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彭里辛来说, 恒星光的辐射量原本就不多。到了晚上,光线便越发的昏暗了。普通人在夜晚几乎看不到东西,而即便是芬彼特这样强化人, 视力比普通人好上许多, 也依旧会受到光线的影响。
可是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存在, 却即便没有光亮, 似乎本身也会在黑暗中散发出光芒。那是几十个拥有人形的人类, 他们身上什么也没有穿, 但他们似乎也并不为此而感到羞耻或拘谨。
芬彼特惊奇地看着他们就在洞外的十几米处,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起衣服来。他说不清楚这些人的衣服从哪里来, 好像当他们一开始出现在那里时,手上便有衣服了。而其中只有一个人是衣饰完备地站在那里,可反倒是这个穿着衣服的人, 倒像比那些没穿衣服的人显得更为局促不安。
芬彼特蜷缩在洞内, 眼前的景色极为诱人。这无关于性, 而是人类对于美好事物欣赏与追求。可就在他陶醉在这样的美色中时,那群人中的一个人忽然抬头看向芬彼特的方向。
芬彼特心中警铃大响,浑身僵硬,却又一动不敢动。他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克制住了潜逃的本能,却敏锐地察觉到在洞外, 有一股磅礴的力量正在涌动。那力量似乎追随着那人凝视着这个方向的视线, 洞外的空气在这刻似乎都凝滞了, 也将芬彼特锁在当场。
芬彼特大吃一惊, 恍然想起了前不久他好像与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发生过冲突,而此时他才意识到那股力量有可能的来源。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些人会拥有这样的力量。可是此时他根本无暇多想,就是这样的力量涌动,也让洞内的其他同伴骚动起来。
很快他的同伴们就从洞里爬了出来,可是芬彼特却紧紧堵住了洞口。他站在那里,身后的同伴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幸而还有一些仍旧拥有理智。此时芬彼特听着身后的嘶吼,完全能够想象,他的同伴们肯定是一团又一团黏糊糊地挤在一起,即便是撕扯中伤口流出的血液都是肮脏的黑色。
他眼前却站着像是汇集了所有星光的美好存在。
而此时那美好的存在,正缓步朝他们走来。随着对方越走越近,芬彼特身后的冲击也越发明显。所有人都被洞外翻涌着的力量刺激到,让他们无可抑制的升起了一股地想要与之一战的欲望。连芬彼特都不例外。
可芬彼特却想起了之前自己在这股力量之前不堪一击的经历,他与几位依旧拥有理智的同伴一起努力,将其他人推搡着堵回洞底。
而就在此时,他眼睁睁地看着向他们走来的那人,来到洞门口,与蜷缩在洞内的他们对视一眼,随后便伸手一掌,击在了洞壁上。
刹时山壁轰隆作响,外面有巨石不断跌落,砸在地面上。山壁内部也咯嚓声剧响,显然他们所挖掘出来的这个山洞很快就要崩塌。此时他们身后是即将垮塌的洞穴,而眼前却是一群实力不明的敌人。就在芬彼特犹豫间,身后的力量猛然向前冲,他再也堵不住,与所有人一起挤出了洞穴。
随后他身后的同伴们,并在周围力量的刺激下,朝那群站立着的人类一拥而上。
芬彼特阻止不及,那些人却已经动作迅速地退开到他们攻击范围之外。他们的身体像是没有分量一般跃入空中,有些甚至就像是漂浮在那儿。芬彼特惊奇地看着他们,发现有一部分人又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起衣服来,而另有一些,则已经与他的同伴缠斗起来。
而那几乎是一边倒的虐打。那些人类娇小的身体内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他们力量强大,动作迅捷,他的同伴们根本就无法攻击到他们,可是一旦被对方碰到肢体,那些人便会抓住他们身体某一部分,随后拖入空中摔打,或者直接被他们踹飞撞在山壁上。
霎时,这片区域内便洒落了无数恶臭的鲜血。
而随后,躲入空中的那些人在脱完衣服之后,刹时空中便出现了许多隐约可见的巨大生物,并朝他们袭来——
当芬彼特奄奄一息地被一只巨兽碾压在脚下时,心中有的是前所未有的悲哀。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进化到这样的程度,既强大又美丽,既拥有人类的美好外形,又可以使用强大的战斗状态。而他们这群人即便如今成了这副烂泥的模样,在这些人面前也没有一击之力。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啊!
直到将所有的敌人全部制服,站在一旁始终不曾动作的2号,才拎着一个银白色的恒温箱朝他们走来。
他来到其中一个看起来比其他“怪物”都更为娇小的那个身边,而后打开恒温箱,拿出一支针剂便扎入了这个“怪物”体内。
他的动作激怒了周围的那些已经没有什么抵抗力的怪物们,不过2号对此视而不见,只是与其他人一起静立在那里。直到眼前的这个怪物在一段时间后,像是一团放在烈日阳光下的雪球一般,开始慢慢融化。
那怪物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似乎非常痛苦。不过他身上的巨兽依旧一脚死死踩住他,让他一动不能动。直到他身上那些腐烂的皮肉全部化为血水,流淌而去。而内里鲜活的肌肉与脏器却开始不断收缩聚拢,变得紧致。表皮开始生长,肢体慢慢也有了原来的形状。
最后在怪物们惊奇的眼神下,一个浑身皮肤粉嫩的赤·裸·男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些怪物似乎是被眼前的这一切吓坏了,都静默起来。而浑身皮肤粉嫩的男人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随后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重新拥有了五指的手掌和修长的四肢。他忍不住开始上下抚摸自己的身体,要确信自己真的完全恢复了之后,他一蹦三尺高的跳了起来,满脸兴奋与激动地看着眼前那个男人。
“你——”他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声音艰涩,他又一时忘记改怎么说话了。
2号却不管这么多,只用不怎么有起伏的语调说道:“一枚针,用五十年的服役偿还。服役期间你需完成所有下达的命令,不得有任何违抗。”
芬彼特听到这句话,才冷静了一些。他意识到了这些人想要做什么,他们想要将他们的力量为己所用。至于要做什么——
芬彼特看着眼前轻而易举地将他的同伴们全部制服住的人,心中忽然就释然了。有什么关系呢?即便没有他们,难道他们想做的事就做不到了吗?至于对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那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了。
显然他的其他同伴们有些也想到了这一点,而另有一些则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了。他们粗喘着气,喉间发出呵呵响声,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哀求。他们想大声的将自己的意愿说出来,但是喉咙与舌头早就失去了原来的功能。
不过这些站着的人类似乎能够明白他们心里所想似的,拿着针剂一针针地扎入在场所有怪物的体内。瞬间这片区域中便响起了无数哀嚎声,那哀嚎声带着痛苦,又带着重生的喜悦。
当芬彼特跟随着眼前的人群快速越过垃圾山向前跑动时,都不敢相信今天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
他觉得这一切就跟做梦一样,只是毫不起眼的一枚针,便结束了他们十几年的痛苦。好像以前发生过的那一切根本不存在似的,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身体轻盈又强壮。他恢复了自己巅峰时的身体状态,甚至好像更年轻了似的。
芬彼特一脸新奇地快速奔跑跳跃着,虽然无法像眼前的那些人似的飘浮在空中,可这样的状态也让他非常满意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不满与嫉妒,有的只是重获新生的喜悦。
现在别说是五十年的服役,就是让他服役到死,他都愿意!
很快在彭里辛上费纳尔能源公司开始征招护卫队成员,那些年轻力壮、身体强健的,都被编入了护卫队中,开始接受训练。只要足够优秀,费纳尔能源公司甚至可以帮他们解决黑户问题。
尤其是当第一批护卫投入使用之后,这些护卫队便全副武装的护卫队开始出现在最新建立的第一区和第二区中,两个区的治安便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高。
原本当好不容易摆脱原先朝不保夕的生活,基本需求得到满足之后,很多原先在那可怕的黑暗时光中已经养出了狼性的人类,已经不乐意一沉不变地做人了。
于是在这座刚刚建成的城市中,罪恶不断孕育孵化着。时不时有破碎的尸体被人从城市的黑暗角落中清理出来,还有许多人明明可以去能源公司里面上班,却不知为何徘徊于街角,做着最低等的皮肉买卖。
费纳能源公司的入驻似乎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一丝光明,可这些光明却照不到角角落落。
不过自从有了那些护卫队的巡逻之后,一切都要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这些护卫队不知道为什么,被人们戏称为像是长了狗鼻子。他们前所未有的敏锐,动作迅捷,像是时刻防备着罪恶似的,总能非常有效的阻止罪案发生。
不过随后人们便怀疑当初费纳尔能源公司为所有雇员人手一个配备的光脑,可能存在监控、监视问题。不过谁会去反抗这些呢?不配备这些光脑,就无法进入费纳尔保护区。在死亡与被监视之间,人们当然更乐于选择后者。
当然现在人们乐于接受这个,不代表以后他们也会愿意永远安于现状,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关于这个监视体系的问题,一开始塞勒他们提出来时,许褚是反对的。他觉得这听起来就像很多他以前看过的科幻电影里,那些固执又残暴的领导者所建立的东西。这样的制度建立初期可能都是出于维持安定的目的,但是往往之后会发展得越来越过分,直至影响到人们的正常生活。
不过塞勒对此却表示,这只是一个计划雏形,仅仅是为了预防彭里辛大量涌入的人工,会对这颗星球甚至是他们的细菌电池的生产造成的不安定的因素。而一旦情况能够稳定下来,这样的系统便可以被关闭,所以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实在有太多秘密。先不说细菌电池,光是二号他们的存在,一旦被泄露出去,将会为他们带来灭顶之灾。而这也是许褚思量过后,最终决定建立这个体系的原因。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打算让塞勒一个人负责这个体系的建立。只是看着窗外无忧无虑地正和小龙崽与克莱尔一起玩的7号,他不由又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交给其他人了。
随后他便想边转身朝床边走去,眉头却是越抽越紧。这段时间以来,小叶子越来越虚弱,几乎不再出现在人们眼前。他想过很多办法,甚至将之前剩下的那些虫核都喂给了小叶子,可却不见他好转。
许褚不知道小叶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对他现在的状况也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多陪在他身边,在他虚弱无力时陪他说说话。
此时小叶子躺在床上,枝干上全是暗红色的裂纹,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在撕扯着它。许褚有些心疼地轻轻抚摸着,其中一条枝条。便见到对方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动了动,蜷曲起来缠在了他的手指上。
随后小叶子头顶上的那片叶片也卷了卷,露出两颗黑黝黝的眼睛,十分温和地看着许褚。许褚摸了摸那片叶片,心疼地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叶子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缠在他手上的枝条微微紧了紧。许褚也并不以为意,此时对方的状况已比前段时间好了许多,起码清醒的时候多了些,身上的裂纹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他还记得当他第一次发现这些裂纹的时候,那裂纹简直像是就要把小叶子整个人撕成碎片了似的。吓得他以为差点要失去对方,立马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天天守在他身边。
幸好小叶子的状况看起来似乎一天比一天好,想来过不了多久,小叶子也许就能康复了。
正当许褚待在房中陪着小叶子时,房门被人重重敲响,随后范达尔拿着许褚的联络器便跑了进来。
“是约瑟芬!”范达尔惊喜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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