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国自第一任尧帝继位起已有一千六百年的历史,它建都于大椿,国主并非一姓之人,而是从世家子弟中挑选,观察三年,认为可以胜任,才继位摄政。
继任炎王必有大德,或治水有功,或开疆扩土,或教化有功。
现任炎帝名惟于姓赢,登位之初,业因上任炎帝在位时,战争不断,炎国人口大大减少,赢帝重商,治世以外儒内法,自登上帝位。五年时间,炎国沿海经济获得全面发展而繁荣兴盛,炎国的经济中心也逐渐南移。
贯通炎国的大运河,也是此时修建,一路南下,取山阴古水道,败伪皇实则诸候国齐氏平战乱。后荣还帝都大椿,炎国最重要的经济中心,烟洲雏形已成。
赢帝性疏阔仁德,善文,以儒法教导众生,又以森严法度制其九族,更著大典概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己更是在春祭之时,误踩民田,自罚鞭刑以示天下众,更斥世家贵血不同与众之论,言者直接罚民役三年。
赢帝继位十二年,天下已有海清河晏,盛世之景。
帝都大椿,巍巍皇殿之上,此时远不及外面那样太平,几个肱骨大公正怒视上位少帝,这位赢帝的亲传弟子,下一任炎王继任者少昊殿下,年仅八岁。
此时此刻,她神情肃穆,白嫩小脸上亦看不出任何表情。
与她对持的也不是什么须发皆白的老臣,话说赢帝的班底都相当年经,赢帝自己五岁被上任炎帝选入王储之中,八岁就已登位,十三岁领军南征,所用之人都是她当年王储之争的对手。
当然赢帝八岁能让那位柔弱的前炎帝禅让,又将朝堂换一批新血,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但是她老人家二十出头就想着要退位,未免也太过份了吧?
“少昊,赢惟到底去了哪里?”宫装丽人赢帝亲妹柳眉倒竖咆哮道。
其余几人也没有平时于人前,端正严谨的臣子样,都拿看好戏的目光去看着大公主殿下发飚。
赢惟那家伙让少昊代朝的最高记录是三天,这一次居然罕见的大半个月都未见人。
这家伙是弃王位是跑了呢还是跑了呢,还是跑了呢?
要知道这位平时还算勤勉,知天下的异能算是好用,如今少了这位,御书房的折子都快把他们给淹了,加班加了这么久,就算卖身给这位多年,他们也是有脾气的好不
“她这次连暗卫都不带,直接杀去南疆。是把头洗干净送给九黎族后裔呢?还是想死吗?”赢芮从牙缝龇出声道。
其余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知道这次情况严重到了什么地步。都知炎王陛下胆子大,但是那家伙这次未免也太胆肥了一点,九黎后裔与炎国自逐鹿一战后积怨至今一千多年,这家伙才登位几年就想着和别人化干戈为玉帛了?
“咳!少昊殿下,陛下已经多日不曾上朝,虽说国内现无大事,需要陛下来定夺,但中岿不可一日无主,收服南疆更不能一蹴而就。还望少帝告之陛下行踪,我等好把陛下接回,再从长计议。”当朝宰辅柯峤脸色一肃收起之前玩笑神色,还以为那家伙批奏旨批到烦了,又偷偷溜出宫去散心。反正这位每次散心回来,都会发布更利民生的政令。
他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陛下近侍王战将军找上他们几个,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事。
“少帝,陛下入南疆之后,便失去行踪。若不如此,我不会告之帝卿此事,情况紧急,望少帝定夺。”王战简直是快要急哭了,陛下真是好样的,明明身手渣得一塌糊涂,就是这么有本事将身边暗卫全部甩下,一个人一头扎进南疆的林子里,还不许他传信大椿。
“烟洲马上就到花朝节,我们也很久没有放公假,不如一起去烟洲玩玩。”兵部尚书詹浩微微笑道。这位上次这么笑,还是攻打齐国属地的时候。啧啧,记得那时是齐家挖了他家祖坟,还在两军阵前嘲于他。
“是啊!每年花朝节,烟洲都会有不小的动静。不如一起去看看。”史部尚书温逊也淡道,这位状元郎出身,打理着炎国最耗心力的史部,却还有时间著书立说,到处勘察民情。对于国都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了若指掌,说一句情报头子也不为过。
少帝稚嫩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那怕诸位大人都要翻了天,这位还是一副沉稳的模样。
她不出言反对,也是对老师此举心有疑虑。这次老师确实是离开太久,南疆之主这些年来看似毫无动静,实则积蓄内力。
帝都最赚钱的酒楼,商铺,乃至民驿栈道都隐有那位的影子存在,甚至连烟洲最大民用的造船厂都……昔日齐氏覆灭不单是赢氏的胜利,早在詹浩带军杀入齐王府时,齐王的人头就早已经挂在了齐王府的大门上。更可怕的是齐氏族人六百于口,全部失踪,搜遍齐地都找不到人。
齐氏的最出名是造船术。最新得到的线报,烟洲新开的造船厂里地位最低下,整日没天没夜干着苦工的据说是当年的齐氏族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能做到这个地步,到现在连张画像都没有弄到的南疆之主,到底是个怎么可怕的人,不好揣测。
老师得知这事时,更是不眠不休好几天,在观星台算此人生平。竟得出孤星入命,主七杀的批条出来。
――少昊,为师的异能看不到他,只能批算他的命格。你说,我是不是该去见见他本人。这位真让人神往,会赚钱,会养家,对敌人像秋风扫落叶般残忍,对自己族人又护得紧。好喜欢这样的汉子,你看为师也老大不小了,至今还未成家。你愿不愿意帮老师代几天早朝,好让为师出去相个亲啊!
打死少昊殿下,她不敢对诸位大人说出赢帝甩开所有人保护,一个人深入南疆的真相。
――老师相亲肯定不顺利,不然早就报抱得汉子归。
“三日后,我们去烟洲。”
少帝拍板――老师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还是很美貌的,除此之外也就是好管闲事点,送去和亲的问题应该不会很大!至于为什么不是炎帝迎娶帝后,她是觉得那传说的南疆之主不是那么相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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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
原始森林中,一个高瘦身影背着一块绝对超过100公斤的巨石已经跑20多公里。到达的树林之后,放下巨石。她在一棵大树下站立,中心放低,一腿横扫出去,她面无表情地一腿接着一腿,将打击点控制在同一个位置上。
大白鹿哒哒地跟在她身后跑来,大白鹿不负重都跟不上族人大人的步伐,这时气喘吁吁跟上来之后,族长大人看了她一眼,而后一腿扫断那棵足30公分的大树,又一掌劈断树木做干柴。
大白鹿一脸傻透的表情张着嘴,站在原地,半步不敢动弹。
忽的她眼前一花,族长大人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弹起,模糊的高速移动中,族长大人的右腿似乎动了一下。“轰”的一声巨响,林间的一株大树如火柴般被折断,上半截直飞而出砸在远处石壁上,坚固的好像是花岗岩的墙面碎屑四溅。
族长身影连动,“当当”声不绝于耳,摧枯拉朽般周遭的树木纷纷断折。整个山林樟里充斥着她踢腿时所带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哧哧”破空声。如山耸立的大树,在顷刻之间被一扫而空!
最后半截树杆直直插在她脚边,族长大人看着全身长毛都快炸开的大白鹿,抽出树桩,冷冷道:“在这里给你盖鹿棚,喜欢吗?”
当然不喜欢,离族长大人二十几里地,见个面要跑到死,才不要呢!
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港真话的话,会不会被族长大人当做这些树给咔嚓?!
心里在流泪,大白鹿的高情商仍让她从容回答道:“亲爱的,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哒!”
再顺便蹭蹭族长大的额头,舔舔族长大人微汗的脸,死也死在族长大人的长腿之下,这想法一百年她是不会动摇的。
――她家族长大人怎么能这么强悍的不像人,帅得她合不拢嘴。
――她是不是没有药救了,求吃药啊!
舔完了就看到族长大人在笑,明晃晃的阳光下那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浮荡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很是好看。
这笑容也只是昙花一现。
抚了抚她的鹿角之后,这位便别提多么利索的干起活来。真的在这里搭房子,让她住这么远吗?族长看起来不像讨厌她的样子,为什么这么狠心对待妾身,妾身那里没有伺候好吗?
――她不是搭房子,是在做陷阱。
好久没有出声的幽灵,忽然道。
她勉强镇定了一下,身为一头柔弱的大白鹿,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不出一天就会野狼咬死,山石砸死,太需要人圈养,族长绝对不能抛弃她。
――你能通万物,又和这山林气脉相连。这山林之中,你为王,谁死你都不会死。
人家才没有那么厉害,人家只一头无害的大白鹿哒!
完全把自己身为神兽白泽的尊严抛到脑后,席大小姐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专心看着族长拿踢断树木做了大笼子。
烈日炎炎,族长额角也终是出汗,伤好了也没多久,就干这么累的活。
她心疼死了,才不管族长大人看起来多么轻松,直接心神沉于大山之中。前几日那晚,让她隐约摸到一个门坎,她还真变成了神兽,与这山林似为一体。
她心念微动,便有小猴子从树上利索爬下,采阔叶汲山泉水来,又有山雀叨来一串串成熟甜美野果,放在濯洗干净的树叶上。
她回以山林一波精神力,受她精神力抚过花更香了,叶更绿了。
自身为山,自反哺于山。
族长大人这几天已见怪不怪的取用小猴子奉上的清泉,山雀叨来的野果。
大白鹿安静的伫立在她身旁,神情温柔看着她,莫明就有种归家之后,爱人将家里打理的紧紧有条,将自己照顾的妥妥贴贴的错觉。
这只不过是头长着翅膀的鹿而已。
不可能是什么爱人。
她不自在撇头,不太想去看大白鹿。
哪知她眼眸一错开,大白鹿脸上立刻露出幽怨的神情来,族长,不看着我啦,不开森。
――小幽,我总觉得阿兰不太爱我。
寄宿在她体内的精神体抽动了一下,小绿团子真不想理它的宿主,这才相处几天,你连人都不是,但凡正常人都不会爱你好吧!还有小幽是什么鬼?随便给人起名字是不是太过份了,早知道就不带二十几岁席斯过来,带七十岁的比这个沉稳大气的好伐。
现在不是懊恼带错人的时候。
――提醒宿主,族长是反派,危险系数SSSS.
――跟虫皇同级别吗?
不,这家伙比虫皇还危险的多。
如果席斯愿意看,很快就会察觉,这南疆并非她眼前这样静好如画的模样。离这里百里以外的烟洲附近,一处铁矿被发现,矿主就是此人眼前的族长,怕是不久就能铸造铁制兵器。这位这几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表现完全像一个山野村夫,族长虽然年青,却掌握着炎国百分之六十的赚钱行业。她自己本人更是精于奇门遁甲,行兵布阵。
以她的年纪,有这样的手段,根本就不相称。虫皇活了几万光年,跟她比起来,算什么毛毛虫。
――苗人善用蛊。她能做到此方世界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不要以为她无害好吗?
“你在想什么?”布置好陷阱后,族长便带着大白鹿在山林里潜伏了下来。大白鹿从刚才就一直很安静,安静的让她有些不习惯。
“阿兰,你准备捉什么吗?”族长轻轻一句话,大白鹿立刻满血复活欢快道。
“嗯,捉龙,其实也不是龙,我小时候,我阿公不小心放跑一只蛊王,这畜生现在长得太大,前不久偷袭我部族一个村落,伤了不少人。族人与我说时,我人在塞北,等我回来处理这畜生,没有想有几分托大。被它扫到崖底,差点上不来。”
说到这处时,族长感觉脸颊被轻轻蹭了蹭。
“阿兰,我帮你捉它。”大白鹿素来多情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认真看着她。
族长微微扬眉角,笑了笑,扬起弧度比上次还大。
见到族长的笑容,大白鹿差点就想跳出林子去当捉那蛊王的诱饵。
作为旁观的第三者,小绿团子要是有嘴的话,绝对嘴角抽出了天际。这两人相处模式,可以总结为上一分钟大白鹿被冻住,下一分钟就自己化冻放飞自我。
席斯的自愈能力再强,也得族长对她真的不同,它太清楚族长是个怎么冷漠的性子,可她对席斯真的是出奇的好。
说是要席斯帮忙捉猎物,席斯这家伙根本就是战五渣。族长倒是半点不嫌弃,还悄悄保护席斯,不让林间太凶恶的动物吓到她。
她们两个也是够了。
从一见面起,就开启相互心疼模式。
呵呵!!!它真的不想说什么,它只想放火烧大白鹿和族长大大。
月上中天,大白鹿温热的身子紧紧靠着族长,为这位取暧。还用精神力与这位谈星星谈月亮谈诗词歌赋,人生哲理。
族长大人单独狩猎这么多年,头一次享受到等待猎物时,还有陪聊的待遇。
大白鹿是真的肚子有货,讲到它那个世界的西方工业革命时,族人听得都有几分入迷。对蒸汽机产生偌大兴趣。如果不是从草从里发出哧哧的游草声,她太概会拉大白鹿去实验一下,做几件小东西出来玩。
这位动手能力极强!
小绿团子很想提醒宿主这点,可宿主只讲了利用动力科学种田,科学发展国民经济,二十七岁的宿主会的可不止这些,精神力强大的她,有着惊人的记忆力,这是一本活着的百科全书。
“等下回去了再跟我讲,我先做正事。”族长在大白鹿耳边轻道,呼出热气,简直让白耳朵都变成粉红色了。
夫妻双双把家还真好哒,好想转几小时的圈圈。
从溪涧里游上岸是一条森蚺,席斯紧张看着族长悄无声息翻身翻身上树。
这条森蚺长约十米,黑漆漆的鳞甲覆盖全身,无机质的蛇眼盯着前方,分叉的蛇尖吐出,她没有记错的话森蚺的嘴巴上下可张到180度左右,4排牙齿可以独立活动,没有下巴,上腭中间的2排牙齿可以上下游动,有利于吞噬猎物,蛇皮可以拉伸,因此可以吞下比自己体型还大的猎物。
一般来说森蚺是无毒的,然而这条森蚺却长着铲状三角形脑袋,张嘴时,四颗毒牙格外雪白。
不科学的生物!
更不科学是族长,她居然算到森蚺游走方位,今天才搭好的木笼子兜头罩下,还没有等森蚺挣扎,无数今天削成尖尖木桩将森蚺扎了透。
她看着族长面无表情靠近笼子,手上的尖头木桩毫不犹豫将森蚺再扎了个对穿。
然后,族长对着森蚺割破了自己的手,用自己的血去刺激森蚺。
她感觉的出,森蚺精神力异常的暴躁,沾到族长的血之后,就更加狂暴了。
族长的手伸进了笼子,森蚺毫不犹豫吞下族长的手,森蚺的牙齿是向后弯曲的,伸进去就别想抽出来,更何况这是条带毒的森蚺。
大白鹿再也按捺不住,精神力直接笼罩森蚺。
坦白讲这绝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这条森蚺濒临死亡,而这种感觉她完全体会得到,身上被捅穿了十几二十个窟窿,生命在流失。
可是她附在森蚺身上,松开紧紧咬着族长手的嘴巴。
“席斯,你做什么?” 族长朝她吼。
这短短一瞬,族长已经从森蚺的咽喉里扣出某样东西。下一秒,另一只手如利剑插入森蚺七寸之处,了结森蚺的性命。
看着疼的站都站不稳的大白鹿,族长根本就顾不得自己刚刚取出来的东西与血淋淋的手臂,扶着大白鹿汗湿的身体,一字字道:“不要管我闲事。”
“会被咬断的手。”大白鹿看着族长大人怒火滔天的脸,小声道。
“我手断了关你屁事。”
“我能保护你的手,那我为什么不保护。”
没有想到大白鹿这次一反平日里温柔,吼了回来,喉咙里还哽着,说话都变了调子。
这是她们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小声。
族长大人扶着大白鹿,看着这家伙老半天,这家伙丝毫不退让瞪着她。
她嘴唇动了动,眼神里有几分恼火,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从小到大就没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跟她这么说话的。坟头的草长得快比她还高了。
她要做什么从不由旁人指手划脚,老家伙看到她也只是长吁短叹的她投错了胎,她应该投个魔胎无法无天的,当什么人啊!
很想把这家伙掀翻在地,好好揍一顿。却最终抱住这家伙的脖子,轻轻拍着这家伙颤抖的身子。
“谢谢!”
族长大人声音很轻!
大白鹿不由回蹭着族长大人,也说不出一句重话了。蹄子快要把地给刨穿,胸口一阵酸。刚才一看到这家伙有危险,立即连死都不怕了,他妈的,他妈的她到底是有多喜欢这混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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