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没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吹风机也呜的一声发出嘶鸣,随后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彼此的呼吸忽然变得清晰可闻。
喻词放下吹风机,抓了抓柏舟的头发:“还好,差不多吹干了。”
柏舟享受喻词触碰他的感觉,喻词的手每次从他的发丝穿过,都会带起一阵剧烈的心跳,扑通扑通,像情人间的亲昵,毫不掩饰的向对方展示着自己的疯狂的心动。
他的心跳声在此时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响亮,他不想掩饰也不想避讳自己的心动,他就是喜欢这个人,喜欢这个善良的,我行我素的,为了做好事被人误会是个坏蛋也不去出声辩解的,外冷内热的小祖宗。
“再坚持五分钟,马上就好了。”
喻词轻轻的嗯了一声,借着去摸自己脚踝的机会装作不经意的碰了一下柏舟的手,他明确的感知到这人手上的温度与上一次他拍他手背时天差地别。
上一次还是温热的,现在几乎与他脚踝那处仿佛放到冰窖里冰了三五小时的温度无异。
原来不是因为怕他躲才不让他自己拿着,真正的原因是太凉了,这人舍不得让他受罪。
喻词心口热的发烫,柏舟把裹着冰水的毛巾放下,原本微微结了小冰碴的水现在已经化完了,柏舟用比喻词踝骨的温度高不了多少的手轻轻抚摸了两下,像是在无声的安慰他。
喻词太瘦了,踝骨格外的突出,柏舟摸着他踝骨紧下方那处凹陷,对这种近乎病态的美不太认同,把被子扯过来给他盖上,心想着什么时候能把这小祖宗养胖点,再带他去增增肌,练一练,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推的时候,没有还手之力,就这体格,他现在把这祖宗压床上,别说翻身反攻了,就连推开他都成功不了。
“早点睡,不许玩手机了。”柏舟收拾好一切,也上了床,看着喻词那边手机还亮着,开口叮嘱。
喻词在便签里打下“十月八日晚给我冰敷”的最新一条,应了一声随后就把手机关了。
宿舍一时间安静下来,可能是在医院躺的时间太长,喻词没什么睡意,又怕吵醒柏舟不敢乱动,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柏舟叫了他两声,轻的几不可闻。
这人是没睡着?
喻词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答应,就听见了柏舟翻身下床的响动。
喻词想着看看柏舟要干什么,也就没睁开眼,接着装睡。黑夜中人看不见东西,所以对声音就变得分外敏感。
这人小心翼翼穿拖鞋的声音,轻手轻脚向他走过来的声音,放的轻缓的呼吸的声音,随着动作衣料摩擦的声音,都变得分外明显。
“又踹被子。”柏舟无奈的叹了口气,借着微薄的手机屏幕的光找到了被睡觉极其不老实的某人踹飞的被角,轻轻拽回来给他盖上,又把这祖宗上卷的衣摆顺好,遮好肚子,怕他着凉。
空调的温度被柏舟调高了两度,就算是这人半夜趁他睡着觉又踹了被子,应该也着不了凉。
柏舟轻飘飘的话语钻进喻词的耳朵里,在他敏锐的感官中无限放大,就像一粒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咚的一声溅起水花,荡出越来越大的水波纹,一下就搅乱了他的心绪。
喻词的眼眶有些发酸,原来不是他自己睡觉变老实不踹被子了,都是这个人在偷偷的照顾他,大半夜爬起来,给他掖被角。
就像他最亲近的人一样,半夜溜进来看看他有没有不老实的把被子扔了,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给他盖好。
这个人,真是,专为戳他心软的点而生的吧,一桩桩一件件都点在了他的心窝上,让他没有办法不喜欢他,也舍不得不去喜欢他。
他最开始其实只觉得这人跟他一样很颜控,与其给柏舟对他的感情定义为一见钟情倒不如说是见色起意,什么都不了解,不了解他的背景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性格,就只是单看了一张脸就对他有意思了。
挺肤浅的。
后来又想想,其实谁不是呢,他自己也是,也挺肤浅的,都是看脸的,只不过他反应慢半拍罢了。
直至后来柏舟零零碎碎的接触到他转学的蛛丝马迹,知道他翻墙逃课,越来越了解他事儿多洁癖孤僻散漫挑三拣四不好伺候脾气不小,他原本以为这个人会和以前很多人一样远离他。
确实,许多他曾经以为是朋友的人都因为他的身家背景跟他虚与委蛇,背后不是对他这个人有所图谋想把他弄到手玩一玩就是背地里说他坏话,抓着他这个人要死不活的性格奋力发泄。
可这个人不一样,这个人太光明正大了,他不在意他是谁家的孩子,搭讪摆在明面上,喜欢也摆在明面上,唯有对他好和那句怕被他拒绝的告白藏的小心翼翼,默默的一如既往的对他好,更准确的说是对他越来越好。
喻词感觉着柏舟的目光落在他背影上好一会儿,灼的他脊背发烫,清浅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气中交错,他终于听见柏舟轻声细语的说了句:“晚安,小祖宗。”
柏舟转身回到了床上,喻词在心里默默的回了句。
晚安。
我喜欢的人。
你的小心翼翼我都藏着了。
晚安。
喻词的受伤在柏舟心里留下了阴影,每次喻词单独出去的时候他都有种慌张感,就连去个卫生间他都恨不得跟着一起去,然后又被这祖宗一眼瞪回来,被祖宗耳提面命说了三五次不要担心又反复强调了好多次自己不是易碎品。
即便对别人来说,甚至对喻词自己来说,可能受的伤慢慢的在好了,就可以好了伤疤忘了疼,说自己只是受了点无关痛痒的小伤,但是对柏舟来说不是,如果他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照顾着的人受伤了,那就是他的失职。
喻词本身不是易碎品,可是喻词于柏舟的意义,就是独一无二的珍稀的艺术易碎品,是不可以受到伤害的。
柏舟不愿意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私下里找人去处理了张丰的事情,刚处理到了一半,却得到结果说张丰被喻家的人弄走了,在以故意伤害罪进监狱和选择进入神经病院受人监视着当五年义工两种选择下,张丰已经自愿选择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他的妻子和儿子得到了一笔补偿。
柏舟心里有数,让人撤出了张丰的事,放手让喻家去做。
给补偿的这种善良的事情,肯定是自家祖宗才能做出来的,如果依着喻家老爷子和喻叔叔的性子,估计不把人打残扔进山沟里那也好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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