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猴哥因为得罪了明瑜,被惩罚吃掉了大半锅麻辣味的炖肉,以至于第二天整个猴都有些萎靡、菊花也是火辣辣的时候,老猴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明瑜就是那石猴天生的克星!
有明瑜在,明时翻不了天去。
明瑜有心要给明时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明知道这厮大概是真的吃辣椒吃到崩溃了,也没去管他,吃完饭之后,便和其他猴子一起去山腰的山洞,准备搭建火墙。
这是个技术活儿,猴子们没见过火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接下来几天,明瑜都必须在那边盯着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冷一冷那只无法无天的猴子。
若是他心里还把自己当好兄弟,经此一事之后,凡事自然会在做之前先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若他依然我行我素,不把他的话当回事,那正好,等到几个山洞的火墙都搭建好了,他便另外找地方和他分开也罢。
他是很想改变原著中猴哥的命运,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因为这个连自己的命也搭上。
说实话,虽然因为原著的缘故,明瑜对猴哥总有一种和其他猴子不一样的感情,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为原著里猴哥的遭遇不忿罢了,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到为了猴哥奋不顾身的程度。
明瑜已经想好了,若是这家伙真的敢无法无天到去龙宫索要定海神针的那一天,他就收拾包袱离开花果山!
天大地大,总有他容身之地,再说了,他这辈子不是人,是妖,不管是寿命还是身体的强悍程度都比凡人要好得多,只要能找个稳妥的落脚之地,用心经营,总归是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安生日子的。
反正比留在花果山,被天兵天将追着打,最后被三昧真火活活烧死要好。
想清楚这些,明瑜心里不再纠结,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再说猴哥,吃了那么多辣椒和花椒是真的有些难受,但也不至于如此萎靡,里面有七成是装给明瑜看的,他知道明瑜心软,看到他接受了惩罚这么难受,说不定很快就能原谅他了。
可是,他低估了“上天摘云彩”这件事情对明瑜带来的心理阴影和负面情绪。
临走之前,明瑜只是给他泡了一碗红糖水,叮嘱他今天就在营地好好歇息,自己毫不犹豫地就和其他猴子离开了。
没有他,明瑜在猴群里依然是那个大家都喜欢的猴子。
可是,没有明瑜,猴哥摸了摸有些空荡荡的胸口,沉重的憋闷和巨大的委屈,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心头。
为什么不能没有明瑜?
他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他不想让明瑜离开自己。
不,不止是离开,哪怕就是像现在这样,明明两个人都在一个猴群里,明瑜却明显不想搭理自己,就让他浑身难受得不得了,更别提方才明瑜说了,若是他再像前番那般,不管不顾的便要仗着自己这一身本领去闯祸,明瑜便再也不肯见自己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明瑜,见不到那个为自己烤鱼炖汤、给自己缝补衣物的明瑜,那个在他还是小猴子的时候,晚上怕他着凉会抱着他睡觉的明瑜,猴哥摸了摸他那颗石头幻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里闷闷的,酸酸的。
“难受了吧?”老猴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丢了两截甘蔗给猴哥,自己也拿了一根,用牙齿撕掉外面的甘蔗皮,,慢慢啃着吃,一边吐甘蔗渣,一边还不忘给猴哥洗脑——
“你们这些刚成年的猴子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得意的东西拿出去,定然能讨得旁人喜欢,你怎知你喜欢的就是旁人喜欢的?”
“明瑜让你吃加了辣椒和青花椒的炖肉,你以为是在惩罚你?他那是在暗示你,旁人都喜欢的,你未必会喜欢;你喜欢的,他却未必会喜欢。”
“明时,你打架厉害,捕猎也很有本事,整个花果山的猴子都打不过你。可是你想过没有,明瑜喜欢你什么?是你现在幼猴的模样?还是你能变得比天还高?能去天上摘云彩?”
“你有没有想过,他从前那般照应你,是因为你天生天养、无父无母,若是有一天,你厉害到在整个花果山称王称霸,甚至于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时候,到那时,或许,在明瑜看来,你已经不再需要他的照应了,那时,若是有更弱小的幼猴出现,以明瑜的性格,你猜,他是会继续照顾已经不需要旁人保护的你,还是别的幼猴儿?”
“强大意味着无所不能,也意味着,你再也不需要旁人的照料了。”
丢下最后一句话,老猴王丢掉已经啃到根部的甘蔗,笑眯眯地离开了。
只留下如遭雷击的猴哥呆若木鸡地呆愣在原地。
心头如寒冬腊月的雪山一般,刮过一阵又一阵刺骨凛冽的寒风。
一直藏在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担忧和恐惧,终于被老猴王一番话点破,此时此刻,猴哥的内心除了恐惧惊惶之外,竟然更多的是万分的庆幸!
庆幸在他尚未铸成大错的时候,老猴王点醒了他!
庆幸在一切尚且可以挽回的时候,明瑜答应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刻,一切在他眼前都变得了然。
猴哥突然就开窍了。
是啊!他变大变强的原因是想要保护明瑜,可是,如果变大变强的代价,是失去明瑜的关心和照顾的话……那他宁愿还是现在这般幼年猴子的模样!
可是,猴哥皱了皱眉,如果维持幼猴的模样,晚上不能偷偷抱着明瑜睡觉不说,若是在野外遇到危险,说不定明瑜还是会将他护在怀里,好吧,他承认这样被明瑜保护的感觉也很爽,但是……他是真的更喜欢将明瑜护在怀里的感觉啊。
挠秃了都想不出来该如何是好,猴哥终于抛下节操,果断黏上了老猴王。
谁让他点醒了自己呢?正所谓好人做到底,干脆一事不烦二主,就老猴王了!不给他出个主意,他就把猴群积攒的过冬用的红糖全部偷出来吃掉!
“果真是个泼皮!”老猴王闻言,哭笑不得地戳了小猴子一指头,“哪个与你说成年猴子就不能撒娇卖痴的?我看明瑜对你是真心的好,就如同山下人类的亲生兄弟一般,将你当做了亲弟弟在照顾。他们凡人有一句俗语,叫做长兄如父,像你这般无父无母的孩子,若是有个明瑜那样的兄长,那么兄长也就如同父亲一般了,做儿子的,哪怕是胡子都花白了呢,只要上面还有亲爹,便始终是有个长辈可以撒娇卖痴的。”
“你尽管任性撒娇,只需不要做那些上天入地、无法无天的事儿,别整日里便喊打喊杀的,明瑜定然会待你如初。”
“多谢多谢!改日我去山崖上给您摘两个野蜂巢尝尝鲜!”听了老猴王一番点拨,猴哥瞬间如醍醐灌顶,顿时眉开眼笑地奉承老猴王道。
“你这泼皮!刚说的话,便当做耳旁风了?你若敢爬上山崖摘蜂巢,信不信明瑜明日便再也不搭理你了?”
“那我再给您找甘蔗去!偷偷变大了去找,站在上面看得远些,不让明瑜知道就是了。”猴哥笑嘻嘻地凑到老猴王面前装乖卖蠢,现学现卖得倒是极快。
“你这厮,倒是一点就透!罢了罢了,明日起,你便跟在我身边学点东西吧,我年纪大了,统领猴群也有些疲倦,你帮我看着那帮爱闹事的公猴们,若是敢闹事就揍他们!明瑜知道,必定不会怪你。”
在外面逞凶斗狠是无知无畏,为了族群安稳打击不安分的猴子,则是猴王的职责所在。
老猴王提前在众猴面前点名这一点,也算是帮了猴哥一把。毕竟,既然要成为下一任猴王,打架什么的是不可避免的,如此一来,就算猴哥变成了成年猴子模样,也可以说是为了接任新猴王做准备,而不是自己任性妄为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猴哥看着老猴王的眼神简直充满了对媒人的感激,咳!他的意思是老猴王愿意撮合他和明瑜真是一只好猴子。
等等!是“撮合”这个词儿没错吧?
晃了晃毛绒绒的脑袋,猴哥有些疑惑地歪着头,想了想,很快就放弃了咬文嚼字这种非常不适合妖族的事情。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明瑜他们回来吃饭的时间了,猴哥跑到下游河边去,抓了好几条半人高的大鱼回来,分了四条给其他猴子吃,最大的那一条留了下来,用好几片芋头叶子垫着,怕坏了还特意用盐和切片的野生姜腌了一下,蹲在火堆边,眼巴巴的等着明瑜哥哥下班。
明瑜今天心情不错。
一则气头上那阵子无名火过去之后,理智恢复,他心里其实更相信猴哥应该会选择听他的话,安安心心和自己留在花果山生活,而不是为了一时的刺激去追求那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痛快。
二来,猴妖们干活的速度很快,又很聪明,竟然花了小半天时间就把外间的灶台和里面的烟道都给砌好了,明瑜试着烧了一把火,又改了几个地方,确保灶台的烟能顺利通过烟道从烟囱排出去,里面这一道工序就算是完成了。
按照这个速度,今天天黑之前,第一个山洞的火墙就能完工了,一想到冬天就能住到遮风挡雨、还有火墙的暖融融的山洞里,明瑜顿时觉得天清气朗,连猴哥故作可怜的表情都变得可爱了。
“明瑜,我饿了……”猴哥可怜巴巴地蹲在那里,面前摆着一条洗干净腌好的大鱼。
“噗~好了好了,别在这里碍事儿,一边等着去吧!对了,你力气大,回头去山里头多砍些黑火木回来,那玩意儿烧起灶来经用。”明瑜到底还是担心他闲着没事干就想着去闯祸,索性给他找点事情做。
猴哥连连点头,连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他现在最怕明瑜冷着脸不跟他说话了,只要明瑜肯搭理他,别说砍树了,就是砍了后山那只老是鼻孔朝天的牛魔王他都没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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