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赢帝在朝堂之上告诫过少帝――甲兵之设,义在止戈。意为建军不是目的,它的目的是用军队阻止战争。
她今日站于太守府后堂,等着南疆王的到来,烟洲城外已有附近驻守之军集结。老师一直都默默的看着南疆,她一直也腾不出手来治理南疆,齐王叛乱后,齐王属地状似无主,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像铁饼一块,泼水不进,欲烹不成。不然也不会有老师亲临南疆欲见南疆王,甚至连失踪的这种事情都发生。
“少昊,人已经进太守府。”长公主笑道:“好期待啊!能让我主赢帝记挂着这么久的人到底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夜很深,太守府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在月光下摇曳,风吹得烛光明明暗暗。
一行人由远及近而来,静静地凝视着这一行南疆人,长公主皱着眉头,屏声吸气,庄重中带有一丝钦佩。以她眼力当然看得出来的他们并不是普通商贾,面前的这帮人个顶个的强壮,浑身杀气凛冽,一看就知道是沙场老手。
问题是,南疆王手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看这些人的年纪,正好是齐王战乱里成长出来的那一批啊!
这个神秘的南疆王令她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寒意!
除此之外,身姿挺拔的南疆王在一群魁梧的壮汉之中,也简直如同鹤立鸡群般显眼。
长公主除了自家亲亲柯峤,还没看过长这么俊的男人!
不同于柯首辅的儒雅俊美,南疆王的脸展现出了无可挑剔的刚硬棱角,两道剑眉斜斜飞起,黑衣猎猎掩盖下的颀长身躯,恐怕有着能以一敌百的强韧。
南疆王扫视过来的目光,让长公主想起了眼镜王蛇凝视着的一只青蛙,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带有如此强烈杀气的目光!
“不是说宴会吗?在这里吗?”南疆王身边的银发男子,也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只是随便一个女人只要看到南疆王都忽视在他身边的人。
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长公主就像平时主持府宴一样,热情又不失贵族风度的请客人进来,好生招待。
“怎么没有见夫人也一起来。”长公主坐在南疆王身旁,面含笑语,细细审视着面前这张英俊不凡的脸庞。
“拙荆是一介山野村妇,怕带来了让长公主殿下见笑。”南疆王的语气比月色更加清冷。
还在跳舞的伶人们,其实一起暗暗关注着这边,听到南疆王说什么时,她们的舞步不约而同乱了。
坐在上座的温尚书冷着脸,让所有舞伎全部出去。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老师一直想要废除四色人等制,只是她还需要时间。”少帝年方八岁,小小少年一脸老成的从屏风后踱出来,神情稳重。
“十年,还是二十年?”银发青年不由嗤笑看着面前的五短小豆芽少帝,“还是要等少帝您长大成年?”
“那您想要什么?”小豆芽侧头眯缝着眼,牢牢盯住了南疆王。
“你站在这里,有持无恐与我说话是因为你是炎族贵族里一千多年,力量最强的那个吗?” 南疆王的冷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目光低垂,道:“以长河为界,炎人永不过境。”
这是想分裂国家吗?
殊不知外族在雁门关外虎视眈眈,如无老师洞若观火,派人守着边疆不动如山,南疆的才得以兴旺发达。若让外族长驱直入,南下烧杀,日子都过不下去,还谈什么以长河为界的屁话啊!
“你们挡不住,不代表我们也挡不住。需要南疆的金银铜铁的不是我们,是你们炎人。”齐尘衣在北方待了不短时日自然知道边疆战况,他笑笑的看着少帝,对方也看着他。
“齐世子,别忘了你还流着一半炎人的血。”少帝小包子冷肃道。
“那齐氏主母还把我从我娘身边抢走,当着我的面,把她活活打死。”不提他炎人血脉还好,一提起来,齐尘衣就勃然大怒,有炎族贵胄一半的血,他的异能是玩火,手上的火球出手。
在齐尘衣掷出火球的一瞬间,少帝手腕微翻,同样一道红光袭出。
两道红光飙空一闪。
同样是无与伦比的施射度,同样是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强大攻击力!
不!少帝更强!强的不只一筹!
少帝火箭剖开齐尘衣的火球,箭如飞蝗,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火落如雨,朝南疆一行人袭来。
一直在南疆王身边伪装成太守府夫人的长公主,也不例外的抽出腰间缠着的剑刃,赤红的火焰纠缠在剑刃,狠狠斩向站在她身侧南疆王的脑袋。
“叮叮当当”地撞击声是剑刃与剑刃的格击,长公主身如轻燕,飘然退到一方,南疆王右侧一直沉默不言的壮汉收势,扛着一柄有一米长的大刀站在南疆王的侧面。
齐尘衣被少帝火箭烧得只剩腰间衣物,差点让他几乎一丝~不挂的走光裸奔。扛着长刀的阿久响亮地冲这小子吹了一声口哨。
未伤及齐尘衣性命,是少帝觉得下马威给够了,应该还可以和南疆王平静的谈谈。
可是没有想到,南疆王一眼看过来,竟让她语塞。
压迫性目光没有藐视和高高在上,有的只是让人如堕冰窟的冷血与残暴。
这个人能杀了她!
她从来没有从任何人身上感觉到这样可伯的戾气!
这家伙?!
“阿兰。”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柔和的喊声,声音不大,离得又那么远,居然清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听到这个声音,少帝,长公主,温尚书,都不由自主的身体一抖。
天空飞来一只华美无比的神兽,从太守府的上空一掠而过。每一个人都看到了这只神兽的华丽犄角,白色皮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一对羽翼舒展开来足有六米。
它从天而降,扫视地面的眼神犹如鹰隼。
“城外集结大军,快过来了。我让孩子们先上了船,其他人也在路上。”漫步踱到南疆王身边,神兽是站在南疆王身前的,它看向少帝的目光,清冷又威严,看得这位眉头皱起,想说什么,却被长公主一把拉住。
赢芮第一时间留意到一直就很不好惹的男人在见到神兽第一眼时,目光瞬间就柔软了下来,甚至那一刻居然有几分少女。她心里突了下,这不是对敌人的态度。
下一秒,她又无语地看着兽形的赢帝陛下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一一这货是不是脑子摔坏了,看着他们的眼神竟然这么不友好。忘了谁帮她批那些堆积如山的奏章,谁帮她摆平一直想往她后宫塞雌性的炎族大世家的,谁帮管理朝廷上下官员,又是谁帮她在外打仗的。
这只白眼鹿,居然敢对他们露出这么凶恶的眼神。
白泽啊!
仁兽啊!
你敢不敢多像噬人的野兽一点。
然而还没有等她暗地里吐槽完,她就看着她高贵的“皇兄”,在南疆王面前屈下了前腿?!然后那群南疆人带来的马自己跑到屋子来了,南疆人纷纷上马。
南疆王还是没有骑她的“皇兄”,而是在她“皇兄”低下来的头上,吻了又吻,珍视异常。
他骑上别的马,扫视了他们一眼,道:“最好把你们看到全部忘掉。”
忘掉什么?
忘掉赢帝陛下以皇后之礼待南疆王吗?
别以为他们是炎人什么都不懂,只有出征时,苗人的丈夫才会吻妻子的前额,代表珍重爱惜。
所以,这个一直嚷着自己嫁不出去的家伙,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吗?
还是那么强大抢手的男人。
等等,他们的新皇后会是男人吗?
那她可爱的小侄子谁来生,她“皇兄”吗?
那位生不出来啊!
“少昊,刚才有和皇兄说上话吗?”等到所有人都走后,长公主再也按不住的问少帝道。
少帝蹙眉,道:“我放出神力,却完全无法和老师说话,我被人拦住了。”
“谁能拦住你?”长公主殿下大惊。
“这个问题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陛下,她完全不认得我们。”温﹒尚书﹒人精﹒逊铁口直断道。
“她现在在发情期啊!她跟个男人搞一块,是想断我赢家香火吗?”长公主刚才是为不惊动南疆王,才隐忍不发,现在她已经完全忍不住了。
少帝沉默,老师本来就不姓赢,更何况关于香火问题,她很乐观,直言道:“南疆王是女人,一个很喜欢老师的女人。”
“放屁,有长得那样的……什么,女人?挺配的!”长公主转眼笑逐颜开,连从码头传来巨大声响也不在意。
少帝却远没有长公主这么开心,她与温尚书对视一眼,对方面前忽然出现一面水镜,水镜之上显现的影像正是码头那边――南疆人有了新的武器,一座座铁疙瘩架在大船之上,炽热的怒焰倾斜到整个烟洲城港埠,那铁疙瘩开始还不连贯,几声响后,连续几次齐射,几乎将小半个烟洲城都翻了过来。
从水月镜中可以看到,烟洲城部分城墙已经被爆破掀得不成形状,城内房屋多处塌陷,人们伤的伤,死的死,火球撕裂的残肢肉块落得到处都是。
一处燃着熊熊大火的坑道边,十几名城中驻军在用手在刨着什么,大概是同袍被埋在了下面,更多的则是四处寻找隐蔽点,酷似溃穴后逃散的蚁群。
虽不及少帝造成破坏大,但这仅仅是一群没有丝毫神力的普通人。
一一有什么东西介入南疆,造成了赢帝陛下的失忆,还让南疆拥有这么可怕有威力的火器!
“全部撤出烟洲,让所有百姓从烟洲城里撤离。”少帝冷静下令道:“传信王战,我要用黑炎军,得先把老师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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