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莉拉把瑞秋送到安全屋安顿下来后，正巧是凌晨时分。家里，小布早早便睡了，放猫粮的碗也被舔食得一干二净。莉拉宠溺地揉了揉它的脑袋，却换来对方几声懵里懵懂的咕噜声。
她笑着又揉弄了几下，觉得心情莫名好了不少，这才起身去洗手间洗漱。而待她揭去了贴在背后纹身上的仿真皮肤，换上一身宽松的睡衣时，却忽然听到了从楼梯处传来的风的呼啸声——楼上屋子的门被人打开了。
莉拉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打算先上去看看布鲁斯的情况，再回来休息。
她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穿过那极为宽阔的客厅，最终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找到了还穿着战衣的布鲁斯。
“发生什么了？”莉拉问道，声音被她刻意地压低。
“……没什么。”男人在她靠近时便已经有所察觉，但仍然低着脑袋，“快去睡吧，莉拉。”他又补了一句。
“你现在的状态让我有些担心，布鲁斯。”莉拉沉默着看了他一眼，随即在他面前跪坐下来，“和我说说话吧，布鲁斯。和我说说话。”
布鲁斯依然垂着头，而莉拉也并没有去打扰他，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了许久，直到布鲁斯开口道：“瑞秋死了，莉拉……那正是小丑想要的。他告诉了我相反的地址，他知道为了哈维丹特，我一定会选择距离更远的瑞秋，我应该想到的。”
“那么哈维丹特呢？他怎么样？”
“他受了伤，在医院……我无法想象失去了瑞秋，对他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我知道那绝不会太好。”
“你在自责吗？”
“……是的。”
“从小到大你似乎总在自责和悔恨，布鲁斯。”莉拉无奈地笑着，伸手搂住对方脑袋，“但是很幸运的是，你的那些情感使你成为了蝙蝠侠，他们成为了驱动你的、最原始的力量，他们让你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保护神。但是……”她轻柔地抚摸着布鲁斯的头发，“现在这种感情却能够成为杀死你的利器，而小丑想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喷洒在她颈窝处的呼吸似乎一窒，但莉拉并不打算停下，她必须将这些他不愿面对的话说给他听，“我不清楚你当时在慌张、紧张什么。但是，布鲁斯，虽然很残忍，可你一定要明白，在带上这幅面具的时候，你就是蝙蝠侠，你得保持属于蝙蝠侠的理智和原则，即使是我……”她笑起来，轻松地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般，“即使是我遇到了什么事，你也决不能忘了这一点。”
布鲁斯闻言，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双臂，他用的力度很大，莉拉甚至都能感受到那战衣下紧绷的肌肉，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莉拉就这么任由他抱着，知道这过程对他来说非常痛苦，也就安安静静地等着，良久等布鲁斯终于松开了双手，她才抬起头看过去——男人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眼神却已重新变得坚定。
这样就好，莉拉如此想着，笑容也愈发温柔。她抚了抚对方的脸颊，随即在那薄唇上落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一触即离，她没等布鲁斯有何反应，便先行站了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布鲁斯。我向你保证！”
舍弃了睡眠，对莉拉来说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顶多会让她心情变得有些糟糕而已——不过那份糟心也因为哈维丹特的存活而被稍稍冲淡了一些。哈维的存在意味着她能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一步，那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
莉拉走在去往高谭综合医院的路上，明明还只有凌晨4点，路上的行人却也陆陆续续地开始多了起来，就好像昨晚上小丑的狂欢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过，这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一样，小丑可不会那么轻松就放过这座城市和它的守护神。莉拉吞下手中最后一小块巧克力蛋糕，才满面笑容地向护士小姐询问了哈维丹特所在的病房，顺便作为一位尽责的前外科医生、现心理医生，她也关心了一下他的伤情。
但等到真正的见到这位白骑士时，她才不得不承认，那伤情似乎比护士描述的还要来得严重。
“您不接受进一步的修复治疗吗，丹特先生？”莉拉放下手中捧着的那束黄百合，将它插【】入到桌上的花瓶中，“要知道，像您这样的烧伤，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应该还有治愈的希望。”
“我想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马志尼小姐。”哈维丹特看样子刚刚醒来，并未料到第一个前来探望他的人，会是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心理医生，“是布鲁斯韦恩让你来的吗？”
“哦！当然不是！应该说我是以瑞秋的朋友身份前来的。”
而哈维丹特却因此沉默下来，而后发出一声冷哼，“现在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马志尼小姐？为你未来的心理学报告再添一些可靠的素材吗——PTSD人群的研究及治疗方法？”
“您的确是个很好的素材，丹特先生。”莉拉笑着点了点头，随手从桌上取过一个医院分发的苹果，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术刀削了起来，“不过，您别误会。我只是更好奇于失去了挚爱、看清了这个城市真面目的你的变化而已。”她的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挪动着，一条完整且匀称的苹果皮也逐渐在她手下成型，“我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和布鲁斯感叹，您一定是一位有所作为且全心为高谭着想的人，但又极易被撼动，因为您就如同白纸一般，”苹果上最后一点皮也被切下，在莉拉膝盖上的瓷盘中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一旦被染上了颜色，您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只会越变越脏。”
“如果那样能救回瑞秋，那样就能给她报仇的话，变不会回原来的那个哈维丹特又怎么样？这个城市、戈登、甚至是蝙蝠侠，他们都欠了瑞秋！当然还有小丑……”
“您要吃苹果吗？”莉拉用那把手术刀插着一片被切成兔子形状的苹果片道：“抱歉，我刚刚没听清。”
“……”
“要不让我们换个话题把，”莉拉吞下了手中的那片苹果，“我们就来说说小丑吧，你觉得他怎么样？他也许是策划了一切的人，黑帮也好、绑架你和瑞秋也好。对了，那家伙似乎还特别喜欢□□，你说……”她再度切下一片苹果，“炸伤你和炸死瑞秋的□□会不会是那家伙事先布置让人摆上去的？”
“……”
“说实话，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的话，我是有些欣赏小丑的，”她挑起一块苹果吃下，“他看到隐藏在这座城市里更深层的黑暗与肮脏，甚至有时让我觉得他比蝙蝠侠还要看得清楚，然后他利用了它，扩大了它，他真是个天才不是吗？善于利用人心，你的、蝙蝠侠的，以及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莉拉说着说着有些按耐不住嘴角逐渐扩大的笑容，这让她看起来有些微的诡异，“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丹特先生。不过，请你再仔细想想，小丑、蝙蝠侠、戈登、以及黑帮，这座城市里所发生的所有的悲剧，到底是谁造成的呢？究竟是谁点燃了战火，又是谁试图拯救那些被战火波及的人。”
她收敛了唇边的笑容，站起了身，“谢谢您的苹果，”她说道，“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不过总要有答案的不是吗？有的时候还是不要逃避问题比较好，否则造成的后果，可能会将你爱的人或是爱你的人推的越来越远。”
她的最后一句话惊到了哈维丹特，他猛地抬起头，语气不稳的冲她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莉拉转过身，一脸不解地笑了笑，“我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丹特先生。不过，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那我就不清楚了。这些只是我给与您的宝贵经验罢了。”
“Have a good day，Mr. D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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