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屋藏娇

    进了宣室殿,刘启得知阿娇和刘彘来了,便让人带他们进来。

    阿娇瞧见刘启,乖乖的行礼:“阿娇见过皇帝舅舅。”

    刘启笑着问道:“是什么风,将我们的阿娇给吹来了?”

    阿娇拉过刘彘的手,带着他一起来到刘启身边,将在御花园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启眸中隐现怒气:“还有这样的事情?”他拍案道:“来人,去将刘越和刘寄带来。”

    内侍领命去带人,刘启看刘彘惨兮兮的模样,挥手叫人带他下去梳洗一下再来。

    阿娇乖巧的坐在刘启的身边,刘启笑着道:“听说阿娇从御书房借走了好些书,没想到阿娇喜欢看书呢,舅舅来考考阿娇如何?”

    说到这里,阿娇就有些窘迫了。书都是王通要看的,和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没想到舅舅倒是认为是她在看了。

    “舅舅要考我,怎么办?”

    “怕什么,我不是在呢吗?”刘彻下意识的回答。

    说完,刘彻却有些愣神。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他经常对阿娇说这句话。

    娇娇别怕,有我在呢……

    她被祖母,父皇还有姑姑轮番宠爱,是京城中所有姑娘羡慕的人。可是这样冠宠京华的阿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弱。

    彼时她依赖他,而他也需要她的依赖。

    一句我在呢,有多少真情和假意?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刘启说要考考阿娇,其实也没有出什么难题,就随便问问阿娇在看什么书,看懂了没有。

    刘彻斟酌一下说辞,将平时看的书名和感悟说给阿娇听,阿娇再转述给刘启。

    这一问一答,听得刘启哈哈大笑,却又有些遗憾道:“可惜阿娇不是男儿身。”

    这边,内侍已经将犯错的刘越和刘寄带了过来,那边刘彘也洗漱好了,跟着走了过来。

    刘启看着三个儿子,随便询问了几句,就已经问出了事情的真相。确实是刘寄和刘越兄弟两个将刘彘绊倒进池塘的,原因也很简单。

    就是早上刘启突发奇想,想要考一考儿子的功课。被询问到的刘寄和刘越一问三不知,倒是刘彘对于父亲的问题,对答如流。

    刘启随口夸了刘彘一句,却被十一皇子刘越给记恨上了,于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刘越带着自己的弟弟刘寄一起将刘彘给堵了。

    三人争执的时候,刘彘没站稳,就掉进了池塘。

    这件事情,往小了说,不过是兄弟之间的打闹,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既然已经闹到了刘启这里,自然就要有个惩罚。

    “你们两个,回去好好闭门思过,今天朕考你们的功课,罚写十遍。”

    刘越和刘寄不敢多说,只能乖乖的认错了。

    这边事情差不多结束了,门口的内侍进来道:“陛下,大长公主和两位王夫人求见。”

    刘启微微颔首:“让她们进来吧。”

    先进来的是刘嫖,她的身后跟着两位美人,其中一个,阿娇见过,便是刘彘的母亲,王美人,王娡。

    王娡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美人,这个美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看上去竟然比王娡还要柔媚一些。

    两位王美人进了宣室殿,跪拜行礼。

    刘启点头:“起来吧。”

    王娡看向站在阿娇身边的刘彘,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身边的美人上前一步,微红着眼睛道:“陛下,是妾身管教不严,冲突了彘儿。”

    原来,这位美人,就是刘寄和刘越的生母,也是王娡的亲妹妹,王皃(mào)姁(xǔ)。

    刘嫖笑道:“都是姐妹,小孩子之间的皮闹,也没什么大碍。”刘嫖说着,向阿娇挥手:“娇娇,你过来。”

    阿娇乖巧的走到刘嫖身边,刘嫖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呀,大惊小怪的,还来打扰你舅舅,真是不该。”

    阿娇轻轻撅唇:“人家也是关心彘儿表弟嘛。”

    王娡轻笑:“是呀,还是要多谢翁主,救了彘儿一命。”她看向儿子:“彘儿,你可有谢过阿娇姐姐的救命之恩?”

    “阿彘谢谢阿娇姐姐救命之恩。”小刘彘对着阿娇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下,倒是让阿娇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话说着,王皃姁怀里的孩子却咿呀的发出了声音,阿娇立马被小孩子给吸引了过去。

    王皃姁怀里抱着的,是刘启的第十三个儿子刘乘,是今年刚出生的孩子。阿娇好奇的看过去,王皃姁微微矮下身子,将小婴孩露给阿娇看。

    “哇,娘亲,这个弟弟好生漂亮。”阿娇惊奇的看着刘乘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小弟弟的手:“他的手好小呀。”

    小刘乘很给面子的,咯咯的笑了出来。

    王娡笑道:“还是翁主厉害,乘儿一见翁主就笑了。”

    刘嫖将王娡和王皃姁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再看阿娇逗弄着小刘乘,而站在一边的刘彘,却一直在看着阿娇。

    刘嫖笑道:“如今误会也解开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陛下处理政务了。”

    王娡点头:“公主说的是。”

    之前是刘嫖和王娡在一起喝茶聊天,后来王皃姁找过来,说是两个孩子被陛下带走了。这三个人,才会一起过来。

    出了宣室殿,刘嫖带着阿娇回长乐宫。

    王娡姐妹两一起目送刘嫖上了撵车。

    一瞬间的功夫,王娡的神情瞬间变了,她牵着刘彘继续向前走。王皃姁抱着孩子追上去:“姐姐。”

    王娡不理她,她便也不说话的跟在身后。

    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王娡停下,她转身,扬手就给了王皃姁一巴掌。王皃姁捂着脸,一句话不敢说。

    “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王娡冷声道:“幸好彘儿没事,若彘儿出事,你拿什么赔!”

    “姐姐,对不起……”王皃姁垂着头道歉:“我回去后,一定好好的教训他们,姐姐你不要生气了。”

    “姁儿,这次就当是个教训。”王娡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沉声道:“不要再有下次。”

    王皃姁慌忙点头:“是。”她低头看着刘彘:“彘儿,你不要怪姨母和两个弟弟,好不好?”

    刘彘微微抬头,一双眸子黑得发亮,他轻声道:“姨母,彘儿不怪你,也不会怪两个弟弟。”如此淡定的模样,哪里还有先前在阿娇面前,哭唧唧的模样?

    ——

    阿娇来长安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她开始有点思念在堂邑的父亲和哥哥了。

    但是刘嫖不说要回去,她也不敢问。

    毕竟娘亲带着她来长安,是因为和父亲有了矛盾才来的。

    倒是窦太后偶尔催促刘嫖,夫妻之间还是需要沟通才能解决矛盾,让刘嫖回去,和丈夫好好和解。

    这天,王美人带着刘彘过来,正式的感谢阿娇那日的救命之恩。

    瞧着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刘彘,刘嫖转眸看向另一边只顾着吃小零嘴的阿娇。她忽然一笑,招呼刘彘来自己身边。

    “彘儿,如今已经被陛下封为胶东王,以后要去封地,有没有想过,要讨得什么样的媳妇呀?”

    刘彘羞红了脸,下意识的看向了阿娇的方向,随后又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刘嫖也不点破,指着不远处伺候的宫女问道:“像这样的,你觉得好不好?”

    刘彘皱眉摇头:“不好。”

    刘嫖继续问:“那这样的呢?”

    “也不好。”

    问了好几个,刘彘都说不好。

    刘嫖指着阿娇:“阿娇好吗?”

    刘彘听罢,眼睛一亮,他用力点头:“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

    那边的阿娇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对话,只顾着自己吃着蜜饯。蜜饯酸甜可口,吃一口蜜饯喝一口茶水,这样的感觉甚是美妙。

    然后就听到了刘彘表弟说:“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

    她还很高兴在心里对刘彻道:“王通哥哥,彘儿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彻:“……”纵然他知道,这句话只是母亲授意他说出来的,但是阿娇这般不放在心上的反应,让他有些难受。

    阿娇现在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金屋藏娇从来不是说给阿娇听的,而是给姑姑,给父皇,给祖母听的。

    阿娇突然想起之前刘彻和她说,金屋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话。她感叹:“王通哥哥,我现在相信你是神仙了,真的有人对我说什么金屋哎。所以你之前的意思是,彘儿表弟,是个骗子吗?”

    刘彻:“……”怎么感觉,他把自己给坑了?

    那边刘嫖已经笑开了,她看向阿娇:“娇娇,你也说一句呀,彘儿愿意送你一座金屋,你要吗?”

    “金子做的屋子,那得要用多少金子呀?”阿娇站起来,走到刘彘面前:“彘儿,你为什么要送给我金屋呀?”

    刘彘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因为彘儿喜欢阿娇姐。”

    阿娇轻轻摇头:“彘儿,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你知道建造一个金子做的屋子,要花费多少财力和人力吗?皇帝舅舅崇尚勤俭节约,可是你竟然想送一个金子做的屋子给我,你不怕皇帝舅舅怪罪吗?”

    刘彘:“……”

    刘彻:“……”

    “还有呀,你才多大点孩子,就知道喜欢我了?”阿娇抬手拍拍刘彘的小脑袋:“你这么矮,还是个小哭包,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刘彘:“……”

    刘彻:“……”

    刘彻: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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