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身后跟着沉默不语的柏司宴。拿钥匙开门时,她想起柏司宴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自己只有害怕和惊慌,第二次因为样刊的事她婉拒他,没想到这一次已经变成了她主动开口邀请柏司宴。
池念不觉一笑。
不到五十平米的房间看上去有些简陋,但被人用心装扮得很是温馨。柏司宴第一次来的时候只顾着和池念“算账”,根本没机会注意她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这一次他倒是有机会看清,还来不及欣赏,视线便被茶几上插在花瓶里,被主人用心养着的一束玫瑰花吸引。
柏司宴一下子脸沉了下来,“谁送你的玫瑰?”
听到他的话,池念惊住了。
玫瑰.......不是他送的........
那到底是谁送她的玫瑰花,一连送了好几天。
她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问题,见柏司宴目光阴沉下来,脑子飞速运转,连忙道:“超市玫瑰大减价,我自己买的。”
柏司宴看着她的目光发紧,瞧得池念心慌得“砰砰”乱跳。
隔了隔,被人紧紧拥抱住,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原来你喜欢玫瑰,我送你。”
池念松了口气,尴尬地笑道:“不用啦,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玫瑰.........”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洁白如玉的耳廓,有人在她耳边低沉地“嘘”了一声,“别说话,让我这样静静抱着你。”
或许是感受到柏司宴话中的一分疲惫,池念难得的没有挣扎,任由他抱住自己。柏司宴似乎真的有些倦怠,抱着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两个人躺在沙发上。池念看着即使陷入睡梦中,也紧
紧抱住自己不放手的人,不自觉间伸手抚摸眼前男人的睡颜。
继承了柏家出色基因的他有着立体深邃的五官,却又因其母的秀美而看上去不至于像柏权那般充满攻击性的凌厉,而是一种介乎于柏权的“俊”与苏秋含的“美”之间的,第一眼便足以令人心
跳不已的俊美。
他的肌肤比平常人来得苍白,有时候池念站在他身旁都会忍不住怨念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比自己还要白。睡梦中浓密而又漆黑的睫毛微垂,在洁白的眼睑上落下一片半弧形的阴影。
像是有心事一般,即使在睡梦中,也不禁轻轻蹙眉。
看着这样的柏司宴,池念不禁回想起了当年。
当年在假山洞里找到柏司宴时的情景。
当年的柏司宴沉默,寡言。待人接物永远都是一副冷漠模样,一度被医生诊断为自闭。
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甚至于,柏司宴的感情远比常人来得细腻,敏感,丰沛。
她常常怀疑,在往后她在柏家被佣人刁难,过得百般艰难,一度要被遣送回孤儿院的日子里。柏司宴站了出来且对她百般庇佑,是否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是她刚去柏家不久发生的事。柏权和柏夫人争吵得很厉害,甚至没来得及回房关上门吵,当着她和柏司宴的面,柏权在暴怒中口不择言,说出了“柏司宴是不够完美的瑕疵品”这样的话。
她在一旁听得又害怕又震惊,天下间怎么会有父母说自己的儿子是“瑕疵品”,她几乎不敢转过头,看身旁七岁的柏司宴是什么表情。
当晚柏司宴就不见了。
柏权和柏夫人急得发疯,出动全柏家的佣人出去找,差一点就要报警。
是她在后花园的假山洞里找到了柏司宴。
她记得当时夜色已深,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掩住,后花园只有微亮的路灯勉强照亮鹅软石。因为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她就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去了唯一还没有去过的地方,后花园的假山洞里。
没想到真的在那里找到了柏司宴。
假山洞里黑得不见五指,正是因为如此刚开始看见一片黑暗的时候,她以为没有人。直到她即将离开时,一双冰冷的手抓住她的胳膊。
当时已是初冬时节,假山洞里更是潮湿阴冷,不知道柏司宴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多久,只记得抓住她胳膊的手冷得让她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黑暗模糊了柏司宴的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寒冷且漆亮。
她忍住那股从心底生出来的寒意,走了上前。等她的眼睛习惯黑暗之后,才发现眼前七岁的男孩的脸面无表情,又异常苍白。
那时,鬼使神差的,她抱住了那个男孩。
被她抱在怀里的柏司宴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竟反抱住了她,力气大得让她几乎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他活活勒死。
在往后柏司宴动不动就喜欢抱着她的恶习,她怀疑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后来她和柏司宴一起被柏权还有柏夫人找到,柏权在喋喋不休地责备柏夫人没有看好柏司宴,柏夫人在哭。而被柏夫人牵着手的,还是七岁小男孩的柏司宴,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她。
那时月亮已经从云层中出来,她忘了是当时的月光太清寒,还是夜色太凉。只记得被清冷月光照亮的柏司宴的眼睛,充满了让人难以看懂,却令人浑身发寒的情愫。
后来她才明白,那叫占有欲。
她虽是因为柏司宴才得以被柏家收养,但在那一晚之前,柏司宴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一如同他对待旁人的冷漠。
只在那一晚之后,柏司宴开始黏着她,不允许她和其他小男孩一起玩。当时她并没有多想,甚至很高兴自己能和柏司宴成为朋友。直到柏司宴十岁,她九岁那年的圣诞节,柏司宴所展现出来的恐怖的占有欲........
回首往事,池念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想想,柏司宴之所以会对她有这种恐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便是因为那一晚。
但即便时光倒流,她想她仍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只是因为,那个冰冷脸色苍白,只因为别人一个拥抱便全身僵硬的男孩,太令人心疼。
就如同她现在无法推开拿她的膝盖当枕头,睡梦中仍蹙眉的柏司宴。
池念不禁伸手,想要抚平柏司宴紧蹙的眉,忽然被一双漆黑的眼睛看住。柏司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盯着池念,“你做什么?”
被抓住,池念用低咳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我在想你安静睡觉不变态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
躺在池念膝盖上的柏司宴冷“哼”了一声,竟像是闹脾气似的扭过头。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
池念没想到柏司宴也会有这样“幼稚” 的一面,轻笑出声。
就在柏司宴目光复杂地回过头看着她,欲说些什么的时候,池念的手机响了,微信提示音格外清晰。
池念对柏司宴说了一声“不好意思”,然后拿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的微信,池念瞬间脸色都变了。
“怎么?”
见她这副模样,柏司宴蹙眉。
“我们之间的采访还没有完成........”
池念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发来的微信,正是李主编催她快点交采访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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