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没事,就是感染了一点风寒。涵儿……不要担心。”自己明明面对的是君瑾瑜,却要唤着君柏涵的名字。又想起君瑾瑜肩上的担子和不知道将会怎样的未来,长孙莨又开始怀疑,这步棋,到底是不是走错了。
可不管怎么说,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了。
“母后没事就好,先喝药吧。”说着,君瑾瑜起身端起了方才长孙婧宸放在桌子上的药碗。
君瑾瑜从小身子骨便若,以至于到了快及笄的年纪,才高约莫四尺半。人弱小故而手也小,以至于那大碗拿在君瑾瑜手里,着实有些费力。
“陛下,让臣来吧。”长孙婧宸上前,将手伸了过去,柔声道。
“谢谢阿姐,还是朕自己来吧。”说着,君瑾瑜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一吹,便送到了长孙莨嘴边。
君瑾瑜已然这样说了,长孙婧宸也不好再勉强。她本来准备将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收回,但看君瑾瑜有些吃力的模样,长孙婧宸还是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包裹住了君瑾瑜的手,也稳住了药碗。
感受到从掌背传来的突如其来的冰凉,君瑾瑜的身子猛然一颤,碗中的药也随着波动撒了一些出去。
长孙莨见状,苍白的面上却是扯出了一抹淡淡微笑:“还是母后自己来吧。”说着,长孙莨伸出手接过了俩人手里的药碗,自己慢慢喝了起来。
碗一被长孙莨拿走,君瑾瑜便迅速从长孙婧宸的手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长孙婧文也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的手,从一旁拿了手帕,擦了擦地上的药迹。
一碗药下肚,长孙莨将空碗放到了一旁,然后伸手握住了君瑾瑜的双手:“涵儿,母后……想跟你说一件事。”
“母后请讲。”说着,君瑾瑜听话地点了点头,等待着长孙莨的后文。
这时,一个急切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奴才参见皇上、太后、长孙姑娘。”到了几人面前,宋乐安才行礼道。
“原来是宋公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长孙莨问道。
宋乐安欠了欠身子,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太后,是丞相请皇上去宣政殿一趟,说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跟皇上说。”
闻言,君瑾瑜有些犹豫地看着长孙莨:“母后。”
而长孙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去吧,母后有宸儿照顾,没事的。”
闻言,君瑾瑜偷瞄了长孙婧宸一眼,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便连忙闪躲着挪开了自己的眼睛。
“嗯,那母后一定要好好休息。”说完,又顿了一会儿,君瑾瑜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宋乐安离开了椒房殿。
望着君瑾瑜和宋乐安离开的背影,长孙莨又抬起目光有些无奈地看着长孙婧宸:“宸儿,我总觉得,涵儿她……有些怕你。”
“嗯,”长孙婧宸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许是昨天她见到我时,我吓到她了。”
长孙莨轻叹了一口气:“涵儿还小,什么都还不太懂,特别是对于朝堂之事。宸儿,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姑母客气了,这是宸儿该做的。”说着,长孙婧宸的眸子不自觉闪烁了一下。
也是……宸儿一直想做的。
另一边,宣政殿内。
见君瑾瑜入殿,长孙旭文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舅舅请坐。”说着,君瑾瑜率先跪坐在了桌几的一侧。
见状,宋乐安道:“那陛下、丞相,奴才就先去殿门口守着了。”
长孙旭文点点头,也随之坐了下来:“此番臣请陛下来,是有几件事情想跟陛下说。”
“舅舅请讲。”君瑾瑜点点头。
长孙旭文亦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便开始说道:“其一,陛下虽不通政事,但是陛下的皇兄并非不懂朝政。所以,陛下在朝臣面前千万不能表现出来。这段日子,太后娘娘会垂帘听政,如果朝臣们有什么事要让陛下定夺,陛下可问太后娘娘。”
“其二,陛下一直依靠太后娘娘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臣打算兼任太傅之职,以期让陛下早日学会理政。但是陛下,您一定要认真刻苦,不能负了先皇和君家列祖列宗的一番苦心。”
闻言,君瑾瑜点了点头:“舅舅放心,朕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厚望。”
“如此便好,”见君瑾瑜一脸乖巧的模样,长孙旭文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最后一件事,是关于陛下身份的。陛下不宜让宫女贴身照顾,特别是沐浴之时。所以,臣思虑多时,决定这段时间先让宸儿照顾你。以后,陛下一定要在宸儿在时才能沐浴更衣,更不能让别人随意接近陛下,知道吗?”
“啊?” 闻言,君瑾瑜下意识便想拒绝。
见君瑾瑜有些不情愿,长孙旭文顿了顿,问道:“陛下,可是还有些怕宸儿?”
“朕……朕……”君瑾瑜有些犹豫,她不知道此时该不该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但仔细一想,现在知道她身份的人理应越少越好,若是因为自己的小孩子脾气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后果,那自己岂不是罪大恶极了。
想着,君瑾瑜摇了摇头:“无事的,全听舅舅安排。”
接下来的数日,君瑾瑜便按照长孙旭文的安排,除了早朝之外的时间,便刻苦研读经书、史实,学习治理朝政之法。
而按照大梁传统,如果太后在世,那么皇帝在大婚之前是不能独掌政事的,所以即使君瑾瑜大部分事情都要请教长孙莨,朝臣也没有多疑。
但长孙莨从君迁逝世后便病了,身体虚弱,不能长期辛劳。是以长孙婧宸白日在凤阙宫内以太后的名义替君瑾瑜批阅奏折,偶尔遇到大事也会与长孙莨商量,到了夜晚则会去到甘泉宫照顾君瑾瑜。
长孙婧宸本是要替君瑾瑜沐浴更衣的,但君瑾瑜说什么也不愿意。几番推辞下,长孙婧宸只好答应以后君瑾瑜沐浴时,她只在门外守着,其他的事情都由君瑾瑜自己来。
说来也奇怪,君瑾瑜自顶替了君柏涵的身份开始,她便感觉每夜都仿佛有人躺在自己的身侧。那人的身体香香的、软软的,让她睡得十分安稳。但奇怪的是,她每次醒来又都没有人在她身旁。
这日,长孙旭文突然有要务处理,没能赶进宫来给君瑾瑜上课。好不容易得了空的君瑾瑜用了午膳后便往凤阙宫去了,想将自己遇到的这件怪事说与长孙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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