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 于烟雾朦胧之中无尽的大海,水波荡漾的声音于耳畔回响, 带着回音,如同母亲在耳畔轻哼哄人入睡的摇篮曲。
伊什塔尔睁开眼睛, 神色恍惚。
“怎么了?”贤王的头发不似英雄王那样坚硬, 又或者说专门用魔力定了型,“做梦了?”
“有英灵回归英灵座了。”伊什塔尔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梦见了最初降生之时的事情——”那并非是她的记忆,而是真正的,源于乌鲁克女神伊什塔尔的记忆,“那是我降生之处。”
最古之王从伊什塔尔的梦境之中读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如此,看起来这次的圣杯,是基于你肉O体之上的基建啊。”说着,他微眯眼睛, “倒也不错, 这副模样着实是令人看不上眼呢。”
“于现世的人来说,已经是不错的皮囊了。”伊什塔尔垂眸, “如今神明在大陆上退去,你总不能指望这过于稀薄的血脉之中, 还能够残存一丝一毫的神力,吉尔。”
不知想到了何事, 伊什塔尔轻叹一声:“吉尔, 为什么我从未梦见过你的故事?”她躲避了吉尔伽美什的视线, “如果我是按照相性召唤的你, 那么为什么我从未梦见过你的故事?”
若是御主与英灵的属性相符的话,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梦见彼此的生平。然而已经这么多日,伊什塔尔却从未梦见过吉尔伽美什的过去,甚至任何一点儿预见都不曾有过。
“因为本王并非是因属性回应的召唤,”贤王对此毫不避讳,“只是因为是你,所以本王响应了你的召唤。”这似乎是一件让吉尔伽美什感到十分荣耀的事情,因为他的声音变得轻松愉悦,“也只能是本王。”
出乎意料的,伊什塔尔并没有生气,她停顿:“吉尔,这不值得。”
“值不值得,要本王作出判决才有效,”贤王看着枕着自己膝盖的伊什塔尔,“本王就在你的面前,若是有任何疑问你大可向本王追问,本王准许了,你的任何困惑不解皆由本王来作答,所以那些间于他人之口的答案,你大可不必在意!”
这算是予‘为何从未梦见过你的生平’为答复:“于你,本王不会隐瞒欺骗。”
伊什塔尔看着贤王:“这么多年,你……”
然而话语并未能完全问出口,奔牛雷鸣声伴随着轰炸声自天边传来:“金闪闪!”伊斯坎达尔豪迈的声音即便在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中也外清晰,“哈哈哈哈,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敌人要来了哦!”
贤王反应极快,他一手掠起伊什塔尔,腿部一个用力从原地跃起,凭空向后急退数十米。下一秒,他们原本所坐的位置,就出现了一个数十米宽的巨大坑洞。
“什么?”伊什塔尔被吉尔伽美什健硕有力的胳膊夹在腋下,尚未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觉到自身侧传来了兵器破空之音,然后烟花自眼前炸开,伴随着雾气遮挡了她全部的视线。
贤王足尖轻点直接跃上高空,不知他是在何处立足,就如此踩在了空气之中。身后巴比伦之门全门大开,密密麻麻的涟漪布满了整片天空,宣告着王的愤怒和不悦:“杂粹,”修养极好的贤王终于在此刻彰显了他的傲慢,和与英雄王一般高高在上的蔑视之意,“以命偿还你未得准许便窥探王之行踪的罪责吧!”
在伊什塔尔尚未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王之宝库便就和自下方而起的攻击撞在了一处。
伊斯坎达尔的牛车也就是这时停在了吉尔伽美什的身侧:“凛!”站在牛车之上的韦伯眼睛通红,“Lancer退场了。”
“对面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伊什塔尔对那个褪色柠檬头并不感兴趣,她尚且还处于刚从摇篮曲之中清醒的状态,“从者么?”这么庞大,能和吉尔伽美什王之财宝相媲美的攻击,不会是人类。
“是爱因兹贝伦家不知从哪里请过来的外援,”伊斯坎达尔面色难看,“不只是一个英灵,虽然未曾见过,但是都是极为出色的英雄。”即便是这个时候,征服王依旧带着他独有的豁达和胸襟,“若是能揽为手下,就再好不过了啊!”
“那样的疯狗,”吉尔伽美什嗤笑一声,“这样的货色!你还真是来者不拒啊,Rider。”
“嘛,怎么说呢,”伊斯坎达尔也不生气,“能和Caster你拼成这个样子的,也算是十分出色的英雄了吧。”他一手揽着缰绳,一手挠头,“总之,有什么对策么?说起来,另一个你呢?金闪闪?”
贤王没有作答,或者说伊斯坎达尔的地位还不值得他专门回答:“伊什,”贤王眯了眯眼睛,开启了千里眼窥探到了迷雾之后的东西,“你现在能感受到多少?”
“什么?啊!恩……”伊什塔尔在短暂的茫然之后缓过神来,她闭上眼睛,“两线,唔,最多只有三线,是有其他英灵回归英灵座了么?”说完,她睁眼侧头去看位于自己斜上方的吉尔伽美什。
“Saber、Lancer、Berserker和Assassin,应该已经有一半了才对。”贤王抬起空余的左手,在空中随意一划。烟雾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散开,伊什塔尔也因此终于瞧见了此刻站在地上的,究竟是何物。
或者说——
“认真的???”伊什塔尔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七骑之外还有英灵?”圣杯战争,是七骑职阶与其御主之间的争斗,但是除却已经退场的三个,或者说四个英灵之外,地上此刻还站着两骑英灵。
若是说是退场之后再登场的新英灵也并无不可,只是新英灵身上所弥漫的黑雾,却彰显了其被人强行操控的痕迹:“这熟悉的既视感,可别是两个Berserker?”伊什塔尔有点儿恍,“Archer去干嘛了?”
这样明晃晃的问句,让伊斯坎达尔好奇的扫视了一眼伊什塔尔,他对魔术金闪闪这个御主好奇很久了,对方究竟有没有意识到从一开始,她就是以一种‘吉尔伽美什是我的’的认知,在和Caster以及Archer交流。
“去爱因兹贝伦哪里了。”
对,还有金闪闪*2的这种理所应当的态度,更让他好奇了啊!
“哎哎哎?在这种时候?”伊什塔尔慌手慌脚的撩开自己不知何时披散下来的头发,随即意识到了不对,“我什么时候扎了这么多个冲天揪……吉尔伽美什!”意识到贤王在自己睡着的时候究竟做了何等幼稚事情的伊什塔尔,当着Rider和韦伯的面,上演了一出‘御主究竟是怎么样谋杀自己以及自从者的’。
“以第二令咒为名,Caster,给我去肉搏那两个从者——等等你先把我放下啊啊啊啊啊——”因为不小心忘记了自己还在贤王胳膊底下夹着的伊什塔尔,在贤王掏书,掏斧子的动作之中,自天空自由落体。
伊斯坎达尔敢保证,他在挥着斧子直面而上的魔术金闪闪的眼睛里看见了嘲笑之意。
“哎哎哎!”除却两个完全不担心伊什塔尔的英灵,韦伯是真的担心Caster的御主摔死,“为什么要把令咒用在这么没用的地方啊,等等Rider,你在干什么,快去接住她别让她摔死了啊!”
对于韦伯的天真,伊斯坎达尔好笑的抬手按住了自家小御主的头:“读书读得太少了啊,韦伯!”他好笑,“打搅别人恋爱,是要被弄死的!跟何况,你以为那个Caster就真的会让别人对他的东西动手?”
正说着,韦伯的视线之中,一道银色的锁链自天而下,将自由落体的伊什塔尔捆了起来——如果不是捆绑的动作有些奇怪就更好了。
“恩奇都!!!”伊什塔尔并不感激,伊什塔尔很想原地爆炸,“吉尔伽美什!你到底都教了我家乖巧的小恩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明明只要够个腰就能够结束的事情,这样的五花大绑是个什么鬼!
乌鲁克的斧王笑而不语,抬手一个斧子将朝他而来的那个鬼魅身影劈成了两半,看着对方在空气中消散,又在另一处汇聚:“畏手畏脚偷偷摸摸,”鄙夷道,“下水沟里的走狗,也想要窥探王的英姿么!”
或许是吉尔伽美什的话语刺激到了对方,空地之上黑色的影子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将诺大的空地填充的有些拥挤。
“开玩笑的吧……”不仅是韦伯,粗狂如伊斯坎达尔也皱起了眉头,“到底是谁啊——”违规召唤出这么多的英灵,话说Ruler呢,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那个家伙还没出现?
“看起来,本王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啊!”伊斯坎达尔很快做出了决断,他抖了抖马缰,拔高了声音,“乌鲁克的王啊,若是……”
“欲图以人数压制本王?”贤王盘起手臂,“倒是不错的想法呢!”他合上了手中的石泥板,只一眼就看穿了眼前这些人影的时态,“以一人之姿竟也能达到这样千军万马之势的模样,也算是看得过眼了。”
一人独行,如百人过,千人行,万军之势——为哈桑。
“如此,倒也值得本王的夸赞了。不过,本王对贫穷的概念不太了解,正因本王有用之不尽的财产之故。”恢弘的宫墙自他的脚下拔地而起,人影显现(这里的贫穷和财富是指的‘人’的存在)。
伊斯坎达尔的眼中闪过了赞赏之色:“不愧是最古之王啊!”他赞叹道,“这样恢弘的心景,就算是本王……”他没说完,因为剩下的话语他就算不说,也昭然若揭了。
他尚且做不到,连城墙之内妇女怀中婴孩都如此完满的程度。
“听本王的命令!”
伊什塔尔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看见乌鲁克城墙防御全开的状态。
“全部炮门,解锁! 举起弓箭,本王允许!”
这是乌鲁克啊,是她一直视为自己所有物的乌鲁克啊!
“以至高之财展现吾等乌鲁克的防卫吧!”伊什塔尔轻声的呢喃着,伴随着吉尔伽美什战意慢慢的指挥,“浸透大地的乃是吾等的决心!”
“Melammu Dingir 【王之号炮】!”
金色的礼炮自天而下,军士的怒号自远方逼近,乌鲁克的百姓从不畏惧,他们的国王拥有明锐智慧的眼神和无比挺拔的身姿。他们歌颂他,将他的世纪写在石板上世代传唱,他建立了人类史上一个无比辉煌灿烂的时代,人民安居乐业,那是真正的一代盛世!(《吉尔加美什史诗》)
那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之上永不坠落的金色国度——乌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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