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对于他人背地里的谩骂从来不放在眼里, 但如果是找上门来的挑衅他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中原中也挑眉,“我是谁关你什么事?”
安德瓦散发出的威压更强了, 他胡子上的火焰向上窜了窜,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从他出现开始就一直沉默的轰冰乐见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已经糟糕透顶, 箭弩拔张到几乎要你一个重力球我一个烈焰拳互殴起来,她也不能不管了。
“中原先生。”她叫住了最好安抚的中原中也, 在他分了丝神给她时, 她镇定的介绍,“这位是我……父亲。”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 转头对他略一颔首:“初次见面。”
轰冰乐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即便是做做样子。
她虚着眸不去看安德瓦, 转而给他介绍:“中原先生是我个性召唤出的, 请不要对他失礼。”
知道女儿的第二个性是召唤,他也见过加拉哈德这个案例, 轰冰乐此时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所以听她一解释, 安德瓦并不怀疑。
毕竟她真要气他的话, 不会用这种低级的手段。
听了她的话, 安德瓦胡子上膨胀燃烧的火焰慢慢的缩回去。
他不作声的审视了中原中也半晌,最终算是也下了个台阶, 点了下头。
气氛这才归于平静, 轰冰乐抱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 安德瓦走到她面前, 声音低沉。
“冬美说你这个周没回去?”
“嗯, 周六的时候我和同学出去了,今天我去看妈妈,结果被拒绝探望,下午的时候中原先生训练我,所以没来得及回去。”她摩挲了下杯子,仍然没有抬头,“我下个周就回去。”
“尽快回去看看焦冻。”
“……?”她听到弟弟的名字,才慢慢的抬起头。
“冬美说他在学习受欺负,哼,我安德瓦的儿子竟然会这么逆来顺受,学校老师也联系我说要让他亲近的人开导才行。”似乎对于焦冻不亲近他有些挫败,他停顿了一瞬,“冬美说如果冷和你在说不定会让他好起来。”
“……”她愣了两秒钟,这段时间她的大脑很混乱。
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几个片段,从今早医生说的‘对不起,冷小姐今天情绪不稳定’到冬美的‘焦冻被欺负了’……再到安德瓦‘冷和你在说不定会让他好起来’。
她‘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以往平静的脸色露出了怒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突然发难让安德瓦皱了下眉,中原中也也停止了看戏状态,从椅子上站起来。
“焦冻不需要你一句‘我安德瓦的儿子竟然会这么逆来顺受’,妈妈她的状态你也知道,你竟然还这样去接触她,这不是——”
给她徒增痛苦吗?
一味的等着家人接近,却不尊重家人。
“他该独立起来了。”
可是他只有八岁,什么都还不懂。
他需要别人关心,需要有人教导,他需要的不是你的‘快成熟起来’。
轰冰乐咬住下唇。
父女俩之间的气氛僵硬的让中原中也直皱眉。
他原本以为她的家人尚存,应该过得还算不错,毕竟从她的性上来看,还是挺开朗的,但没想到真实状况要比他想象中的糟糕太多。
轰冰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在这跟他吵起来,嘴唇翕动,缓缓的吐出——
“爸爸。”
听到这两个字的安德瓦有些怀念,他是多久没听到她……
她声音冷下来,清秀的脸上带上了厚厚的阴霾,目光中有宛如看到蟑螂时才会出现的必杀之光,“……你太差劲了。”
太差劲了。
太差劲了。
太差劲了。
本来听到她叫爸爸时还挺高兴,结果原来只是让他放松警惕的铺垫,后面一句话才是实打实的威力一击!
安德瓦仿佛受到一记惊雷,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等助手找到他时,发现他双目无神的面对着一张空桌子,脸上的火焰几乎熄灭。
“安德瓦先生?你这幅被女儿喊了‘渣滓’一样消沉的脸是怎么回事?”
“……”
“……安德瓦先生?刚刚不会真的被冰小姐喊了‘渣滓’吧?”
“……”
“安、安德瓦先生,您振作一点,振作一点啊!您的火焰都快把你周围的氧气耗尽了,快跟着我深呼吸——”
中原中也跟着气呼呼的轰冰乐出了酒店,从来没见到过她这种大发雷霆的模样,倒也有些新奇,当然更多的还是说不出口的担心。
看她跑出一段路后拽着头顶的黑帽子委屈的蹲下来,他抄着兜走上前,也跟着蹲下。左思右想着,最终抬手戳了下她鼓起的脸颊。
“那个混蛋的话不要理了,别哭了,再哭我就去跟他打一架,你不是还要去看……焦冻?这是你弟弟的名字吧?”他的胳膊搭在膝盖上,活脱脱一副不良少年蹲姿,只不过到了他这就是黑手大佬进阶版不良蹲姿。
手套的布料蹭的她脸颊有点痒,她憋着一股气抬起头,眼眶微红,但并没有他说的那样哭出来,她陈述道:“我确实很生气,但还没有哭。”
“那我等你哭了再去跟他打一架?”
“不,我不想麻烦老师动手,我想亲手打他一顿。”
“好好,听你的。”
哄小孩子的方式也让她挫败,她低头舔了舔嘴唇,小声的道歉:“抱歉……明明中原先生都订好桌了,我还任性的跑出来。”
他不在意:“不想在那吃就换家,有什么大不了的。”
轰冰乐拽着帽子又低下头,“中原先生。”
“啊?”
“我突然发现你还挺善解人意的。”
中原·善解人意·中也,捏着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对着她露出了一张足以吓哭小孩子的反派脸:“啊?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平时不够善解人意吗?”
“……有的!很善解人意!”
面对着死亡威胁,她面不改色的改口。
脸、脸好疼,放过她吧,中原老师。
善解人意的中原老师最终还是放过她了。
收拾好情绪,她站起身原地跳了跳,腿部的血液再度流畅的运行,她把帽子还给中原中也。
橘发男人接过帽子,重新扣到头顶,“现在你要去哪,去看你弟弟?”
“嗯,焦冻的话,现在大概很伤心。”
“哦,小鬼都这样,随便夸夸哄哄就开心了。”他意有所指的盯着轰冰乐。
轰冰乐并没有看懂他眼神的含义,“中原先生你好熟练,以前有照顾过小孩……”
她突然沉默,接着神情严肃。
“原来您已经有孩……”
“别给我脑补有的没的!”中原中也咆哮着敲了她脑门一下。
“好疼……”
轰冰乐捂着隐隐作痛的头苦中作乐,至少没被他打爆头。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计算了从这到家的距离。
若是不呆太久的话,她还是能赶上回出租房的末班车的。明天还要上课,如果从家里直接往学校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走吧。”她下定决心,总之先回去一趟再说。
一直都顺着她意思来的中原中也拍拍她头:“走。”
她带着中原中也坐上电车往家赶。
本来路上就挺担心焦冻的,快进家门时她满脑子都是焦冻默默的擦眼泪,一副小白菜没人管的样子……不,冬美姐的话还会管的,所以这时候应该是冬美姐抱着焦冻,拍着他后背安抚他……
她打开门,看到焦冻一副冷静的姿态,手里捏着餐巾纸,坐在正哭的不住擦鼻子的轰冬美面前,十分有长者的风范。
“冰、冰,你回来了。”冬美哭的话都说不利落,见她回来还露出了一个哭一样的笑容,“这位先生……是?”
“冰姐,怎么办,冬姐一直在哭。”感情缺根弦,但还是很担心家人的轰焦冻与其说面色冷静,不如说是不知所措到浑身僵硬。
他看到跟在轰冰乐身后的男人,略略点头:“你好。”
轰冰乐上午伤心过,刚刚也生过一次气,现在心态外平和。
她走到两人身边坐下,从焦冻捧着的抽纸里抽了两张纸巾,摘了轰冬美的眼镜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便把几张纸摁到她脸上擦了擦。
“等、等等,不要这么粗暴啊冰!”冬美还在酝酿的感情被她毫无手法的一通乱抹,消失的七七八八。
“我知道了,我会轻点,中原先生你随便坐。”她回头对橘发男人说。
中原中也觉得在这观看家庭剧不是个事,说了句‘我去通个风’,便去走廊溜达了。
他走后,在外人面前还有些顾面子的冬美又开始抽泣。
“焦冻,冬姐哭了多久了。”她回头问弟弟。
“下午从外面回来就一直在哭。”
每周日下午冬美都会带换洗的衣服给妈妈,轰冰乐略一思索差不多能对上号了。
应该是冬美知道妈妈的情况又恶化,认为是自己的错才哭的吧。
以为自己得知了真相,她眼神柔和,酝酿了千言万语准备安抚冬美。
冬美从她的纸巾搓揉下艰难的挣扎出来,脸上泪痕未干:“小学生好可怕啊!老师都没有教导小学生不能随便用个性,要尊老爱幼吗!”
“……哎?”她都准备和冬美一起吐槽混蛋了老爹了,结果……
这是什么情况。
知道真相的轰焦冻又从纸抽里拎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语气淡淡的:“冬美姐说要把欺负我的人打跑。”
她看着冬美脸颊上的创可贴,了然道:“……结果被他们打了一顿吧。”
焦冻点了点头,“还是我把打冬姐的人又打跑了。”
“那焦冻太厉害了!”
轰冬美哭的更大声了,她捂住脸:“你和焦冻不要无视我!小孩子真的好可怕啊,你们不觉得吗?”
男孩抬头看了轰冰乐一眼,她把胞姐撂在一边,抱了抱小小的男孩。
“焦冻不可怕的,不要听冬姐的。”
男孩轻声‘嗯’了一声。
“……你讨厌!”冬美嘤嘤嘤的打了她两下,情绪总算恢复了冷静,她用纸擦干净脸,把眼睛重新戴上,“你吃饭了么,刚刚的那位先生是谁?”
“还没有。”她抱着弟弟,觉得他身上温度刚刚好,不愿意松开手,“他是我召唤出来的。”
“和加拉哈德一样啊……他叫什么名字?”
“中原中也。”她以防万一提前解释,“但这位并不是你知道的那位中原先生,他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诗人,据说在他那个世界他是黑手。”
“……”轰冬美愣了几秒,摇了摇头,“没关系,事到如今你告诉我织田信长是女人,我也可以接受的。”
轰冰乐心想,说不准呢。
反正亚瑟王都是女性了,织田信长是女性……大概也是可能的。
“你要吃什么,我去做。”冬美提议。
轰冰乐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
“时间不早了,我和中原先生一会就走。”
她低下头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弟弟,“焦冻有什么烦恼就跟我说,比如冬姐打不过的小学生之类的。”
“不要再提这件事啦……”轰冬美从电视机旁的橱柜里翻出一个袋子,正在给她塞柑橘,“冰你是要当英雄的人,欺负小学生难道良心不会痛么。”
“欺负几个欺负我姐姐的小学生,这叫正义的制裁。”
轰冬美:“……”
好吧,妹妹开心就好。
她起身又去了另一个屋搜刮食物准备让轰冰乐带走。
轰冰乐揉着弟弟的脸让他做出各种表情,焦冻也乖乖的任她揉。
“焦冻也是,下次如果有人欺负你就给我打电话。”边揉着,她还出着主意。
“嗯。”他仍然寡言,但也乖乖的解释,“我没有被欺负,只不过没有人跟我说话,有几个来找茬的而已。”
这就叫被欺负啊小可爱。
她停下手,“那你生气吗?”
他摇摇头,“没有,我也不想跟他们混熟,也不想跟别人说话,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可是没有人会一直一个人的……”
她知道说太深的道理他不会懂,跟家人说话时稍微还能好些,她已经能想象的到他在学校是什么样子了。
算了,慢慢来吧。
有冬美在,焦冻的性应该不会长歪的。
她也要多关心一下才行。
“冰姐。”在她想着针对弟弟的教育方针时,他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手放在嘴边,看来想跟她说悄悄话。
她弯下腰,“怎么了?”
男孩把手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
“冬姐虽然不想成为英雄,可是她站在我面前时,比任何一个人都像英雄。虽然她还是被打的很惨。”
呜哇——
这种又感动,又吃醋的感觉。
好羡慕冬美啊!最后一句也完全可以去掉的焦冻!
但是……
她的眼睛弯起来,含笑对他说:“那不要只跟我说,你自己去和冬姐说。”
“她会很开心的。”
他肉包一样、带着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红。
“嗯!”
她笑着抱住还小小一只的弟弟,脸颊蹭了蹭他柔软的头发。
轰冬美又给她塞了不少吃的,回到这个屋时看到她开心到周身都要蹦出小花了,抱着焦冻猛蹭,焦冻也是脸色红红的回头蹭了蹭她。
……像是两只蹭来蹭去的猫猫一样。
“你们在聊什么啊,这么高兴。”
轰冰乐仰起头:“之后焦冻会告诉你的。”
“是吧,焦冻?”她问弟弟。
男孩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
说完她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再拖下去就赶不上末班车。
“我和中原先生先回去了,明天我还要上课。”
“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冬姐,中原先生和我一起很安全。”她摆手拒绝,毕竟中原老师可是可以无视她的冰块,把她锤到地里的人,“我先去叫中原先生啦。”
“那我把东西给你拎到玄关。”
“好~”
轰冰乐找到中原中也时,他正坐在走廊上发呆,没有抽烟。
她这才想起来,他的烟还在她外套的口袋里,刚才走的时候没有拿出来。
夜里的气温还不是很高,中原中也站起来迎面朝她走来,带来一股寒意。
他钴蓝的眸在黑夜中外的亮,带着股她看不懂的,莫名的意味。
这种暧昧又……
“不是跟你说了天冷的时候要把扣子扣紧了,带围巾戴帽子,还有女孩子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是光着腿,到老了有你疼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把她的外套拉链从下面一直拉到顶,再给她把外套上的帽子戴上,如果可以的话,轰冰乐都觉得他可以立刻脱下裤子给她套上。
“我的个性是冰,不会冷的。”
“啊?”
面对他的威胁脸,她眨了眨眼噤声。
穿就穿吧,多穿点又不会少块肉。
说起来……
他、他没看到过她的战斗服吧……
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了……
想到自己战斗服几乎是大范围的暴露,她就想着,能藏一会是一会吧……
她要离开时,冬美让焦冻先回屋了。
轰冰乐觉得她有话对自己说,中原中也很会读空气的走出去一段,给她们姐妹俩让出说话的空间。
果然,轰冬美垂着头拨弄了下手指,接着坚定的抬起头:“我下午哭还有一个原因,如果不是我提到妈妈,恐怕他不会想到去找妈妈……”
“如果我能多考虑一下就好了,明明知道妈妈那么怕他,可我还是不经大脑说出那句话,间接的伤害到她了。”说话间,冬美的眼眶又有些红,“如果我去跟妈妈道歉,妈妈会原谅我吗?”
“去吧,去找妈妈。”轰冰乐没有多说别的,上前抱住姐姐,“亲口跟她道歉。”
不管怎样,轰冬美愿意说出来,愿意自己去解开那个心结,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嗯。”
但是对妈妈的歉意,大概会和爱意一样,扎根在她心中成倍的增长。
带着对家人的留恋,和若有若无的哀伤,她道别了冬美,回到出租房,面对着接下来的挑战。
她想不到未来是怎么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她知道只有脚踏实地的走下去,才会有面对未来的勇气和实力。
她需要做的,需要考虑的很多,不能松懈,不能懒惰。
只有一步一步的踩实脚印,才能有实现她想做的一切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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