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十五章

    魏夫人宫中,齐姑姑小心翼翼地看着魏夫人脸色,斟酌开口:“夫人,王后诞下了嫡子。”

    魏夫人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是吗,她倒是好福气。可有赐名?”

    齐姑姑脸色更是难看,低声答道:“大王赐名,履。”

    旁边的魏长使闻言笑道:“履?大王给王后嫡子赐名,用了鞋履的履字,看来大王对王后的宠爱,也不过如此啊”她转过头来,忽见魏夫人脸色惨白,双眼流下两行泪水,也吓了一跳,忙问道,“姐姐,姐姐你怎么呢?”

    只见魏夫人忽而发出一阵渗人的笑意,把魏长使笑得心下越发惊慌,然后一边流着泪,一边念道:“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后,奄有九有。肇有彼四海,四海来假。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她踉跄着站了起来,看向魏长使,“妹妹可知,成汤为何名?”

    魏长使已经被她的反常吓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顺着她的话答道:“为,何名?”

    “其在商汤,用师于夏,除民之灾,顺天革命”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映在魏夫人白纸般的脸上,只听她闭上了双眼,神情几近绝望,说道,“成汤,名履。”

    魏长使恍然大悟,但看见魏夫人面如死灰,强自劝道:“姐姐,当年姐姐生下华儿时候,取名华,说是光华璀璨,是爹娘的骄傲和珍宝,怎么也不比这个履字差啊。”

    魏夫人听言,恍若疯狂般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妹妹,你何须劝慰姐姐?大王给华儿取名只是光华璀璨,给王后的嫡子竟然取了,开启商之圣主成汤之名,这又与储君何异!”

    晏希音听见玳瑁说,嬴驷给自己刚生下的儿子起名履,也是颇为诧异。

    自古贤明圣主之名,在王室之中,一旦有了这个名字,再加上嫡子的身份,基本上就等于既定的储君。她这种种作为,想到嬴驷会被动容,却不想他竟给了除立太子以外最重的承诺。

    她刚产下孩子,嬴驷担忧立刻挪动会让她受到风寒,直接让她在承明殿偏殿中住了下来。

    她生产耗费了大量气力,元气大伤,睡了一日一夜方醒过来。醒来时,嬴驷欣喜若狂地疾走到她塌前,眼中的庆幸与高兴毋容置疑。之后,嬴驷又守着她服药进食,极是体贴周到,待有大臣求见时,方离开偏殿。

    玳瑁见此,眉开眼笑地为晏希音高兴道:“王后现在有了嫡公子,大王又如此宠爱,奴婢真是看着,都替王后高兴。”

    晏希音产后虚弱,笑了笑,没有答话。

    外室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芈月大声叫着要见王后的声音,只怕承明殿正殿也要听见了。

    玳瑁脸色气愤,正要出去赶走芈月,却听晏希音说道:“玳瑁,你把芈月带进来吧。她如此吵闹,大王那儿定是知晓了。我若是赶她走,只怕明日,就要传遍后宫,王后诞下嫡子,恃宠而骄。”

    玳瑁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得黑着脸把芈月带了进来。

    芈月脸颊红肿,素衣披发,路都不能自己走,需要宫人搀扶,却一进来就跪了下来,失声痛哭道:“姐姐,姐姐,葵姑以身试法,的确该罚该杀。但她自幼照料妹妹,与妹妹情同母女。妹妹实在不忍看她身首异处,只要姐姐求大王开恩,留葵姑一条性命,姐姐要什么妹妹都答应你。”

    晏希音枕着大迎枕上,面色透白,低声道:“你起来说话吧。”

    芈月看晏希音神情,还以为她有所缓和,继续苦求道:“不,除非姐姐答应,替葵姑向大王求情,否则妹妹,就长跪不起。姐姐,姐姐与月儿自小的情谊。妹妹从小受姐姐的恩惠,姐姐待月儿恩重如山。从小,月儿但有所求,姐姐无不答应。这次,就请姐姐再应允妹妹一次吧!姐姐知晓妹妹自小失去母亲,葵姑就如同是月儿的母亲一样啊!”

    “月儿与我一起长大,我自是知晓妹妹与葵姑情分”晏希音眼眶也红了,“但葵姑不同,她是百毒之源。她日日夜夜言辞蛊惑,离间你我姐妹情谊。她为魑魅魍魉,最终害人害己。妹妹救她,是饮鸩止渴。葵姑去了,那是妹妹的一大幸事。妹妹不该为她说情,我更不该留她。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妹妹的缘故。”

    芈月声音颤抖,说道:“姐姐不用说那么多。总之,姐姐是不肯。”

    “除恶务尽,姐姐,不能做违心之事。”晏希音眼角也流下了眼泪,语气伤怀。

    “哪怕妹妹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求你,你都不肯放过葵姑吗?”芈月忽然声音尖锐了起来,配上尚未恢复的脸颊,神色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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