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约会纷沓而至，让白鹭穗有些心累。
她终于不堪忍受地再次点开了游戏客服的对话界面，问道：
“我并没有抽到过那么多张卡吧？你们应该擅自给我添加了很多人物对不对？”
客服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这是为了让您有更好的人生体验。”
白鹭穗回答：“可是我现在的体验很差啊，我对我原来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并不需要现在这么丰富多彩、波澜起伏。我精力有限……到此为止吧。”
“不行哦。”客服毫不犹豫地道，“因为人和人之间都是有联系的，他们背后有着自己不同寻常的过往等待您去发掘……这已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了，白鹭小姐，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如果实在困扰的话，就用对真实存在着的人们的方法去对他们就好了。白鹭小姐所困扰着的烦恼不是我们所带来的，这是您自己的问题。”
*
白鹭穗终于明白了。
无论是什么客服，都是货物既出，概不负责。
何况她现在体验的还是免费的服务，好吧，忍了。
*
第二天上课到一半，白鹭穗家里打来了一个电话，她没来得及接，下课了才犹豫着拨回去，问管家发生了什么。
“是您的母亲想要见您。”管家声音相当冷淡，“大小姐认为您也长大了，该学会自己抉择了。”
“可是……”白鹭穗不知该如何是好，话筒另一边又传来了一个温柔动听的女人的声音。
是姐姐。
“小穗，想清楚了吗？学习比较重要吧？”对方如此说着。
白鹭穗沉默了半晌，只能勉强道：“……您说的是。”
姐姐显然不愿意让她去见妈妈，她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对强势的姐姐说半个“不”字。
白鹭穗有点沮丧，告别了赶着回宿舍继续追剧的清水亚由美，独自推开了学校附近新开的奶茶店的门。
她忘了轰焦冻就在这里打工。
白鹭穗去的时候，轰焦冻正在擦拭着桌面，听到白鹭穗推门带动的风铃声，立马就抬起脸来和另外两个奶茶店的小姐姐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欢迎光临”，吓了白鹭穗一跳。
她总算明白,在学校论坛上，安利这家奶茶店的帖子里所说的“服务态度非常热情”都是什么意思了。
白鹭穗刚走过去，原本正在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聊天的另外两个店员也凑了过来，和轰焦冻一起站了一排，三个人都齐刷刷地注视着白鹭穗，问道：“请问您要喝什么？”
“奶绿加珍珠吧……大杯的，热的，正常甜。”
“好的，请您稍等。”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店员就抢着帮忙点了单，塞了个号码牌给白鹭穗，另一个店员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去开始倒腾奶茶。
轰焦冻有点迷茫地左右张望了一眼，发现活都被人抢了，自己没有什么事可以干。
他看上去有点郁闷，表情懊恼了一下，接着看向白鹭穗，问道：“今天不上课吗？”
“刚上完。”白鹭穗回答道，“你呢？”
“我下午才有课。”轰焦冻道，然后就低下头，继续认认真真地擦桌子了。
白鹭穗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正对着一面贴满便利贴的墙，她用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一张张看过去：
“小姐姐们都很nice，小哥哥特别帅！”
“榎本和前田留。”
“居然还有零食，零食做的也很好吃的！尤其是章鱼烧！”
“店里的小哥哥你能看到我吗！我想做你女朋友！”
白鹭穗原本游移的目光停了下来。
她看见这张纸条下方是一行清秀的字迹：“抱歉，不能。”
白鹭穗估计这就是轰焦冻自己回的话。
她再草草地扫了一眼过去，发现竟然有半面墙都贴着“想要嫁给奶茶小哥”。
——真厉害啊。
“你的奶茶。”轰焦冻的声音打断了白鹭穗的出神。
她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轰焦冻稳稳地放下了一杯奶茶和一盘章鱼烧。
“咦？”她疑惑地问道，“我只点了奶茶吧？”
“嗯，我知道。”轰焦冻说，“只是看你心情不太好……就当开业大酬宾吧。”
“开业大酬宾……”白鹭穗低头笑了笑，“你们不是已经开业很久了吗？”
她拿起那杯奶茶，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游走在骨血里，熨帖而舒适。
“谢谢你。”
*
在奶茶店坐了大半天，白鹭穗无所事事，托着腮情不自禁地盯着轰焦冻看了半天，当他转过身去前台准备送一份客人新下单的外卖的时候，刚才店里抢着帮她点单的小姐姐趁机凑了过来，小声道：
“很帅吧？”
“哎？”白鹭穗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点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不要不好意思啦！”小姐姐活泼道，“轰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亭亭玉立美食街一朵花，附近上到八十老大妈，下到八个月的小女孩都喜欢他……哎，我刚才看见轰自己出钱送了你一份章鱼烧哦。”
她停顿一下，神神秘秘地露出一个奇妙的笑容来，用胳膊肘轻轻地顶了顶白鹭穗：“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啊。”白鹭穗道。
“要如实作答！”小姐姐睁大了眼，严肃道，“这关系到我们店里的生意问题！是大问题哦，大问题！”
“真的没什么关系……”白鹭穗无力地辩解道，但是对方却以狐疑的眼光看着她，让她不太自在地往后退了一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绪方姐。”轰焦冻走了过来，挡在了白鹭穗身前，“那边有客人等着点单。”
绪方撇了撇嘴，看上去不太高兴地嘟囔了一句“真澄不是在吗”，但最终还是转头走向了前台。
“抱歉，打扰到你了。”轰焦冻道，“她没有恶意，只是很喜欢打听这些东西。”
白鹭穗是个温吞的慢性子，听到轰焦冻这么诚恳地道歉，反而比刚才被逼问的时候还要有些无措，只好无措地笑了笑，提醒道：“没关系的……你应该还有事要忙吧？不用管我了。”
她记得刚才轰焦冻是被叫去帮忙送外卖的。
“没事了。”说到这个话题，轰焦冻的神色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冷淡，“他会取消订单的。”
“取消订单？”白鹭穗不太明白，歪过头，“发生了什么吗？”
轰焦冻沉默了半晌，还没有说什么，奶茶店的门就被推开了，接着有两三个人一起走了进来，打头的那位男士看上去极为健壮，皮肤黝黑，头发是烈焰一样的火红色。
他的视线在店里逡巡了一圈，接着在目光接触到轰焦冻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个是谁啊？看上去好可怕。”
白鹭穗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着。
“好像是……上次和欧尔麦特来我们学校做过讲话的……”
“和欧尔麦特一起的？啊，我想起来了！”
轰焦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恹恹地别开了头，眉眼间充斥着抗拒的意味。
红发的男人径直朝着轰焦冻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审讯犯人一般，没有什么感情地问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说了，你只需要考虑学习就好了。”
“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能过得好好的。”轰焦冻言简意赅地道，语气冷淡，显然不愿意和对方继续交谈下去。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凝滞。
沉寂了片刻后，一直默默站在男人身后、戴着眼镜的女生怯怯地出了声：“那个……焦冻，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回家吗？”
——那是轰焦冻的姐姐，轰冬美。
白鹭穗终于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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