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黑田无手里握着手机, 利用手机的照明灯在漆黑的走廊里奔跑。
尽管救援人员和被关在地下室中的少女们已经出去,但是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比起营救和压制, 他更重要的是确认情况。
他再度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拨过去后对方一直处于通话中, 一次两次不接他还算平静, 重复几次后,他不由得焦躁起来。
他并非没有经历过意外情况,但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奇怪了。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但他却觉得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他咬着牙想。
他的头顶仿佛像是悬了一柄明晃晃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稍微迈错一步剑就会掉下来,把他和她都砸的粉身碎骨。
我明明和潮爆牛王先生保证过不会有事……
他握紧了手机, 心脏跳动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以往的平稳值,大脑中也逐渐出现了很多糟糕至极的画面。
不行,不能多想。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 他甩了甩头把杂念甩出去,继续在浓厚的黑暗中奔跑着。
在奔跑间,长长的甬道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又或者说,他在无意间似乎进入了张大嘴等着食物撞上来的怪物口中,此时就连一呼一吸都在逐渐的被这片黑暗吞噬。
“所以说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在黑暗中, 时间好像都变得漫长, 他举着手机照着面前的路。
此时警方切断的电源依然没有恢复, 在没有窗户的地下通道中,从他手机中散发出光亮的是唯一的光源。
又跑了一阵子,在混乱的时间感中,他终于跑到了尽头。
再通过这条走廊就要到刚才的地下研究所了,不知道冰霜有没有事。
拐过弯继续往前奔跑着,在移动间,他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两个人。
一个肌肉虬结孔武有力的青年和带着高顶礼帽极为绅士的面具男人。
他们两个完全是计划之外的人员,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属于哪一方?
而又是谁将他和轰冰乐会在这行动的消息告诉他们的?
正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是否有遗漏的点,黑田无在奔跑中忽然看到前方有个身影撑着墙壁缓缓的前行。
是还没有撤离的人吗?
“喂,你还没有出去吗?刚才救援人员把你忘在这里了?”
他也的确这么问了。
“是你吗?”黑暗中传来一道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
女孩子……应该就是没有撤离的人员吧。
可是她这句话时什么意思?
他疑惑道:“什么?”
“黑雾先生说的人……是你吗?”
在好似能将一切吞噬的黑暗中,少女拼劲了全力颤抖着问。
“谁?”
异常。
太过异常了。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恐惧,他也颤抖的问道。
*
对于轰冰乐来说,进行了长时间的战斗训练后,她的思维都已经完全适应了战斗模式。
在面对敌人时,战斗就像是去解一道将方程式都摆在面前的数学题一样简单,只要她和敌人之间的力量差距不像她和欧尔麦特那样具有天堑般的距离,她就有自信找到方法将敌人困在散发着寒气的冰中,赢得围观群众的掌声。
所以她在警员说出‘请动手吧’后,并没有废多少力气就把敌人揍进墙中当壁画,在他还骂骂咧咧的时候,她还贴心的在他嘴边封了一层冰隔绝噪音。
按理来说她的任务告一段落,只要站在原地等着警察把他关押在移动监狱中便好,但她大脑中的危机还是没有散去。就像是一根刺一直停留在她的指间上,将上层显露在外的刺拔掉了,但潜伏在她手指内部的刺仍然在提醒着她——危机并未离去。
是因为他还会出来吗?
还是说警方那边出事了?
她不放心的把敌人冻了一层又一层,正准备打开耳麦联络警方,就看到一个手持话筒的年轻女性左右环顾着。
女性茫然的扫了四周一圈,等看到她后,年轻女性的眼睛一亮,边跑着边举着话筒敬业的问。
“冰霜小姐,请问这次你是单独行动的吗?”
“听警方说你是独自面对敌人,在独自应敌时请问你是什么心情?”
“冰霜小姐……”
轰冰乐看着在空旷的街道上奔跑过来想要采访她的记者,善意的提醒:“这里很危险的,警察应该拉了隔离带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
在此期间,她身边男人仍然在奋力的挣扎,她怕他突然出来吓到这位女性,便谨慎的又盖上一层冰。
“隔离带?”手持话筒的年轻女记者已经跑到了她面前,听了她的话后,记者小姐疑惑的看着她,“我进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啊。而且还会又危险吗?冰霜小姐不是已经把敌人抓住了?”
“话是这么说……但潜在的危机没有消失,所以你最好还是赶快离开,警察就在东北方向的马路对面的小巷里。”这里处于郊区,为数不多的居民一早就接到警方通知撤离,这也是轰冰乐敢利用地形和敌人对决的原因。
不过这名记者会离开吗……
她原本以为这位记者也会像以往遇到的那样,即便冒着生死危险也要把话筒举到她面前让她说两句,然而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性果断的点头。
“原来如此,那我先走了,冰霜小姐也赶快带着敌人离开吧。”说完她便利落的转身朝轰冰乐说的地点跑,边跑边回头对她说,“plus ultra!!!”
plus ultra?在这里喊好像不太对吧。
这么想着,她仍配合着记者小姐举起手喊了一声‘plus ultra’。
喊完校训之后,轰冰乐看着心满意足的扭过头,正在往警察方向跑的记者小姐,觉得如果所有记者能像她一样惜命那就省心很多了。
那么……
她前头刚感叹完记者小姐令人省心,下一秒她觉得像是猛地被丢入了冰窖,一股恶寒顷刻间便蔓延到四肢百骸。
巨大的威压没有给她丝毫反应的时间,从她头顶重压下来。
一瞬间,她觉得四肢如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强烈的危机感如一闪一闪的指示灯在提醒着她——快逃。
可是她无法动弹,在重压下她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四肢被逐一分割成块,在无尽的深渊逐渐腐烂。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闷哼一声看着前方年轻女性的背影。
女记者毫无所觉的背对着她,对头顶上涌动着的黑色雾气一无所觉。
会死的。
她有这种预感。
但至少……
在呼吸都觉得困难至极的情况下,她挣扎着撑起身子,对着前方的女性伸出手,从唇齿间挤出嘶哑的声音。
“快……跑……”
死亡就在眼前了,她想要呼唤中原中也和加拉哈德,但是意识已经远离她。
在记忆的最后,她看到年轻的女记者疑惑的转头看向她。
下一秒,她被黑暗笼罩。
*
为什么会这样。
“弔,那个女孩是会威胁你的存在,所以你不介意我把她除掉吧。”男人低低的笑着问。
“无所谓,一切都听老师的。”他冷漠的说。
为什么。
他们昨天晚上刚刚商议好,已经准备改变目前的情况了,结果今天便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他在房间里踱步,胃里翻滚着的呕吐感和抵达临界的焦躁再度将他几乎要稳定下来的精神状态再度拉回了几个月前。
他现在又被恐惧和愤怒笼罩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的地方。
“而且医生说她的个性很有意思,你要不要,弔?”
“我的身体承受不了吧,还是交给老师好了。”
想到此处,他呻、吟了一声抱住头。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以往老师都会顺从他的话,不干涉他的决定,所以他才敢把‘将轰冰乐视作玩弄的对象’明晃晃的挂在口上。
他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可没想到老师竟然改变主意。
有什么方法可以打破现在的僵局?
他绝望的想。
她的第二个性再强大,遇到老师绝对不会有一丝胜利的希望。
他不能轻举妄动的出去,也不能亲手做什么,否则绝对会引起老师的怀疑,只有老实呆在这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可是……究竟该如何跨越这个关卡?
蓝发少年坐在床上,他强忍着胃里不住往上涌的酸液,死死的盯着在桌上东倒西歪的断手,耳畔仿佛响起了一阵尖锐的‘戴上他戴上他’‘戴上他你就会没事了’,他看到这些经过处理的断手在狂笑,在诱惑,在充满了恶意的看着他。
他好久没有出现过这样强烈的感觉了,幻听甫一出现,他感觉几乎要将他的大脑搅碎。
“爸……爸……”他睁大了双眸,抬起手欲要接近倒在最上方的那只手。
在强烈的诱惑之下,他岌岌可危的理智仍然在阻止他。
不行,不能这么做,快停下来。
[不要接受你的老师给你的东西。]记忆中那个红眸的少女是这样警告。
他在即将触碰到那只断手时,强忍住了将它盖在脸上的冲动,他缩回手,忍不住抓挠着脖子上的皮肤。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戴上。]有声音说。
“不行,不可以。”
[戴上,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那声音在桀桀怪笑,引诱着他。
“不,不能这样,不可以,我不能逃避。”他又一次的拒绝。
[戴上。]
枯朽的手似乎都已经到了眼前,它在他的脑海中具现化的狰狞的笑着,一遍又一遍的对他重复。
[戴上,弔。戴上你就可以忘记一切,憎恨这个世界了。]
忘记一切?憎恨世界?
如果是以前的他也许想要忘记一切,想要像个傀儡一样活着便好,但比起以前那样的逃避,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也还算好,至少比以前要好。
所以不行。
“不可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拒绝,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静,他用了极大的努力将它从头脑中驱散。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果现在逃避了,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
他又重重的用指甲滑过脖颈,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在他毫不收敛的力道下,痕迹未褪的脖颈上又增添了几道红痕。
不能再想[大家]了,他不能再想了。
所以说,好好的想一想,他现在该怎么做?
还有什么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在短短的几分钟中,他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眼球中仿佛铺开了一张细密的蛛网。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呼吸也愈发的急促。
为了压抑心中的破坏欲,他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不让它去触碰任何东西。
该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坏掉的油烟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强烈的窒息感和心慌令他无所适从。他想挣扎着让自己赶快呼吸一些维持生命的氧气,但他越是努力,越没办法呼吸。
到底该怎么办。
越着急他越想不出办法,焦灼的情绪投入他的大脑,将他的思绪烧的一干二净,竟然思考不出一条有用的办法。
“啧。”
他如一道弓一样深深的弯下身形,手指拽着垂在额前的蓝发。
有什么——
他强迫死机的大脑继续转动,在即将被逼到绝境时,他的脑内猛地划过一道闪电——
少年抬起头盯着床对面摆放着的台式电脑。
他想到了一个……算的上是不算办法的一个办法。
虽然不知道户不会成功,但姑且可以试试。
昨天轰冰乐给他的某个联系方式,她有说过那个情报屋技术过硬,在黑客里也算是顶尖的,就算是让他骇入政府的系统,只要钱给的够多他也能做到。
所以说骇入个人系统的话,对情报屋而言肯定也是轻而易举吧?
[如果你信得我过的话,那就拜托这个人吧。]
什么信不信得过,现在只有这个方法了吧。
去做吧!
在找到突破点的一瞬间,新鲜的空气灌入肺中,他又可以重新呼吸了。
志村转弧混沌的红眸中闪过了一丝光亮,他无比希冀着这个办法能够成功,哪怕他所抱有希望的对象是他最讨厌的家伙。
在哪呢,那张纸条在哪?
他狼狈的在口袋中胡乱翻着。
在极度紧张的状况下,颤巍巍的双手又麻又无力,触觉似乎从他身上消失了。他都搞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摸到那张纸条,只是卫衣和休闲裤中抓着,手指不论勾到什么就都掏出来。
他把手机,乘车卡,钱,还有一些硬币都扔到了床上,可就是没有纸条的踪迹。
在哪里啊,究竟在哪里。
他焦躁的想。
来回翻找了很多次,他都开始怀疑那张纸条是不是无意间被他的个性化作灰了,终于,他在休闲裤最边缘摸出在口袋里躺了一夜的纸条。
拿到纸条后,他想都没想就从床上捞起手机,抓着这张救命稻草似的纸条在屏幕上输入了联络方式。
在打字的时候,他的瞳孔紧缩成一束盯着屏幕上逐渐变多的字,手抖个不停,心里还如诵经似的一遍遍的重复着。
一定要赶上啊。
一定要赶上!
*
“摩尔加纳怎么还没回来,还没有玩够吗?”
早就和榎田交换完信息的佐仓双叶对身旁的青年说着,她在边等着摩尔加纳回来,边无所事事的刷着推特时,已经开始喝第二杯碳酸饮料了。
“摩尔加纳想回来的话自然就回来了。”
雨宫莲已经习惯时不时的就失踪一次的伙伴,语气轻松的说。
佐仓双叶担忧道:“万一走丢回不来呢,之前他不就是找咖啡厅找了半年多才千辛万苦的回来吗?”
他看着身边咬着吸管的橘发少女,半真半假的说,“以防万一,这次回去后我还是带他植入宠物芯片吧,顺便做个绝育。”
“你说,如果我偷偷告诉摩尔加纳你要带他去做绝育手术,他会不会不理你。”少女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起来。
“大概会直接离家出走吧。”青年摸了摸下巴,“那这次离家出走他会去哪,去高卷那?还是喜多川那?”
“谁知道呢,说不定谁那也不去,直接找我们校长结成动物联盟,以后说不定他们俩就会建一所疯狂动物城。”
“听起来还挺吓人的,那兔子英雄米尔科会不会去疯狂动物城?”雨宫莲举例道。
佐仓双叶若有所思:“说不定还会成为主角。”
“新一代的英雄,守护疯狂动物城的兔子英雄诞生了!”雨宫莲用平坦的声线念出中二无比的台词。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两个人说的正开心时,出来泡咖啡的榎田端着杯子看着还在桌前坐着的两人,“我以为你们已经回去了。”
“没办法,我家猫还没回来,总不能丢下他。”佐仓双叶叹了口气。
“说的也是。”榎田耸耸肩,“把宠物丢掉的人简直就是人渣。”
“同意。”佐仓双叶点头。
同为家里蹲的属性,又同时擅长黑客技术的两个人熟的很快,佐仓双叶又问蘑菇头的青年,“你的另一个客户还没到?”
“对啊,这也太不守时了。”他摁下咖啡机的冲泡键发着牢骚。
就算是那位大小姐介绍的客户也不能这样啊。
正想着,他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他划开界面看着新来的消息,扫了眼最开始的几行,懒懒的说,“说曹操曹操到,咦?”
不是昨晚的那个,是大小姐介绍来的另一个?他心想。
越往下看,他就发现来信的人和之前联络他的那人的不同。
正在他聚精会神的看着信件时,巧的是,佐仓双叶的手机紧接着也响起来。
橘发少女点开界面上新到的消息,咬着吸管嘟囔着:“是转换发来的啊……”
赤贺转换已经请假很长时间了,她之前放不下心来,和赤贺转换联系过好多次。
但赤贺转换请假的时候似乎不怎么上line,她给转换发去的消息上都挂着一串明晃晃的‘未读’。
佐仓双叶心想,山田还说给赤贺转换打过电话她也从来不接,这个时候发消息给她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本来她还只是漫不经心浏览着赤贺转换发来的文字,可看着一条一条蹦出来的消息,佐仓双叶的表情逐渐的认真,咬吸管的动作也不知不觉的停下来。
巨大的信息量把她砸的晕头转向。
这些家伙简直就是在玩命啊。看完赤贺转换发来的消息,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啊,不对,不是吐槽的时候。
“莲,帮我开台机子,转换和冰出事了。”她对身边的青年急急的说。
雨宫莲见她这幅模样并没多问,迅速的起身朝着前台走去。
榎田这时也浏览完手机界面上显示的消息了,比起双叶的急迫,他则语气轻松的扭过头对她说:“大小姐她好像很危险哎,说起来,你有欧尔麦特的联系方式吗?”
双叶想都没想回道:“我没有,冰应该有。”
“是吗,那就好办了。”
榎田说完便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把手机揣进兜里优哉游哉的往回走。
那就好办了?
雨宫莲给她去前台开机位,佐仓双叶捧着手机花了两秒钟来消化榎田的话,然后,她跳起来追上刚走出没几步的榎田。
“等等,你是说,你那边也有人告诉你冰出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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