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到上午七点的战区搜救已经结束,英雄和警察通力合作,从废墟中救出许多伤亡群众还有英雄,具体人数和伤亡情况官方还未正式向社会公布,但作为这场战役的参与方,雄英提前了解了情况。
名单不长,短短两页纸,最前面是受伤名单,教师们一个一个看下去,没找到八木泉的名字。
接下来是死亡名单,十三号把纸反扣在桌上,拒绝再看下去了。
作为救援型的英雄,她经历过比着更惨烈的数字,知道死亡是多轻易的事,可现在,她伏在桌上手臂环住脑袋一声不吭。
“没有小泉。”麦克把纸扔在桌上,好像松了口气,“上面没有小泉。”
“估计作为失踪人口处理了。”午夜打开学生名录,“住宿范围是全年级吗?”
“是的。水泥司连夜盖完了所有,现在在忙装修。”
“那好,我先去家访了。”
“……”麦克把墨镜摘下来又带回去,“一起吧,c班是吗?”
办公室门关上了。
“橡皮头他……”
没人接话,连出声者都不愿意讲下去了。
沉默了很久,偌大的教师办公室渐渐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他们还有事要做,不能被绊在这。
午夜和麦克都没有萎靡不振,他们这群人更要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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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泽醒来,是医院的天花板。醒来,最近来讲,是个奢侈的词。
欧尔麦特和他同一病房,还昏着没醒过,满身插管像个刺猬,不是好笑的比喻,他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外行人看了也知道。
医院的消毒水味让相泽有些不适,手被好心的护士严实包扎,没露出一点。
他靠着枕头,确认了一件事。他没找到泉,搜查队也没找到泉,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有个通过气味探测废墟中有无人员的英雄说泉应该躺的地方有其他人的气息,不属于战区里出来的任何人,无论敌我,硬是要形容的话,嗯,消毒水吧。
消毒水味啊……他本对着味道不喜欢不反感的,可泉不喜欢,他知道的,也不知道的。
人为什么会讨厌一种味道?本能的讨厌生理上的反感,还是外界刺激后变成的应激性反应?他不清楚的,全当成和泉无药可救的喜欢巧克力蛋糕一样的理由。
在泉被黑雾夺走后,相泽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消毒水味,是夺走她的人身上的味道。
再一次,被夺走了呢,再一次,没有保护好呢。
护士进来帮他换药,说职业英雄真是辛苦呢,但熬太久不睡即使是英雄也受不了的。
“我多久能出院。”相泽冷不丁问一句。
“您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具体要问医生。”护士尴尬的笑笑便推门走了,门缝里吹进了护士们的悄悄话。
“他就是雄英那个班主任?怎么会昏倒的?”
“是高血糖引起的,大概是好久没睡了。应该还有其他病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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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日本多地震的缘故,大家习惯在经历不大不小的灾难后查看电车运行情况,琢磨着第二天去上班要搭那条线。
神野一战,似乎和那不大不小的震感一样,挤在街上的大家等欧尔麦特胜利后继续自己的生活。
上班上学,那一夜就此翻篇,除了把记忆力欧尔麦特的形象从美国肌肉男改成国产骷髅,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该说他们过于安逸吗?不是的,欧尔麦特带来了数十年的社会安定,人们能继续平常心是对欧尔麦特的肯定。
那些焦虑的神经,那些提前预防的工作,还是交给受欧尔麦特颇多帮助的人和准备接棒欧尔麦特的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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塚内忙得脚不沾地,单是战后处理就焦头烂额了,还要和爆豪胜己谈话,询问他被抓走的几天发生了什么,神野一战唯一失踪的八木泉给他加了极大的工作量。
要和八木,还是用平凉泉来称呼她吧。要和平凉工作的政府单位报告,那位直属上司可是大人物,如果有了他的批准,调查的权限会宽裕很多。
同时,雄英的几位也不会闲着,不仅表达了有消息请第一时间告知,还恨不得过来帮着找人。他有好好婉拒了,十分客套的表示如果有需要一定不客气。
好像还有什么要忙的,对,他要去医院探望老朋友八木俊典,拖了几天,不知道他醒了没。
“塚内警官?您……”要不睡一会儿吧。
“还有咖啡吗,麻烦给我一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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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莫西?啊,丽日桑,有什么事吗?”绿谷走去阳台接电话。
妈妈知道他去救小胜了,做了很危险的事,现在神经有些敏感。
丽日,“出久君,我想问一下,那天你们是去救了爆豪吧。”
“嗯。”绿谷猜到了丽日接下来的问题。
“那小泉呢,小泉怎么样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不管是电视还是新闻报道,她都好好看过去了,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八木泉。学校的电话打不通,也许是特殊时期老师也一起放假,没人接听吧。
那天直播里小泉的出场方式是谁都预料不到的惨烈,丽日对着电视画面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小泉她……好多血,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疼吧,谁快来帮她包扎一下啊……
顺着受伤的线索,丽日一个一个医院的打电话,从神野地区的开始,一次又一次的问有叫八木泉的病人吗,一次又一次收到抱歉的回复。
然后呢,伤亡名单公布了,没有八木泉。随后媒体报道的新闻有二,欧尔麦特辉煌不再,八木泉疑似敌方间谍。
媒体怎么乱讲话,丽日有些生气。小泉她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被这样污蔑呢。
她打开手机,按了下去,想找个人肯定她。
“八木桑不是间谍。”绿谷告诉她。
“那肯定啊!我想问的是小泉她现在有在治疗吗伤的不重吧?”
可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丽日她只听见呼吸声。
丽日几乎一口气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吧,自说自话的打给出久君,真的不好意思。那我们学校见了,拜拜!”
忙不迭的挂了电话,连绿谷回应的再见也没听见。
她抹掉了眼泪,为什么,出久君的呼吸声都那么悲伤,不会有事的啦,不会的。
丽日蹲在地上,小小的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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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谷听着嘟嘟的忙音,垂下了手。
阳台可以看到的景色不多,和他家一样的排楼公寓,小胜住的独栋别墅群,还有孩子在玩闹的公园。
再远一点就是海了,由他清理完的海滩可以欣赏到漂亮的海岸线,感受海风包裹住整个身子。
就算大喊大叫也没事,海会包容一切声音的,喜悦的痛苦的,简单的复杂的,一切一切,无论喊出什么话好像都没被原谅。
他动了,“妈妈我出去一趟!”
引子追在后面要他小心一点不要再干危险的事了,还有记得围上围巾在玄关处挂着呢。
绿谷没有听完,他一个劲的跑,跑去那片海,用全身的力气大喊,喊到声嘶力竭,喊到身子倒在沙滩上。
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经过太阳穴融到头发里,没有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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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神野一战带来的额外假期到了尾声,欧尔麦特和相泽消太恢复力惊人,赶着最后一天完成家访任务。
欧尔麦特要求他单独去绿谷家家访,同行的相泽消太便坐在计程车上,揉着眼眶,眼睛的情况,好像比以前更糟糕了。
计程车司机问他去哪,相泽看了眼学生名单,A班还剩下……他在绿谷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唯一空着的人,八木泉。
手指摸了摸名字,假的名字假的经历假的住址,都变成了媒体攻击泉是敌人派来的间谍的证据,荒唐。
但有一个资料算得上是真的,八木俊典,是泉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家访,要一个不落的完成啊。
相泽开口,“就停在这等刚才那位下来,等下麻烦去一下前面街区的商业街。”
司机有些惊讶,要等的话车费怕是要加好几张福泽谕吉。
相泽点头,“继续打表好了,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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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家是出乎意料的顺利,绿谷家就是出乎意料的强硬,那么温柔的一位女性作为母亲时毫不退让
。出门时欧尔麦特有些感慨,发觉相泽君居然还在等他,差点脚滑。
“是有什么东西被我拿走了吗?”
“……上车,请你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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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个装扮的有些过于粉嫩的蛋糕店前下车,相泽掏空了整个钱包都没能付清车费,还是八木俊典帮着递了两张。
“计程车真是贵呢。”八木俊典把钱包塞回风衣内袋,“还是我请你喝一杯吧。”
相泽向后把头发拢起,扎了一个小辫子,脸蛋看起来正经了不少,“下次请你。”
他率先推开门进去,门口的风铃叮当响,提醒店员来客人了。
两个成年男性进蛋糕店,十分引人猜测呢。
鉴于直播还有雄英发布会的影响力,店里的人多少都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店员贴心的给他们安排了小包间。
相泽摆手拒绝,很熟练的找了个位置,有点偏的角落,不能看到蛋糕柜但能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店外。
八木俊典发觉了什么,主动去点单,“黑咖啡,草莓蛋糕。”
“十分抱歉,我们店里已经没有草莓蛋糕了。”
“那就黑森林……不了,还是不要了。”
一点小插曲,不影响他们怀念。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小泉把结婚对象相泽消太介绍给八木俊典的地方。
“我……是第二次来。”八木俊典双手叠着,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一家店,就离他的住所几公里,这么多年他都没空来。
相泽抿了一口黑咖啡,隔了十年有余,自己已经习惯了黑咖啡的苦味也不需要用这个来表现自己的成熟可靠了。毕竟,现在的自己也不是可靠的存在,泉她……
“我也是,第二次。”相泽猛灌了一口,见底。服务生忙给他填满,还小心翼翼的把方糖递上。
他们两个人,彼此彼此。
相泽和八木,两个于平凉泉来说最亲近,曾经最亲近的男人,开始谈天。
两个第一眼就知道合不来的人,像是较劲,比比谁知道泉的事情多。
“小泉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入学典礼上一年级的排成一排站着,我一眼就觉得那个女孩最可爱,是猫眼圆圆的,接触了之后发现性格也像,懒懒的不搭理你,但实际……你都不知道她一年级就可以打赢三个六年级的,还是男生,那种有点壮实的。”
“猫啊……但她不招猫喜欢呢,会被蹬肚子。泉不喜欢被说猫脸,她嫌尖,天天追在午夜后面想和她长的一样。”
很快,他们发现了奇怪的事。
“泉说她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想找,还告诉我孤儿院的名字。挺旧一个,现在已经倒闭了。”
“可我记得开学典礼上有男人牵着小泉说是父亲,然后我升学了,知道她父亲去世留给她一套公寓,保险公司还有银行会定期打钱给她。小泉从来没有沦为孤儿过,更没有在孤儿院呆过。”
“……”
“……”
“你还记得那位父亲的样子吗?”
“不……太久远了,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
“仔细想想,这很重要。”
八木俊典敲着脑袋试图回忆起来。
“那个,打扰一下。”店员端着蛋糕过来,“草莓蛋糕卖得不好已经两三年不做了,现在居然还有客人能记得,店长很感动试着重新做了一下。感谢两位对店里生意的照顾,这是免费赠送的。”
“太客气了。”八木俊典去接盘子。
店员小姐打扮的很洋气,笑眯眯的回应,“哪里哪里。”
等她走后,八木俊典几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我不太受得了太刺激的味道。咳咳,最近的香水都这么烈的吗?”
他突然顿住了,“他身上的味道!我凑近的时候打了喷嚏,让他很生气,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相泽身子前倾,几乎迫切的问,“消毒水味吗?”
“好像……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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