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死党好友约好去酒馆喝酒。
下午发生了这事,弗朗茨心情郁闷之极,不愿意去。没想到损友不放过他,亲自来海关等他下班。
这些都是多年朋友,大家一起申请了军事培训,要一起在军校学习生活两年,以后也将会是战友。就算不在一个连,一个局,不是上下级关系,彼此的将来也会紧密相连。所以,推脱不得。弗朗茨只能参加。
一群人分别在党卫军和国防军中当差,也都各自有官衔,身着军装本就惹眼,又处于二十多岁的黄金年龄,颜值巅峰嘛,自然是引来侧目无数。
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喝酒聊天,勾搭妹子,所以几个人都放纵得很。
弗朗茨拿着一瓶啤酒,人是坐在小酒馆里,心却不在。耳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飘入死党们的谈天声,不是在讨论哪个妹子胸大臀圆,就是在嘲笑哪个傻逼又闯祸了,真是无聊的很。
说到傻逼,弗朗茨总忍不住要将自己代入。回首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毫无疑问,他特么就是一个傻逼,被人看足了笑话。
他脸色阴鸷,举着酒瓶一口口地喝着酒,脑中想的全都是那个中国女人。
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蛇蝎美人。
一笑,便杀一个人。
遇上她之前,他威风凛凛,前景似锦。
遇到她之后,他丑态百出,如同丧家之犬。
厉害的角色。
越是不想去想她,可那一言一笑就越是清晰,他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后快。偏偏不能,不但现在不能,将来……多半也是不能的。
越想越怒,他几乎控制不住情绪,一口喝光啤酒,然后用力一掷。啤酒瓶砸在墙壁上,立即四分五裂。
破裂声惊动了身边谈笑风生的损友,大家的目光顿时转了过来,有人不解地问,“弗朗茨,你干嘛绷着一张臭脸?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你了?”
在这群人中,弗朗茨的家庭背景最差,却是他们中混得最好的,不但军衔高,还左右逢源,颇得上面赏识。所以,一路官运亨通。
刚问话的是彼得,现在接口的是汉斯,汉斯道,“难道没听说今天发生的事?”
闻言,彼得立即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什么事?快说快说。”
还没开口,就被弗朗茨恶声恶气打断,“闭嘴。”
汉斯被他吓一跳,摊手,“看,他不让说。”
彼得好奇心被挑起,不肯罢休,催促道,“有我罩着你,你尽管说。”
弗朗茨不等汉斯开口,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起身朝着外面走。
彼得吓了一跳,问,“你干嘛?”
“抽烟。”弗朗茨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阻止不了他们八卦,只有逃走,耳不听为净。
推开酒馆大门,夜风吹来,让他精神一振。
抬头,是布满星辰的夜空。
弗朗茨站在外面空地上,点燃烟,尼古丁的味道钻入唇间,他用力地吸了一口。可是吸烟也不能缓解他心中的郁闷,海关发生的一切,不停在脑中重复上演。
那双黑眼睛,还有那个笑容,罂粟一般,有毒。
他眯着眼睛,眺望远处,夜色将他包围,唯有唇间红光一闪一熄,让他整个人显得很是阴鸷。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出众的外表,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所以,酒馆里始终有女人刻意进出,甚至有话没话地和他搭讪。若换在平时,他必定欣然接受,被美女主动搭话,也是显示自身价值的一种体现。但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情,所以沉着一张脸,一个招呼一个笑容都懒得给。他只觉得一阵阵的烦躁,连一根烟都抽不好。
没耐心将香烟抽到底,弗朗茨手指一弹,烟飞了出去。
烟头滚了几下,在一个人脚前停下,弗朗茨抬头一看,是赫尔曼。
弗朗茨,“怎么,你也来了?”
赫尔曼,“处理完手头的事,抽空过来看看。”
弗朗茨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大忙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馆,损友们已经八卦完毕,和赫尔曼打了个招呼后,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彼得道,“对于今天发生的,我深表同情。”
弗朗茨生硬地道,“不需要。”
彼得立即露出受伤的表情,“别这么绝情,伤你的人,又不是我。”
克劳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地问,“你的脸也是被女人打的喽?”
弗朗茨哼了声。
彼得啧啧地摇头,忍不住满腔的好奇,追问,“哪个女人这么强悍?可以把你打成这样?”
弗朗茨没回答,但有人替他答了,“中国女人。”
不光彼得惊讶了,其他人也面露诧异,“中国女人?东方人?”
“东方人不都是又矮又小,猴子似的,能把你这一米九的高个子打趴?我不信。”
事实上,要不是自己就是受害者,弗朗茨也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弗朗茨,“她会功夫。”
几个人闻所未闻,“功夫?什么玩意?”
弗朗茨说不清楚,今天之前,也没见过。
最后,还是刚进来的赫尔曼说了一句,“那是亚洲人防身术,相当于拳击。”
众人这才露出恍然的表情。
彼得叫了出来,“一个女人会拳击?这也太扯淡了吧。”
弗朗茨也不信,轻敌,所以一败涂地。
“中国在哪里?”死党中突然有人问。
没人知道,于是众人的目光望向赫尔曼。所有人中,只有他最聪明,似乎无所不知。赫尔曼果然没有辜负众人所望,道,“在东亚,和朝鲜接壤,与日本相隔一条海域。”
闻言,彼得感叹了一句,“赫尔曼,你真是百科全书,无所不知啊!”
弗朗茨举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赫尔曼接下敬酒,仰头喝了口,喉结一动,酒水滑下咽喉,性感无限。有些人的性感来自于外表,而他的性感却是来自睿智。
有人接着彼得的话,起哄道,“所以,他是天才你是蠢材。”
一阵哄笑。
“滚蛋,别拿我和天才比。”彼得笑骂了一句,随即又将话题绕了回来,“中国很牛逼吗?”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到赫尔曼身上。
赫尔曼轻描淡写,“正在被日本侵略。”
说这话时候,他只是在叙说一个事实,没有多少主观评价在其中。
听到侵略两个字,彼得顿时露出不屑,“也不过如此。那这女人拽什么?”
见好友这么说,弗朗茨突然想起瑶光说过的一句话,中国是沉睡的狮子,一旦从睡梦中清醒,震惊全世界。
于是,他下意识地重复了出来。
彼得不以为然地哼了声,“什么鬼?”
弗朗茨耸肩。
一干人等,只有赫尔曼沉思,然后缓缓地说了一句,“这句话是拿破仑说的,他是法国人的老祖宗。”
弗朗茨转过来,看见赫尔曼的蓝眼睛在灯光下闪烁,便下意识地问,“所以呢?”
赫尔曼语气平静地道,“她在讽刺你。”
经过他一提醒,弗朗茨恍悟。德法打了几百年的仗,相互侵略,现在虽然没有战争,但凡尔赛条约之后,也是处于水火不容的状态。可她却说法国人是他们德国人的老祖宗,这确实是一种侮辱。
弗朗茨紧抿双唇,回想起她当时的表情,不由暗自握成拳。这么赤条条的挑衅,而他尽然完全没有听出来。
这个女人!
才这么想,就听赫尔曼在一边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弗朗茨不由自主地点头。
赫尔曼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我见到过她。”
他们八卦的时候,赫尔曼不在,弗朗茨眉峰一扬,“你知道我们在说谁吗?”
赫尔曼点头,“知道。”
弗朗茨,“什么时候见的?我怎么不知道?”
赫尔曼道,“下午。我只是路过,拿了些文件,抽了根烟就走。”
弗朗茨道,“但你瞧见了她?”
赫尔曼点头,言简意赅地道,“在船上。那艘游轮刚到达。”
弗兰克再次扬起眉头,“然后呢?”
赫尔曼摇头,“没有然后。当时我以为她只是一个求学者。”
弗朗茨哈了一声,道,“求学?你知道她是来干嘛?”
赫尔曼不紧不慢地答道,“参加军事学习。”
弗朗茨一怔,随即笑道,“果然没有事情能瞒过你。”
汉斯好奇地问,“你怎么猜出来的?”
“不是猜,是推断。”他纠正他的措辞。
汉斯急着想知道答案,于是顺着他的意思,道,“怎么推断出来的?”
“身手好,身份尊高,这样一个人,来德国自然不会毫无目的。”
汉斯继续问,“为什么不可以是求学?”
赫尔曼,“她要的东西恐怕一般学校给不了。”
彼得问,“她要什么?”
“技术。”德国人的技术。
见他说的斩钉截铁,彼得不以为然,“一个女人还想怎么翻天覆地。”
弗朗茨看着赫尔曼,“你说对了,她确实是来参加军事学习,而且,还会和我们一个学校。”
这一句话,顿时如同投下一颗炸.弹,水花四溅。
彼得第一个叫了起来,“什么?那可是我国最有前景的军校,求学的不是贵族,就是精英,一般人连大门都进不去。她凭什么?”
弗朗茨挑起一抹冷透了的笑容,“凭什么?凭爹!”
虽然弗朗茨不是出生名门,但彼得和赫尔曼却都是王族名门的后代,而且血统高贵,都是正统的雅利安人。
尤其是彼得,世袭爵位,向来自视甚高。所以,听了之后,心中顿时极度不爽,当即叫了起来,“特么狗屁,她爹再强,还不是在被小日本侵略。”
弗朗茨按住躁动的彼得,道,“你别轻敌。”
彼得和弗朗茨是不一样的出身,他家道殷实,所以根本并没把警告当回事。
弗朗茨还想说什么,却被赫尔曼打断,只听他在那里镇静地道,“彼得,你斗不过她,别自取其辱。”
彼得怎么会听得进这话,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斗不过她?她算什么东西?我说赫尔曼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什么东西?弗朗茨嘴边勾起个弧度,“蛇蝎美人。”
听到美人两个字,彼得一顿,突然眼珠子一转,问,“她很漂亮吗?有多漂亮?有玛利亚娜(帝国第一女明星)漂亮?”
弗朗茨想了想,道,“是美。”
彼得,“美和漂亮有区别吗?”
弗朗茨,“有。”
彼得, “什么区别?”
弗朗茨停顿了一秒, “就是中国女人和德国女人的区别。”
彼得听的云里雾里,没见过中国女人,所以分不出区别。
见大家都在等他解释,于是,弗朗茨看向赫尔曼,问,“莱布尼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莱布尼茨是赫尔曼的姓。他的全名叫赫尔曼.威廉海姆.莱布尼茨。
赫尔曼回想起甲板上的那个女人,不由点头,“明白。深有同感。”
弗朗茨笑着推了他一下,“果然是天才。”
彼得越听越惊奇,打断两人打哑谜,道,“我就不信还有征服不了的女人。”
见两人都不接嘴,他又道,“对付这种女人,其实很简单。”
弗朗茨问,“怎么说?”
彼得阴测测地笑,一肚子坏水,“毁了她的脸,让她没办法用外貌当筹码。”
还以为是什么高级的办法……弗朗茨一脸失望。
赫尔曼瞧了他一眼,不给面子地在一边拆台,他摇头道,“你没这机会。”
彼得不解,“为什么?”
“因为在你毁她容之前,你已经死了。”
彼得自负地哼了声,“这不可能。”
按照他们八卦的事,赫尔曼继续分析,一针见血得几乎不留情面,“智商没她高,手段没她辣,耐心没她好,城府没她深,你拿什么和她斗。”
全中。
弗朗茨听了,默默在心底加了一句,功夫也没她好。
彼得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找出反驳的话,最后只有悻悻地问了句,“那你说怎么对付她?”
赫尔曼不是别人,他的话是圣经,在所有人都没辙的时候,他总能救人于水火,他有逆转乾坤的本领。所以,别人说的话可以当屁弹过,但他说的,弗朗茨愿意洗耳恭听。
还以为这个天才怪杰会有什么高见,谁知,他嘴唇一张,只吐出两个字,回避。
“回避?你的意思是躲她?”彼得不可置信地叫道,就连弗朗茨也觉得惊讶。
弗朗茨,“你怕她?”
赫尔曼,“不是怕。”
弗朗茨追问,“那是什么?”
赫尔曼心平气和地道,“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避开,可以省下不必要的损伤。”
弗朗茨这下没再说话,心中却仔细地琢磨着这些话,只有彼得在那继续叫道,“开玩笑,赫尔曼,你爸可是国防军中的堂堂准将,你自己也是个智商超过一百八的天才。你还怕一个外国女人,你特么也太孬种了吧。”
和庸人自是说不清楚,所以赫尔曼也不想多费口舌,懂的人自会懂,不懂的人说干口水也还是不懂。所以,他点到即止,继续沉默地喝啤酒。
彼得被他气死,但弗朗茨的心情倒是好了点。连赫尔曼这样能够将一切都尽在掌握的人,也不愿意正面交锋,那自己败得一塌糊涂,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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