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斌那边提出,要和我们和解。”
祈予微微顿了两秒,之后啃了一口苹果,清脆咔擦的咬合声透过收音器传到电话的另一头,他轻轻一笑,“康哥,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和解,我听不懂。”
康义顿了顿,“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要是姓陈的不是咱们公司的,我肯定装聋作哑,给你好好地出气。但是……陈玉斌和王总傍上了关系,王总你也是认识的,投资方大头,就喜欢捧着人玩。”
“刚才他特地打电话过来,话里明示暗示要我们退一步。”
“王总?那个四十岁的大肚子?”祈予冷笑了一声,“陈玉斌心高气傲的,那种男人也下得去嘴?”
“几百万的片酬和资源,不是每个人都能守得住心。”
说起来,康义也为此事郁闷不已。
他手下有不少大花和小生,有从前辈那儿接手的,也有自己发展起来的,但是跟他和祈予的感情都不一样。
他亲手带着这个孩子接触到这个物欲横流的圈,送他去过金字塔的顶端,又亲眼看着他跌入了凡间。
康义一直觉得有些后悔,祈予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不适合这个圈,他既然把人带进来了,那就得好好照顾人家。
这次被陈玉斌莫名其妙地当枪使,他心里也是很不悦,但是王总发了话,也就等于公司老总发话。
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个替人干活的……
“小予,这次就算了。”康义心里也不好受,“这次咱们饶他一个机会,下次,我们再做个神不知鬼不觉——”
“不用。”祈予在游戏上点来点去,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随便应付一下王总就好,哦不,可能都不用应付。”
“???”
康义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陈玉斌这个人还好,但他的经纪人手脚不干净也不是一天两天,出了这事,首先是要和我们和解,如果和解不成,自然还有planB。B计划当然是要找个爆炸性的新闻来吸引群众的注意力。”
祈予眼角是微微弯起的,但嘴角的笑意却很淡,“你觉得这个节骨眼上,他会找谁?谁的影响力能一下子盖过我?”
“不会吧……”康义皱了皱眉,“他应该没那么傻?”
“走着看吧,我也只是猜测,实在不行就和解咯。”
祈予点了点屏幕上的X型小人,“但只要他有这个心思,就足够他死一万遍了。”
·
祈予和陈玉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杨川正在医院。
傅衍这一昏睡就是一个多星期,完全见不着好的迹象,傅妈妈等得着急,医生的说辞也越来越含糊,说是要安排再做一次脑部检查。
上一次傅衍满身是血地推进手术间,杨川还记得,他父母匆匆忙忙赶过来见了一面。
父亲听说儿子的情况不太好,但大多都是外伤,所以不等手术结束就离开了。倒是母亲,一直抹着眼泪陪床。
他当时心里还腹诽过,这是什么老子,儿子半条命都快没了,他也不留下来看一眼。
他陪着傅妈妈给傅衍做检查,心里正腹诽着,抬头忽然看见一个面色冷峻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顿时就闭了嘴。
这位他认识,频繁出现在国内外财经日报上、名字响当当的人物——也是傅衍的哥哥,傅沉。
傅沉这次过来也是百忙之中抽的时间,他眼下卧着两个黑眼圈,不过好在戴了副墨镜,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走过去和傅妈妈一起在手术室外坐下,声音略显疲惫,“怎么还没醒?”
“谁知道呢,医生检查说过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就是了。”
傅妈妈摇了摇头,浓重地叹了口气,“可是他就是醒不过来。你说,他会不会……”
做母亲的立刻想到新闻里那些躺了十几年的植物人,心都纠紧了。
“不至于。”傅沉含混地应了一声,“他哪是醒不过来,我看他是不想醒……”
杨川在一边看着,听他这样刻薄的话,都有些站不住了:弟弟重症昏迷,这是一个哥哥该说的话吗?
傅妈妈不满地瞪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背地里偷偷欺负人家小予,破坏他们两个的关系,阿衍至于伤心难过成这样吗?”
傅沉:“……”
杨川:“?!”
“我这不是当时一气之下,就上头了吗?”
傅沉自知理亏,抿了抿嘴道,“他当众打了阿衍,还不识好人心……我这个做哥哥的教训教训他怎么了。”
傅妈妈很不满意,她也是最近听医院小护士说才知道这事,“教训一下就把人家教训成全网黑了?”
“……”
傅沉咳了一声,声音也低了三分,“本来没想这样的,不过手下的人爱嚼舌根,大家都在传我看小予不顺眼,一来二去的就……傅衍没跟我说,我也根本没注意到这事,下次不会了。”
“老大,我知道你平日里都护着阿衍。”
傅妈妈叹了口气,语气加重了几分,“但是他年纪也大了,有些事情你不要过多去干预。更何况祈予还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你对他有隔阂,阿衍能不知道吗?他们两个吵架以来,阿衍就没给小予打过一个电话,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是在愧疚。”
“你这个做哥哥的,不给他帮忙就算了,可别再添乱了,回头小予再记恨上阿衍,痛苦的还是你弟弟。”
“……”
傅沉沉默半天,最后点点头,“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插手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他们母子间的谈话到此为止,此后一直到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杨川都没敢大声喘口气。
“情况有些奇怪。”
医生面色愈发沉重,还带着一丝疑惑,“按理说身体机能已经在恢复了,脑部也没有淤血,病人也没有放弃求生的意志,但是就是醒不过来……我建议你们把病人转到北京去看看,我认识一位专业的脑科医生,或许他见过之类的病例。”
傅妈妈一听转到北京,有些犹豫,他们家根基在南京,生意圈大头也只在江苏一带,虽说北京也有亲戚朋友,但怎么也不如在家便利。
不过既然首都的医疗水平更高,傅妈妈自然没有理由不答应。
“不急。”
傅沉顿了顿,脸色还有些轻微的不自然,“走之前,让那谁过来看一眼吧,这臭小子要是知道,说不定能美醒。”
傅妈妈微微愣了愣,但很快就笑了起来。
他们俩像是在打哑谜,杨川听了偶尔有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们说的应该是祈予。
护士推着傅衍回到病房,傅妈妈也跟着回去,留下傅沉站在走廊外,微闭着眼,想着自己的心事。
杨川见没自己什么事,讪讪地想要告别,“那,傅少,我先走——”
“站住。”
傅沉他斜了杨川一眼,“我听说阿衍倒下之后,你老板那里不太好做?”
他这话说得委婉,杨川也隐隐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咯噔一声,“是,不过我现在已经跟王总表明态度了,他应该不会……”
“不要跟我说‘应该’、‘可能’这种模棱两可的词。”
傅沉冷冷地笑了一声,嘴角看不出什么笑意,“王总也是个生意人,‘应该’知道忌讳这个。阿衍平日里低调寡言,受了委屈也不爱和别人说,但是他不说,不代表我这个做哥哥的看得过去。”
“知道了吗?”
杨川在一旁点头哈腰,他其实一点都不知道这公子哥要干啥,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应承了下来,“是是是……”
傅沉道,“改明儿叫王总给我打个电话吧。另外,我不希望阿衍再和祈予扯上什么关系,要真有什么,也等他醒过来再说。”
杨川心道人家那边可能也不太愿意,但还是答应了。
傅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下巴,他刚要走,忽然口袋里响起一点铃声。
杨川悄悄抬起眼皮子,看见男人摸出一只崭新的手机,望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沉思了两秒钟,才点了接听,“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刚才还一副冷淡模样的傅沉脸上渐渐染上怒意,“什么?我弟弟变植物人了?放他娘的屁!这是谁传出来的谣言?嗯?陈玉斌……这人是谁,不认识。”
“原来是姓王的小情人。”
傅沉冷冷地一笑,“好啊,一个戏子,也敢爬到我弟弟的头上来了,谁给他的胆子!”
杨川:“……”
不是大哥,说好的不插手、说好的没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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