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樆支着耳朵听了那么几句, 听到电话那头说尸体四肢被啃食干净,脑子里突然窜出在吕夫人家遇见的那只饿死鬼。
陈松一扭头发现他在那偷听, 伸手朝他比划下,嘴里含糊道“知道了, 我马上过去。”说完,面色沉重地挂掉电话,拿起外套往门口走。
“大舅,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孟樆见他要走,拿起牵引绳要跟他一起下楼。
“你去干什么,老实在家待着”陈松气势汹汹瞪了他一眼, 堵在门内不让他走。
“你不是要用大黑吗我带它过去。”孟樆冲他笑笑,讨好地晃着手里的牵引绳。
“啥黑都不行, 你老实点, 回头我再来借大黑。”
“大舅, 我可能有线索, 我陪你去看看, 我就在车里不下去”他见陈松不为所动,咬牙硬着头皮说;“你要是不带我去, 我就给舅妈打电话,就说你私房钱藏在办公室第二抽屉里。你还一直背着她抽烟,根本没戒烟”
“哈反了你了还”陈松龇着嘴, 阴森森的露着一口小白牙, 呵呵一笑, 直接冲陈妈喊道“陈妍,你儿子头有点热啊,好像发烧了”
孟樆难以置信看他,还没等开口就见陈妈风风火火从厨房里跑出来,伸手往他头上摸,“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又发烧了,我量温”
等着他被陈妈硬拽着量完温度,陈松早没影了。
孟樆本以为心里有事,一晚上会睡不好。可没想到吃完饭洗完澡,刚沾到枕头边就睡了过去。甚至一夜无眠,早上起来神清气爽,整个精神状态倍儿好。
他摸着脖子上那玉,心里一时无限感叹。
果然还是当神仙好,即使下来,也有上面的法宝护着。不像他们这种山野精怪,渡劫遭雷往死里劈不说,稀里糊涂托生成人了,还是个从小体弱多病的早产儿。风吹不了,日晒不了的,要不是那要死不活的妖丹撑着,估计老早就回下面报道了
所以,有机会还得再努力,争取早日成仙。
他伸了个懒腰,脚背轻轻推开赖在床下打盹的大黑。洗漱好吃完饭,换了衣服叫了个车,直接往季刑辰家里去。那家伙虽然不让他过去,可依照他对这熊孩子的理解,自己如果真的不管不问,八成要王炸
孟樆在楼下买了一些季刑辰爱吃的水果,然后跑到附近一家粥店特意打包了早饭,最后拎着大包小包往小区里走。
季刑辰那小区查的严,保安虽对他有印象,可没门卡也不放行。这时早过了上班点,大门口没什么人,他又不好意思折腾病号下来接他,只能拎着东西在外面站着等。后来遇见一个女孩出来取快递,借着人家的光偷偷溜了进去。
到了楼下,他才给季刑辰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半天,就在孟樆怀疑他不在家时,那边终于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沙哑,季刑辰磁性的低音炮愣是变成了没电的破喇叭,滋滋啦啦,听着都费劲。
季刑辰没想到他一大早就跑来了,心里虽高兴得意,可一想到孟樆那弱鸡体格,还是没打算给他开门。他扯着变质的嗓子咳嗽会,费了半天劲才挤出几个字,让他回去。
孟樆听他状态不对,难得硬气一回,死活要上楼。季刑辰拗不过他,外面天冷风大,不舍得他在楼下受罪,只得给他开了大门,然后发了电梯的二维码给他,让他拿手机扫码上楼。
孟樆拎着东西进了楼道,刚出了电梯门,就见季刑辰破天荒的不顾形象穿了件厚重的羽绒服,脸色潮红眼神发飘,歪着身子在门口等他。
他瞧季刑辰脸色不对劲,直接伸手在他额头摸了一下,只觉手心里的热度烫的吓人。
“你都38度了,去医院挂个水吧”
“你人体温度计啊摸一下就能测出多少度别动手动脚,离我远点。”季刑辰往后退了退,还不忘扒拉两下凌乱的头发。
“我小时候发烧烧习惯了,这么一摸大概就能估算出度数。”
孟樆解释完,瞧他油盐不进不为所动,简直恨不得把他打晕拖走。不过联想到这事后续比较麻烦,而且论凡胎武力值,他也未必能赢,只得忍着。不过也没顾季刑辰的抗拒,拎着东西直接进了屋。
房间里地热很暖和,可是这人依旧裹着羽绒服,神色恹恹地坐在一边。
孟樆把手里的餐盒打开,将粥和打包好的开胃小菜推到他身边。像陈妈小时候照顾他一样,又倒了杯热水给他。
季刑辰昨晚没吃东西,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似的难受。如今见桌子上的粥是他常去的那家,小菜酸甜可口也不油腻,也没客气,虽然浑身无力可还是拿着勺舀了几口粥喝。
他这次病来如山倒,整个扁桃体都发了炎,说话费劲吃东西也疼。打从记事起,除了那次晕倒在刑二摊子后,他就没得过这么重的病。一时也有些不适应,脑子天旋地转的看人都双影,浑身无力,端着勺的手都有不稳。
孟樆坐在一边看他吃饭,瞧见桌子上的药随意看了眼,目光扫到上面的日期顿时愣住。
“你吃的是这个药”
“恩。”
“药都过期两年了”
季刑辰掀着眼皮看他一眼,喉咙里无所谓地应了声,继续埋头喝粥。
孟樆瞧他那样,再联想起陈妈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一时有些心酸。好在他来时早有准备,从家里药箱里翻出一堆药。
他从背包里掏出退烧药,分文别类放在桌子上,然后挑拣出一瓶药水,按照比例倒好。等季刑辰吃完饭过了半个小时候,将药推到他面前。
季刑辰喝完粥身子总算有了些力气,皱着眉将药一口喝完,过了会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气。
“你回楼上躺着吧,我帮你把这些收拾干净。”
季刑辰眼睛转了转,从一边的柜子里掏出门钥匙扔给他,“你拿着,省的一会有事下楼,还折腾我给你开门。”
孟樆想着让他这么个病号来回给自己开门确实不好,点头接了过来。
季刑辰这一觉睡的很沉,梦里光怪陆离的窜出很多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他看见自己站在山峦之间,身着一身长衫,隐匿于云雾之后。脚下躺着一只幼兽,浑身皮毛如皑皑白雪,长长的耳朵支在脸上,尾巴像星河一样垂在身后发出银色的光。模样看起来像是个串种的狐狸,不过颜值非常高,就是不太可爱,眨着红色眼睛,凶巴巴地亮出爪子,不自量力的要吃他。
不知为何,他瞧着那奶凶奶凶的小兽,心里有种莫明的欢喜,伸手就想把它抱在怀里揉搓一番。可手刚伸过去,这小东西就像是闪电般蹭的一下窜起来,锋利的爪子直接割破他手背,流出鲜红的血。完了,它竟跟偷腥的猫似的,贪婪的在一边伸着粉色的舌尖,舔着爪子上的血渍。
山雾渐起,水汽弥漫,四周突然掀起狂风。电闪雷鸣,一道紫色的闪电突然朝那小东西直接劈了下来
季刑辰猛地睁开眼,胸口起伏不定,整个身子跟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漉漉的难受。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过了会,感觉一股暖流在四肢流动,乏力的身子瞬间恢复了大半。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触感温润熟悉。不知什么时候,那块平安扣竟戴在他脖子上。
他翻身下了床,随手脱掉身上黏糊糊的衣服,将玉佩收在兜里,然后裸着身子悄然下了楼。
孟樆正坐在沙发上刷新闻,昨晚几个年轻人在郊区发现一具女尸,当即报了警。那人死状凄惨,身体四肢破碎,脸部也遭受过啃食,皮肉外翻看不清模样。警察虽然很快封锁了现场,不过各种消息还是在网络上不胫而走。一时网上流言四起,什么样的猜测都有,甚至连丧尸出现,世界末日的预言都蹦了出来。唯一靠谱点的猜测,就是有有网友怀疑是动物园里大型野兽脱逃,才致使这种惨状发生。
孟樆食指往下翻着新闻,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大多新闻都是捕风捉影,没一点实质消息,多是吸引流量的噱头,甚至连个照片都没有。
“郊区女尸这么重口味”
冷不丁一道声音从他耳后响起,吓的他啊的一声,当即扔了手机。
季刑辰白了他一眼,“你胆子有这么小吗鬼都不怕,还怕人”
“不是,我以为是我妈我忘了这是你家。”孟樆缓了口气,弯腰捡起手机,抬头瞧他裸着身子就穿了个睡裤,一时无语,“你不难受了”
“啧,我什么时候难受过,别把我和你这种弱猫相提并论。”
孟樆心里腹诽;刚刚也不知是谁,跟林黛玉似的一脸潮红,脚步发虚,上楼都大喘气
季刑辰瞧他眼珠乱动,就猜到这家伙脑子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事,伸手敲了下沙发。
“脑袋里不许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完,翻出新睡衣走进卫生间,快速冲了个热水澡,洗干净后才施施然走出屋子,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你刚刚在查什么眼睛都掉进手机里了。”
孟樆支着下巴,歪头看他,“吕小姐。”
季刑辰闻言长腿一跨,粗暴地坐在他身边,压着火气道“你想她干什么,丑不拉几的,也不怕做噩梦”
“她哪里丑了,只是被饿死鬼”孟樆瞧他微微眯着眼,淡色瞳孔里凶光闪过,连忙改口,“丑丑丑都没你好看,你最好看”
“废话,跟个排骨精似的,有什么好看的。别打岔,你到底想她什么”
“我舅昨天接了个案子,受害者死相恐怖,说是好像被野兽啃咬过,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郊区女尸”季刑辰联想到他刚刚看的新闻,狐疑地看他,“哪不对劲”
“帝都这地方,人口密集管控严格,真要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什么东西,上面不可能不发通知。”孟樆皱着眉,想着那饿死鬼和吕小姐之间的契约,又说道“饿死鬼这种东西一般在轮回五道,是游魂野鬼有五通,所要承受的就是饥饿。即使附身在人身上也不会吃进去任何东西,只会让人感到饥肠辘辘。这是它们的业障,不会改变。可那只鬼,很肥”
季刑辰皱眉,“继续。”
“我在想,会不会是它们发现了什么方法”孟樆被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觉得不太可能,连忙摇摇头,“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希望我想的是错的。不过,我还是比较在意吕小姐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和那个饿死鬼签订契约的”
季刑辰沉思片刻,若有所思,“等过两天,我们去吕家看看。”
孟樆点点头,但愿是是他多心了。
晚上两人吃完晚饭,孟樆背上包要回学校。他临走时特意嘱咐熊孩子别忘吃药,然后把钥匙放在门口,穿上鞋要走。
“哎,你把钥匙带走。”
“啊不用了,我”
季刑辰扭过脸没看他,嘴里却别扭又期待地嘟囔着,“让你拿就拿,你明天过来送饭别指望我这个病号给你开门啊”
孟樆一时无语,刚刚还大言不惭说自己身体好,没生病,和我们不一样这会儿怎么又成病号了
病不病的赶成你上下嘴一张,随心意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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