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夹杂着水草的腥气猛地灌进口鼻,强烈的窒息感就像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着全身。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肺部火辣辣地疼,耳边开始鸣响,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
“不好了,大爷落水了!”一声尖叫骤然响起,紧接着就是所有人奔走相告的嘈杂声。
听声音所有人都急得不行,可是却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湖中那个仍在苦苦挣扎的小娃娃。
今早出门为了防寒母亲特意嘱咐穿上的狐皮斗篷现在成了催命符,沾了水后犹如铅块一般沉重的披风成了隔绝生机的最后障碍。
突然,禁闭着双眼已经往湖底沉去的幼童猛地睁开眼睛,他聚起最后一丝力气解开了勒紧自己脖颈的披风,然后奋力向湖边扑腾。
在别人眼中这是幼童垂死的挣扎,只有刚刚进入这具身子的越泽知道现在其实是小七拽着他往岸边去。要不然凭现在这孩子的体力越泽也只能含恨做个水鬼。
没错,现在这具身体里装着的正是刚刚从HP脱离的越泽。他刚刚苏醒就发现自己正在向着湖底沉去,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越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和水犯冲。
要知道上次在HP的世界他一醒来就在湖底和阴尸来了个面对面,越泽觉得自己没有被吓出心理阴影都是自己内心坚强。
“小七,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这么喜欢看见我泡在水里吗?”越泽在脑海中咬牙切齿地对小七说到。
小七也很委屈啊,它现在正努力拽着越泽向岸边移动。虽说它主人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对它这个小身板来说还是挺有难度的。
不过听见自己主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小七也挺心虚的,毕竟这两次的穿越都是因为它的经验不足,所以选择的时间不太好。
“主人,小七错了,你不要生小七的气,下次我一定不会再把主人扔到水里。”小七软糯的声音在越泽的脑海中响起。
对于这个一直陪着自己的伙伴越泽不忍心真生它的气,再说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保命。越泽深吸口气,努力控制着身体向岸边游去。
岸上那群人是指望不上了,明明表现的比谁都紧张偏偏没有一个人跳下来救人,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反正越泽是不相信,难道偌大的府中竟然连一个会水的人都没有吗?
拼尽全力才靠近岸边,此时手软脚软的越泽只能无力地扒住岸边,要想翻身上岸,真是抱歉,他实在是做不到。
“我的儿啊!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大爷捞上来!”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和威严,对于越泽来说这声音无异于天籁之音,因为他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
之前大呼小叫的仆人们这时才好似如梦初醒一般急忙行动起来,越泽也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更夸张的是居然还有几个人直接跳进了水里用力将越泽抬了起来。
……越泽已经没有力气和他们生气了,如果这些人真的有这么忠心,这个孩子也不可能就这么孤零零地死在湖里。
“我的儿啊!” 越泽刚一被被救上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他的女人声音还有些哽咽,就连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听着女人的声音越泽的心中涌现一阵委屈,想和抱着女人撒娇,告诉她自己好冷也好累。披在身上的狐裘让冰冷的身体逐渐温暖起来,越泽的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直觉告诉他此刻抱着他的女人是可以信任的,于是他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之中,他太累了!
看见爱子在自己怀中缓缓闭上了眼睛,女人简直要疯了!她颤抖着手探上爱子的鼻息,生怕会发现怀中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好在苍天垂怜,女子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片刻也不想分离。
明知道现在孩子最需要的就是及时的治疗,可是在场的人却无人敢出声。只因为现在紧抱着孩子的女子一改往日温柔雅致的样子,现在的她就像一只发怒的母狮准备撕碎任何胆敢靠近她孩子的人。
最后还是最受信任的敛秋上前几步试着将女子拉起来,“小姐,快带瑚哥儿去看大夫吧,他已经打摆子了。”
原来这名女子名叫张瑾瑶,本是张府的千金后嫁给贾国公的长子贾赦为妻。出嫁从夫,即使是像敛秋这种从小伺候张瑾瑶的丫鬟也应该称呼她为大奶奶而不是小姐,敛秋也是一时情急还会喊出对自家小姐未出嫁前的称呼。
正是这一声小姐唤醒了张瑾瑶为数不多的理智,她低头一看,果然怀中的孩子已经发起烧来,之前煞白的小脸现在已经烧的通红。
“快!快去叫大夫!”张瑾瑶急忙抱起孩子向着后院跑去。
刚跑了几步张瑾瑶就一个趔趄,要不是身边的敛秋及时扶了她一下,恐怕她和孩子都要再摔一跤。
“大奶奶,你还怀着身孕还是让我来抱瑚哥儿吧!”敛秋伸手接过已经烧得不省人事的越泽,这时已经有机灵的小厮去请大夫了。
张瑾瑶有心亲自抱着儿子,可是她才怀孕四个月而且胎象一直不大好,之前满心都是落水的儿子没有注意到其他,现在她竟然觉得小腹有些疼痛。
如此一来张瑾瑶不得不放弃了之前的打算,她没有声张自己身体的不适,将大半个身边靠在身边的丫鬟身上,努力地跟在敛秋后面。不是她心狠,只是比起一个尚未出生的胎儿,她更在意的还是不知道能否平安度过这一劫的大儿子。
越泽被抱进房间后以敛秋为首的几个大丫鬟将他的湿衣服扒了下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帮他洗了一个热水澡。
好在现在越泽还在昏迷中,不然他宁死也不会让一群小姑娘帮他洗澡。即使他现在的壳子是一个小孩,但是芯子不是啊。
可惜越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而亲眼目睹这件事情发生的小七则选择了保持沉默,毕竟它也不想看见怒火中烧的主人。
被收拾的白白净净的越泽宝宝被安置在了松软的床上,很快大夫也到了,趁着大夫把脉的功夫敛秋扶着张瑾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大奶奶,国公爷和大爷那儿已经派人送信了。老太太那里回话说珠大爷身子又不爽利,老太太在那儿照看着一会儿就来,还说缺什么东西让到库里取。”
听了这话张瑾瑶气得差点哭出来,“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还差她那点东西吗?”
张瑾瑶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今天国公爷和大爷、二爷去给六王爷贺寿一时回不来也就算了,老太太是什么意思?珠哥儿是她的孙子,难道我的瑚哥儿就不是了?珠哥儿自打生下来身体就不好,这次不过就是着了凉,我的瑚哥儿却是落水捡回一条命。谁重谁轻她分不清吗?这人心怎么能这么偏!”
敛秋急忙用手捂住自家小姐的嘴,“我的好奶奶,这话可不敢乱说!要是被哪个嘴碎的听到就麻烦了!”
张瑾瑶脸上的泪珠成串儿地落下,她声音哽咽地说道:“瑚哥儿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要是瑚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就在敛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张瑾瑶的时候另一个陪嫁大丫鬟凝香面色沉重地走了过来,她伸开手让张瑾瑶看清楚手心的东西后说道:“大奶奶,这是刚刚给瑚哥儿清洗的时候发现的,瑚哥儿把东西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取出来。”
“快把东西拿给我看看!”接过凝香手中的东西只看一眼张瑾瑶就觉得浑身冰冷,眼前发黑。
“竟然是她!她好狠的心!”张瑾瑶咬着牙,紧握着拳头就连指甲嵌入皮肉都没有感觉到。
凝香递过来的东西是一个玉佛,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玉佛,那是由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而且刀工了得,雕刻得栩栩如生。可以说这样的东西都是有市无价的宝贝,寻常人家难得一见。
而张瑾瑶却恰恰见过这块玉佛,那是在贾政的夫人王氏过生日的时候她娘家的哥哥送来的礼物,王氏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炫耀过。现在这东西出现在自己儿子的手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瑚哥儿的落水和王氏脱不开关系。
张瑾瑶心中大恨,怪不得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她可怜的瑚哥儿,说不定人家婆媳两人正商量对策呢!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让她们抹掉所有的证据,无论如何她也要为她那可怜的儿子讨一个公道。
张瑾瑶在心中打定主意,这府中的奴才是指望不上了。国公府的奴才全都滑不留手,让他们对付当家的太太想也知道不可能,好在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想到这张瑾瑶对凝香说道:“你去福寿堂找徐妈妈,把今天的事情和她说一遍,然后告诉她大爷和我就把这事交给她了,希望等到国公爷和大爷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所有的证据。”
凝香点了点头,虽然她心中还有疑问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凝香离开后敛秋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张瑾瑶欲言又止。
张瑾瑶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说道:“放心吧!徐妈妈的手里握着祖母去世后留给大爷的人,而且祖母去世后徐妈妈就只认大爷一个主人,谁也瞒不住她想调查的事,谁都不行!”
说完后张瑾瑶望着儿子虚弱的样子心痛不已。她忍不住想到,王氏,既然你敢向我的瑚哥儿下手,那么今后我与你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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