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君麻吕就把立香带了出去。
他来得很早,六点整出现在门口,敲了两下门,直接开门进去。
他从来都没有指望过正处于生长期的孩子能在早晨自然清醒,他敲门只不过是个礼节性的举止。
对立香这样通过了筛选的“同伴”,保有这种礼节还是有必要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已经准备好用稍微粗暴一点的方式喊醒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推开门,看到立香穿戴整齐坐在床沿上,甚至还向他挥手说了声早上好。
他的目光在立香苍白的嘴唇和泛着青色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转身走出去:“跟着我,今天带你去看一下训练场,也就是这个基地里的人造人工作的地方。”
君麻吕走得不算快,但是立香穿着木屐却不太跟得上,走了两步就弯腰把鞋子提在手上:“人造人不需要去筛选么?”
君麻吕淡淡瞥了她一眼:“人造人寿命短暂,根本不符合前提,不用去筛选。”
立香被他这轻飘飘一眼看得一抖,就好像君麻吕已经把她完全看穿了一样。
上一次被离开地牢上地面是被兜抱着的,她当时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自然也没有注意地牢的防备。这次跟着君麻吕,她小心地观察出口,发现地面墙根都参与着深褐色的的溅射状痕迹,毫无疑问,那是积年累月的血液残留。
立香在这个地方默默把鞋子穿上了。
君麻吕带着她走过那片阳光温暖的草坪,从另外一个的入口进入地牢,那是立香全然没有到过的区域,走廊上有武装整齐的人造人小队来回巡逻,明显防守更加严密。
立香走过某个区域,甚至听到了骇人的嚎叫。
君麻吕说这里关着一些拥有战力的人,和立香之前所在的试验区不太一样,那边的安全区域,保留重要的实验室和资料,住着的也都是安全的成员。
立香在脑子里翻译了一下这句话,不需要防备的人就在那边,包括他们抓回来的没有战力的孩子。
而这边,显然更容易导致混乱。
但即使是安全区,入口处也有着那样密集的血迹。
君麻吕带着立香在昏暗的地牢里穿梭,立香边走边四处张望,尝试竟可能多地记住道路,君麻吕看着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君麻吕打开一扇门:“到了。”
门后面是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很狭窄,只有几张板凳和一张方便数据记录的小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拜访着一叠叠资料,兜坐在那里在资料记录上写着什么,看到立香微笑着进来向她打了个招呼。
入门正对的那面墙,是一块完完整整的玻璃,看起来颇具厚度。
透过玻璃望下去,下面是一片空旷的原型场地,看着像是一个简陋的运动场,立香觉得那就像个罗马斗兽场,而他们所在的实验室就是特等席。
君麻吕把她领进来就不再说话了,抱着手臂站在玻璃前看着下面。
兜倒是递给立香一块草莓味的硬糖,让她坐下来。
立香很不安,她捏着手里的糖果,还是选择问君麻吕:“这是什么地方?”
“训练场。”君麻吕没有回头,眯着眼看场下入口处的人影:“你、佐助,还有圭,都会在这里训练。”
立香心里骤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看着下面这个水泥浇筑而成的简陋场地,一瞬间想到了奴隶和野兽在斗兽场的厮杀。
“……训练什么?”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问。
君麻吕扬了扬下巴:“开始了。”
立香扑到玻璃上往下看。
一边的闸门开启,是宇智波佐助,他独身一人,腰后别着一把朴实无华的剑,踩着那双让立香痛苦万分的木屐,不紧不慢走入场地。
而另一边,则是三十多个健壮的人造人,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入场中。
立香注意到人造人的手中手中还有热武器,两方在她担忧的目光中接触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和古罗马的斗兽场没有任何区别,不公平的对决,但是和她想的不一样的是,在这次厮杀里,占据野兽这一位置的,是身形单薄的宇智波佐助,而那些手持武器的,体态健壮或是灵巧的人造人,则是被迫团结求生的努力。
他们围成团,警惕地看着宇智波佐助,每个人都犹如困兽,而宇智波佐助则是一副异常傲慢的姿态,就像优雅的猎豹游荡在鹿群之外,每一次靠近鹿群都带走一条生命。即使鹿群奋力顶冲,也无法改变被收割的命运,纵使是热武器,也没有对宇智波佐助造成任何伤害,他几乎总能在对方产生某种念头的时候就提前知晓结果,这已经超出一般预判的范畴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场上的尸体已经超过十具了,而且随着抱团人数的减少,宇智波佐助收割的速度明显变快了,之前是游刃有余,现在简直就是轻松惬意。
立香看着这群人一个一个倒下去,忽然想起来君麻吕所说的,那个给她送牛奶的姐姐也到这里来工作了。
人造人所谓的工作,恐怕就是陪练吧……以生命为赌注,输了就是死,赢了也不会有自由,而是等着下一次的生死相搏。
她有点不适,她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和这些人造人没有任何区别。
幸好宇智波佐助杀人的手法很利落,薄薄的刀刃从咽喉划过一条细细的血线,或者在心口留下小小的创口,一刀毙命,只有一点点血,立香抿着唇反应不大。
她经历过昨晚的惊吓之后对血腥场景的接受度骤然拔高了,但是那些在她心中毕竟不算是人类了,是某种没有理智的怪物。此刻亲眼目睹应当被视为同类的正常人类死去,她心里还是有点奇怪。
那种,为自己的脆弱感到惶恐和羞耻的感觉。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认真观察宇智波佐助的时候,兜也在观察她。
此刻兜正一边推着眼睛,一边在手上那一叠厚厚的资料上写上“道德观淡薄,对善恶缺乏反应”,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富有同理心”
他觉得很有趣的是,立香对于宇智波佐助杀死无罪者的举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和不忍,他能够察觉到立香的恐惧,那是对于生命逝去的敬畏,和善良或者胆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孩子真的很有意思。他转着笔,又添上一句“对血腥场景的接受度较高”。他越来越好奇这个孩子的过去了,兜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孩子来到蛇窟之前是见过死人的,甚至经历过一定强度的战斗,可是她还那么小,之前的一切在她的三观上几乎没有被留下什么痕迹,但是却残留了很多无关紧要的的个人习惯。
就像立香自己想要知道她生命的轨迹一样,兜也很好奇。
如果大蛇丸大人不选择她的话,他就有机会探查到更多了吧?
被兜想到的大蛇丸正在某处的祭坛寻找出去的路。
他寻找永生的秘密追寻至此,却误入了一个极其古老的祭坛,这里到处都透着不详的意味,就像是人间与阴界的间隙,虽然是人间,却被阴冷的气息笼罩。
他不知道,和平的象征NO.1英雄欧尔麦特正在祭坛外等着他。
英雄们好不容易抓到了大蛇丸的行踪,已经把这个古旧的建筑物围起来了,守株待兔总是万无一失的。
相泽消太有点烦躁地眨着眼睛,干眼症让他很不舒服,但着不是让他烦躁的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他需要负责和文物管理部门交涉确保他们可以合法在这里展开行动。
个性的使用受到诸多法律条文的严格限制,这是好事,个性是很不好统一控制的力量,靠着严格的制服来进行限制可以很大程度上维护社会稳定降低犯罪率,但是遇上职业英雄,这就很麻烦了,有些情况下他们甚至必须要等申请被通过才能实施抓捕。
比如说现在,就因为这个古建筑是平安朝源氏的资产,所有要取得在这里的个性使用权尤其困难。
要知道,那个源氏,即使是在如今,都依然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即使那些活跃在现今的家族都不冠以这个荣耀的姓氏,他们也偏执地坚信自己是源氏的后代。
要在得到他们的许可在这个地方抓人可实在是不容易,相泽消太的耐心已经要耗尽了。
他不过是英雄出道两三年,在欧尔麦特安德瓦这样的老牌英雄面前还算是新人,这种重要的工作本来是轮不到他的,但是欧尔麦特他不擅长应对这一类事情,其他人自然要为他分担,而相对擅长这方面的安德瓦……他没来。
那么新一代里,相泽消太就被推了出来。
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问自己的同伴,一个隶属于安德瓦所在事务所的年轻英雄:“安德瓦为什么没有来?前期他出力非常多,这不是热情高涨吗?”
那个小伙子回答:“安德瓦好像去寻找受害者了,说是要先保证那群孩子的安全。不过因为这种理由而放弃参与缉拿首犯,有点本末倒置的感觉。”
相泽闭上干涩的眼睛,本末倒置么?无疑,缉拿首犯是非常重要的,这才是根绝祸患的方式,但是安德瓦的做法,平心而论,他没法指责,甚至在觉得胡闹之余还有点敬佩。
不过……无论安德瓦优先哪件事,上面的安排里他相泽消太的工作就是协助欧尔麦特抓捕罪犯大蛇丸,他们这个组没有别的选项。
他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投入工作。
而蛇窟里,宇智波佐助已经潇洒结束了战斗,衣服上连灰尘都没有,离场的时候背影堪称冷峻,让立香生生对他生出一点敬畏之心来。
君麻吕问兜佐助的情况怎么样,兜翻着厚厚的资料回答:“个性写轮眼的掌控非常优秀,预判能力和模仿能力都达标了,幻术可能需要单独加强一下。
至于体能,肉眼可见的出色,只是体脂率有点低,要均衡一下他的饮食。”
君麻吕淡淡道:“发育期的男孩都偏瘦。立香怎么样?”
“评测不完全,目前已知的是个性火焰非常强大,但是控制上存在问题。体能超乎常人,但是数据波动比较大,而且和圭一样缺少实战数据。”
君麻吕点头:“下周开始安排她实战吧。今天,先看看圭的实战情况……我不看好圭,如果他连今天的情况都赢不了,那就没有必要继续了。”
立香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她问:“赢是指……?”
君麻吕终于回头看她了,他本来就年长一些,抄着手臂背光而立的时候居然让立香看出了一点高高在上怜悯:“当然是杀死对方了,在这个训练场上,只有杀死了对手才有资格活下去。
当然,你们是例外,如果佐助或者你遇到无法获胜的情况,我们会保住你们的性命的。”
场下,圭已经被人推进场了,他拿着一根长长的撬棍,那漆黑的撬棍几乎快要跟他身高一样了。
立香焦急地看着另一边入口,她从君麻吕的话语里读到了死亡,永井圭如果不能战胜并杀死那边入口里进来的人造人,他恐怕就会死在这里。
门开了,三个人造人走进来,他们不像刚刚宇智波佐助的对手那样健壮,却也都是手上也带着武器的成年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死的恐惧和对生的贪恋,立香知道,他们是不会犹豫的,他们就是为了杀死圭而站在这里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并没有热武器。
这时候,那三个人已经朝圭冲过去了,立香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每天晚上给她端来热牛奶并且还给过她很多糖果的姐姐。
她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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