吗?”
“我有什么不懂的,惹了老婆生气,就去哄。”
“一次哄不好就再来一次。”
“再哄不好,就跪在榴莲皮上认错哄。”
“跪键盘也行。”
陆简修:“跪刀子也没用。”
“嘶……”席禹城与权璟再也按耐不住,悄悄上前:“二哥,您到底做了什么逆天错事,让好脾气的二嫂气成这样?”
他们都见过盛欢,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女人,尤其是刚给二哥生了孩子,正是脆弱的时候,怎么会哄不好?
封以臣眯了眯锐利的眼眸:“关于她早产的事情。”
陆简修颓靡而疲倦的按了按额角,轻轻吐息,嗓音沙噶阴郁:“是。”
“这里没外人,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封以臣终于从远处沙发上走近,也不怕被陆简修身上的烟酒味道染到自己身上了。
兄弟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样比睡书房,孰重孰轻,封先生犹豫之下,选择了兄弟。
陆简修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仰躺在沙发靠背上,沉默许久,沉默到席禹城耐不住,快言快语:“二哥,比你上次骗嫂子阳/痿还严重吗?”
“骗弟妹你阳/痿?”封以臣不知道这茬,听席禹城的话后,略略惊讶道。
陆简修薄唇微微瓮动:“比这个要严重的多。”
当陆简修将他与盛欢的过去说完后。
封以臣已经站起身,淡定自若的穿上西装,整理好袖口准备走人:“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活该弟妹不原谅。”
席禹城/权璟:“二哥,你真的太禽兽了!”
说完,他们随着封以臣一起离开。
诺大的包厢,只剩下角落黑暗处渺渺烟雾升起,对于他们的离开,陆简修无动于衷继续抽烟。
烟灰将指腹染得发黄,也像是没有意识。
包厢门口。
权璟担心道:“老大,二哥这样子,我们真把他丢这儿?”
封以臣给封太太发了条信息后才转身看向权璟,儒雅清隽的面上冷静自持:“自作自受。”
听到老大这毫不留情的大实话,席禹城赞同点头:“大哥说的对,二哥这次真的大错特错,追女孩怎么能这么追呢。”
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就算二哥有错,咱们就把他丢这儿?”
封以臣一边往电梯口走,一边回:“这么大人了,死不了。”
话虽如此,封以臣在进电梯前还是发了个定位给陆言珩。
陆言珩与老二有秘密,这个秘密,一定是关于老二为什么会对盛欢采取这么简单粗暴追求方式的原因。
封以臣若有所思看着手机上秒回的消息。
等回去后,封以臣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去哪儿鬼混了?”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黑暗客厅内传出来。
淡定如封先生,也惊了一下。
今天他受到的惊吓比三年里受到的惊吓还要多。
徐徐吐息,封先生按开开关,整个客厅倏然明亮:“老婆,你要吓死你老公然后改嫁吗?”
“呵,吓死你再继承你的财产然后带着孩子改嫁!”
封太太眯着眼睛,双手环臂站在最中间大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走来的封先生,距离自己三步远后,猛地伸手,在封先生开口之前继续道:“停,别说话,也别动。”
然后探身,在他身上闻了闻。
小鼻子一皱:“果然出去鬼混了。”
说完,封太太动作灵活的从沙发上跳下来,顺手还挥开了封先生要接住她的手:“睡书房一个月。”
封先生随手脱下身上的西装,又拽掉衬衫纽扣,大冬天赤着胳膊走向封太太,一脸真诚:“老婆,请听我解释。”
妻奴作态全然没有在外面的儒雅强势。
封太太想到他离开前说是去见老二,那么……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在手心晃荡着:“说。”
“什么大事,让你能沾了一身烟酒。”
“如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多罚三个月。”
封先生在老婆威逼利诱下,将陆简修与盛欢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问道:“老婆,如果你是弟妹,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封太太突然笑的危险:“当然是打得你不能人道!”
“站住,不准跑。”
封先生大长腿迈进儿子的房间:“老婆,别吵醒儿子!”
封太太:“敢拿儿子当挡箭牌,罪加一等。”
“老婆!开恩呐,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强占你催眠你啊!”
好不容易哄好老婆。
封先生洗澡后跟老婆躺到床上。
瞥了眼小床上睡得跟猪似的儿子,封太太低声道:“老公,我觉得老二不是那种人,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病。”
“我不是说你兄弟有病,你是没看过小说,一般霸道总裁会强占小娇妻,多半是有病。”
封先生:所以老二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
封太太随意提起一个很重要的点:“老公你还记得吗,老二那个小叔,半途从外科转去了心理学,你说他是不是为了老二?”
“不可能,他是手受伤,做不了外科手术。”封先生从心底里否认这个可能性。
毕竟在他心里,陆简修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怎么会突然之间成了心理疾病患者。
封太太也不多说,当下决定:“我明天去看看弟妹。”
有些事情,不能只听一个人说。
且不说陆简修跟她家老公的铁关系,就说他们怎么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不能真的置之不理。
凌晨五点。
陆简修步伐沉稳的走出会馆。
旁边陆言珩清冷俊脸透着寡淡:“后悔了吗?”
陆简修声线偏执压抑:“不后悔。”
他所做的一切,直到现在,即便她不原谅自己,他也绝不后悔。
但凡她想离开,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囚禁她,征服她,让她毫无二心的留在他身边。
陆言珩深吸一口气,难得咬牙切齿:“真是冥顽不灵。”
“我倒是想看看,你准备怎么让盛欢原谅你。”
陆简修打开陆言珩的迈巴赫,淡定坐上去:“送我去离医院最近的酒店。”
陆言珩见他毫不客气吩咐自己,被他气笑:“怎么,不敢去医院?”
“我老婆喜欢长得好看干净的男人,我要去洗澡换衣服。”陆简修说的气定神闲,然后仰躺在后座,开始闭目养神。
陆言珩在车外吹了好久的冷风,才让自己上头的火灭下去。
陆简修在酒店洗澡刮胡子又让方元送了全套西装过来。
等在酒店外的陆言珩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抽得心头火气越来越大,然后才看到大侄子人模狗样的从酒店大门出来。
陆言珩薄唇突然勾了勾,他保证,陆简修一定是喝晕了,不然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洗去一身酒气倦意,陆简修被陆言珩带着直奔医院。
临上楼之前,陆言珩降下车窗,对外头西装笔挺的男人笑了笑:“祝你好运。”
陆简修眉目低敛,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病房内,盛欢昨晚睡得早,听到房门轻轻被推开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艰难的坐起来。
晨起昏暗的光线,清晰印出男人西装革履,气派尊贵的架势。
盛欢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她浑身狼狈在产房辛辛苦苦给他生孩子,他倒是好,光风霁月跟个没事人似的。
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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