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里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越发显得沉默。
几秒后,年轻的声音终于从一头响起,他似乎把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狠狠的骂了一句:
“艹,老子毙了他们。”
说着就听见枪上膛的声音,动作有些粗暴,咔咔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到各人的耳中。
就在他手指已经扣上扳机,准备瞄准某人时,一道严厉的喝声从耳边传来:
“白鸟你给我放下枪,所有人不准轻举妄动!”
年轻的战士仿若无闻,看了看大门口倒在地上的战友,手上始终没有放开枪,他紧紧咬着牙,下颌绷紧,眼神露出一丝狠厉,嗜血的表情与他白皙俊秀极为不符,却又令人不禁胆战。
没听到他的回答,通讯器里又传来声音。
“陈文!”这下改叫了他的名字,其严厉和警告从声音中可窥见一斑。
陈文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扳机,一手伸出,狠狠的锤了一下旁边的墙壁,然后应了一声:
“是。”
听到他的回答,陆锦城终于松了松眉,然后往窗外看去。
大门处的路障前除了中国军人倒在地上外,空无一人,仿佛一点都不怕他们过来救人。
他侧身到窗户的另一边,然后稍微探出脑袋往上方看去,在几番巡视后大概确定了狙击手的位置。
他把对讲器压近自己,低声道:
“所有人保持不动,沧海和wolf现在立即退出医院,一切等我回去再商量。”
电流滋滋了一会儿后,沧海的声音从那边响起:
“收到。”
陆锦城看了一下办公室位置后,确定四周没人后,猫着身子,身轻如燕的又从之前那个窗户翻了出去,房间内再次恢复静寂。
沈肆被带到一处安全屋没多久,便听到了从医院那边传来的动静。
他们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沈肆。
她眉头微皱,不明白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难道是和那病床上的人有关?还是说,是因为她手里的东西?
“这群王八羔子。”
身侧的人狠狠的呸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对沈肆道:
“沈医生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沈肆点头,顿了一下,然后问:
“那他怎么办?”
“等我们队长回来再商议,肯定能把老高救回来的。”李子明话语中悭锵有力,令人毋庸置疑,可见他们队长是令他们全身心的信服。
医院格局本就十分简单,加上没什么障碍物,若是被发现便无路可逃。
也怪不得他们会在这里栽了跟头。
许是因为紧绷了太久,沈肆忽的腰椎有电流穿过,而后身子一僵,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向后倒去。
她及时的伸出手,撑住墙,发出一声闷哼。
“沈医生!”李子明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就要去扶她。
她却摆摆手,半撑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有些不太自然的靠在墙上,一手伸向后腰处捶了捶,道:
“没事,职业病。”
由于长时间的站立与弯腰,大多数医护人员腰椎都会受到磨损,或者突出。再加上这几天的奔波与劳累,一时便受了凉,这一会儿便有些撑不住了。
李子明有些不太放心的看了她好几眼,然后道:
“沈医生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一定要跟我说。”
面对眼前人不做假的关心,沈肆扬了扬嘴角,应了一声:
“好。”
沈肆一边稍微用力的捶着后腰,一边看着窗外透进来的灯光。
现在两方势力明显有差距,如果硬来,他们根本没办法占上风。
沈肆摸着口袋里的东西,眸色深沉。
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声,两人立即回过头,警惕的看着那边。
“叩,叩叩。”一声重,两声轻。
似是暗号,沈肆立刻看向李子明,果然见他松懈了一些,然后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
灯影微闪,李子明一侧身,几个人便快速走进来,门又再次被关上。
沈肆眯着眼,看着那几人,很轻易的就辨别出了哪个是陆锦城。
因为夜色昏暗,他只能模糊的看见沈肆地上,他侧了侧头,问李子明:
“怎么回事?”
李子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边,才反应过来他在问沈肆:
“沈医生好像是腰疼。”
当医生也是挺不容易的,看沈医生那么年轻就腰疼,那老了岂不是容易得风湿?李子明操心地想。
他顿了一下,想说什么,一旁的陈文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队长,你让我去,我肯定能把老高救回来。”
青年气血方刚,正是好胜心极强的时候,此时急了便想一出是一出。
那群龟孙子,看他不一个个都把他们给打趴下。
陆锦城下意识的皱眉,训斥道:
“救?你一个人怎么救?”
人家就在那儿等着你去自投罗网,现在去,落个正着。
青年霎时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猛捶了一下墙壁,闷闷道:
“那也不能让老高落在那群龟孙子手里。”
陆锦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头看向另一个人,问道:
“我们主要任务是救人和拿回U盘,现在U盘下落不明,罗羽你联系总部联系得怎么样?是否放弃?”
“总部说如果实在没有,那就放弃,伊维亚政府那边会再派人。”
陆锦城点头:
“好,那现在我们主要任务就是把老高救回来。”
U盘在哪里,现在仍未可知,毕竟这是伊维亚自家的事,他们能帮就帮,他作为队长不会轻易拿队员的生命去冒险。
“可是。”罗羽看了一眼沈肆所在的位置,迟疑了一下。
“可是什么?”李子明接下他的问题。
“为什么,他们还要把沈医生换回去?”
话音落下,四人齐齐看向沈肆这边,眼神充满疑问。
虽然沈肆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那些话并没有避着她,所以她自然听见了。
她缓缓扶着墙壁站起来,唇角微勾:
“大概是因为我把他们看守的着的病人给弄死了。”
少量空气呈微小泡沫状进入体内可无明显症状。若气泡较大,漏气速度快,达5毫升空气进入体内可引起死亡。
她挂液体的时候算准了时间和滴数,几乎没有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她的话音一落,四个大男人对视一眼后,同时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角落里站着的女人。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们就是无端的能感受她所站的地方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你以为人家只是个青铜,结果对方是个王者。
陈文不禁打了个冷颤,他下意识的往自家队长身后缩了缩,妈妈,这个女人好可怕。
沈肆靠在墙上,双手抱肩,一脚抵在墙上,淡淡道:
“肝癌晚期,是他求我的。”
癌症晚期的病人到最后只剩下疼痛,无法治疗,只能用一剂又一剂的麻醉药和止疼药苟延残喘。
所以,他求她让自己解放。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在他说出来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四人沉寂了一会儿,没有说什么。
在场的人手上哪个没有染过鲜血,他们没有立场去谴责她为什么答应,也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斥问她为什么杀人。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死亡对有些人来说,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陆锦城只说了一句:
“你在这里等我们消息,你我们不会交出去,人我们也会救回来。”
最终五人去营救,罗羽留守通讯与保护沈肆。
沈肆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窗外的半弯明月。
现在是晚上十点三十分,位于伊维亚苏诺克小镇,一人生死不明,六人并肩作战,还有一人坐于窗前,衷心祈祷,一定平安归来。
她从不信佛,也不信教,她只信自己。但此刻,无论是任何神明都好,请让他们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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