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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各怀鬼胎的谈判,过程特别顺利,只除了——治崎廻已经彻底佛系,哪怕被亲昵地叫做“廻廻大宝贝”,他都……反正他不能对投资人翻脸,于是就只能自动过滤掉这种可怕的称呼,恍若未闻地继续谈正事。
然而……
“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治崎廻连着问了六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全都是“不清楚”。
——别的也就算了,连具体汇款金额和汇款方式都不知道?他怀疑自己被人耍了。
我也是很无奈,作为今天刚刚空降的首领…除了两眼一抹黑地摇头说“不清楚”,我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对他说:“我连我刚给你的那张表都看不懂,上面那些代码是什么意思?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所以我只能回答:“这种事和我没关系,我还是个学生,最重要的是学习。”
这理由太强了。
治崎廻无言以对。
“换个什么都知道的人来跟我谈,行吗?”
“不行。”
“为什么?”
“我想跟你聊骚。”
“……”
治崎廻闭上眼往后一靠,换了个坐姿,然后再睁开眼,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
果然,茶能降火。
“廻廻,廻廻,你不爱我了。”
治崎廻放下茶杯。
他连前面的…都挺过去了,仇没报,好处也没拿,只因为一句话就翻脸太亏。
“资金到账了就爱你。”
说第一句话时,治崎廻还说的冷酷无情,但是紧接着第二句话,他突然……就挂上了元气满满的假笑。
这个笑容没有一点勉强,标准的像是对着摄像头摆拍,眉眼弯弯,阳光灿烂,
“爱情太沉重,全靠钱维持,惜力宝贝。”
“……那我还是不爱你了。”
见鬼的阳光大男孩,我晃晃头把联想赶出脑海,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恶寒。
“给我个爱你的机会吧,亲亲老婆。”
“好了好了,这就换人跟你谈。”
我妥协了。
等治崎廻带好口罩、又转正手套,我探身摁铃,于是没过一会,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波臧兄弟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他俩刚刚一直在会议室旁边的小休息室里。
“你们和他谈谈吧,我要回去上课了。”
我站起来看向那对长相一样的兄弟,他们同时看向我,连停下的动作都是同步的。
“找人把我送到雄英。”我说。“还有我那个箱子,给我拿过来。”
“雄英正门被记者包围了。”
地臧说,转头示意身后的手下去拿箱子。
“他们一直从早上堵到现在,没散的迹象。”
“没事,我能进去。”
我就猜记者会去堵校门,“欧尔麦特入职雄英”,再加我昨天晚上闹的那么一出,他们不把校门堵一整天才怪了。
我抬头看着表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距离学校开饭……还有大半节课。
“算了,还是把我送到学校附近吧。”
……
……
而另一边,天臧走到沙发前坐下,身体前倾,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您好。”
“您好。”治崎廻看着他,弯起眼睛和眉毛。
他们彬彬有礼地交谈,很快就达成了共识,过程极其顺利,顺利的让治崎廻……好像都快要忘了前天晚上……那些横飞的血肉,插入眼窝的数十只钢笔,眼前这两个男人微笑着关门的样子……以及,沉沦于欲望、大笑着往他眼睛里抹血的……爱日惜力。
【…金色,漂亮——加点红——更漂亮…】
【杀了我…?哈!那就——来!杀!啊!】
……
……
在试衣间换好校服后,对着镜子,我扯开嘴角,然后又试着像治崎廻那样,把眼睛眉毛都弯起来,眯着眼笑。
这样的笑容的确更真实。
我看着镜子里眉眼弯弯的自己。
不过操作起来有点麻烦,还有点妨碍视线。
我突然有点理解了,这就是“艰难”。
治崎廻应该也想过吧,他不可能没想过,以他的实力,如果选择了英雄方,排行前五是妥妥的。他的个性很方便,就算执行任务时破坏了什么公共设施也能立马修复,可以省下一大笔修缮费。工资会非常高。
根本不会缺钱。
但是我不知道他想没想过……等他干一阵子英雄收获了名声,开个私人诊所——后面的事——全世界的富豪都会哭着喊着跪着求他收钱,特别是生了病、或快死了的那些人,只要能活,不管医生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
但是这一刻,我又想起了治崎的洁癖:真让他见人就摸、给人治疗,万一他忍无可忍洁癖发作……病人死的更快。
我跟在不认识的西装男身后,一路走,一路思考:这很好理解,虽然我不是洁癖,但是我也不想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身体。治愈女郎那样的圣人还是少数。
10点多的阳光不算耀眼。
我们路过一个干涸的水池,它被打扫的很干净,底面铺着的鹅卵石圆润没有棱角,但我在旁边的灌木中看到了一尾死鱼,它仰面躺在阴影里,有种隔绝了温度的森冷。
明明阳光不错,却令人错觉阴雨连绵。
车里放着爵士,跃动的音符也一片死寂。
我打开车窗透气,风刮进来,治崎廻的脸在我的脑海里晃来晃去。
被收养的孩子,【忠诚】,偏执,洁癖。
强大,夺权上台,自负,【不接受招揽】。
前会长,黑道奇葩,义气,植物人。
【消除个性的世界】,黑道衰落,死秽八斋会。
就像连线游戏般节节贯通。
黑道衰落。
死秽八斋会的前会长想带领组织复活黑道,走上顶峰,但他是个“好人”,可能是没有能力,也可能是心不够狠,面对组织衰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深陷痛苦却无所作为,于是他最忠诚的手下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肮脏了自己,也要帮恩人走出困顿。
“会长。”
我仿佛看到治崎廻摘下手套,而在他身前,那个没有五官的男子闻声回头,没有防备。
高速行驶中的车辆突然减速。
“大人,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充当司机的黑西装没有回头,语气冷静。
“经过雄英的这几条路一向很空,路上车辆和遮挡物不多,我甩不掉他。”
我往后看了一眼后车窗……与袴田维对了个正眼,于是顺手拿起背包——很轻,里面装着我昨天从黑市买来的药剂,和做手工用的材料:有各色的无纺布、皮革、棉花、线,和铃铛铆钉等小装饰物。
“你走吧。”我说,拉开车门探身一蹬,躲过纷纷扬扬的线,钻了个空,瞬间落在紧跟不放的车顶上。
“早上好。”
我倒下去,伸手拍拍玻璃,算是打招呼。
“哈喽早上好~爱日同学!”
坐在副驾驶的根津,伸出粉嫩嫩的爪子。
“和袴田桑喝了个早茶,结果迟到了呢!”
“……”我也冲它挥挥手。
人不可貌相,鼠不可斗量。
不过是略微一减速的功夫,前面的车就不见了。我瞄了一眼袴田维,他也正好瞄了我一眼,捂得很严实,依旧只露了个眼,看不出表情。
底下传来车窗缓缓落下的摩擦声,我突然有点无语,撇了撇嘴,但还是向后一滑,顺着车窗钻了进去。
“爱日同学,你能带我从高空进个学校吗?最好从3000米左右突破,我昨天上午刚刚上调了雄英的防空系统。加了几个……嗯,也就十来个地对空导'弹吧。”
根津转过头,若无其事地说出可怕的话。
我看了眼它脸上那道疤。“他不上班吗?”
我拒绝率先开口和袴田维说话。
“他请了三天病假。”根津很上道地说。“三整天,从今天起算,包含一个周六。”
“周六我上课。”
我好想翻白眼,但是看看前视镜里瞄过来的那只绿眼睛……忍了。
“咦,你还要上课?”根津摸摸脸,露出一个残酷の鼠笑,“哦对了,爱日同学,你看过雄英的校规吗?只要你能在周末测评中得到满分,就可以周六不上课哦——提示一下,你们的考试试卷…都由英雄科的老师自己出、自己批哦~”
考满分?除非百同意给我抄。
我不想说话,左右看了一圈,突然发现没东西——难不成袴田维把我给他买的抱枕都扔了?嗯,也不是没可能。
车内一片寂静。
根津……反正它觉得自己是尽力了。
一句话都不说,不凉才怪。
它有点不厚道地吐槽,然后鼻尖动了动——虽然气味很淡,但的确是“那种”味道。
嗯,根津脑子一转,不是横刀小子,也不是山田君和相泽君,咦,怎么隐约有点像欧尔麦特?只是有一点点…但这个的可能性不太大吧?所以还有其他人?奇怪,怎么感觉是三个?
根津被复杂的气味搞得头晕脑胀。
——话说它为什么要像个变态一样狂嗅学生身上的味道,爱日惜力肯定洗了不止一次澡,味道那么小……分辨起来真是太有挑战性了。SSS级难度。
“话说起来,”根津打破沉静,决定再为爱徒努力一把。“爱日同学,你今晚有空吗?”
我歪向一边,对车外的风景产生了兴趣——是危楼欸,看起来好像很破旧的样子?
“你和横刀一斩是什么关系。”
安静了一会,袴田维突然问。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师生,父女,没做过——但可能马上就要滚在一起了,不过这和你也没关系。”
根津:翻倒,装死。
“那你晚上有空吗?”
袴田维对后一句话充耳不闻,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也一动不动。
“没空。”我直觉他又想训我。
换做以前倒也无所谓,我看着袴田维的后脑勺,心里想着家里那一摊子麻烦事。
真的很麻烦。
主要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懂,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就算不急,身边还有虎视眈眈、想给我下套的横刀和治崎……再加一个众吾,这三个,已经够令我头大了。
一直等到视野里出现雄英的围墙,袴田维开始减速,车里都没人说话。
我看着袴田维把车子停下,拉上手闸,把安全带从身上解下来。
于是我也下车,抬手抱住跳过来的根津——它跳起的瞬间,就从一米多的巨鼠缩到了一个手掌那么小。
“那,袴田桑,我们走了?”它萌萌地摆手。
“你要一起去办公室喝茶吗……?”
话未说完,风景骤变。
十秒后,孤零零被扔在屋顶的根津慢慢地扬起蜜汁微笑。
“这届的学生,真该治治了…哦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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