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为柏家收养的义女之前,她是个孤儿。
她永远记得,那天天空蓝得如同一汪大海,孤儿里照顾他们的姑姑很高兴的告诉她们有一位富裕的太太将来到这里,收养一个孩子。
姑姑要她们在那位好心的太太面前好好表现,然而只带了三四岁的小妹妹小弟弟出去。这是孤儿院里不成文的规矩,当有人前来领养小孩的时候,会优先带出年龄小的孩子,这是根据多年来人
们来这里领养小孩的要求所得出来的经验。乖巧听话,年龄小。
对于这种现状,她也能理解,毕竟人养只小猫小狗,也是希望从幼年的时候养起。
不过和她同龄的小芽却不能接受,在孤儿院里大哭大闹,埋怨姑姑的偏心,害她六岁了还不能被人领养。
这是孤儿院里所有“大龄”孩子的痛,一旦超过七岁,被人领养走的希望就更加渺茫,而孤儿院里经费有限,不用提供给他们良好的教育,所以从孤儿院里走出的哥哥姐姐们,最终只有走上打工这一条路。
池念和别人不同,她不是一开始就在孤儿院,而是在她六岁那年父母出车祸身亡后,她才被送入孤儿院。
所以她一来孤儿院,就是个“大龄”孩子。
小芽哭天抢地的哭声让其他人也忍不住跟着哭了出来,留下来的姑姑们忙着安慰她们,屋子里乱成一团。
池念神色淡漠地走出房子,姑姑们也无法要求一个刚刚经历丧父丧母之痛的小姑娘来帮忙安慰别人,就任由她去了。
命运的轨迹就是在这一刻发生转变。
原本她应该和孤儿院里其他的哥哥姐姐们一样,到了十五岁的时候离开孤儿院,自力更生,在社会上用打工的方式来换取微薄的工资。
但她却成为了柏家名义上的二小姐,过上了衣食无忧,同时还能接受良好教育的生活。
从这个角度,她应该感谢柏司宴。
若非他的坚持,前来领养小孩的柏氏夫妇不可能会领养她。
令人诧异的是,当是只有七岁的柏司宴,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坚持。
她记得她在外面空旷的大草坪上遇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英伦风背带套装的小男生。“你是谁。”
她用奇怪的口气问了这样一句,听到声音的小男生回过头来,大而黑的眼珠,白皙细腻的肌肤,粉色的唇,微卷的黑色头发在阳关下熠熠生辉。身上的高级英伦风制服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只是神色太冷漠,面瘫的表情不像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应该有的,冷冷地注视她。她以为这是他不喜欢她的表现,想默默走掉的时候,却被他拉住手,任凭她如何惊讶的挣扎都不放手,一路拉着她的手来到院长前。
那时院长正在和前来领养小孩的贵妇人谈手续问题,见他突然闯入,贵夫人惊讶道:“宴宴,你怎么来了。”
“我要她。”
一句冷淡糯软的话从那个男孩口中说出。
同时,房间里三个人六双眼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那名贵妇人犹豫不定,她身旁被挑中的小女孩咬着自己发白的唇,最终因为她儿子的坚持,被收养的人选从那名四岁的小女孩变成了池念。
“那就她吧。”
贵妇人说出这句话后,那名小女孩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池念愧疚的看了她一眼,被后者狠狠回瞪。
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她被柏家收养的既定事实。贵妇人和善的牵着她的手坐上停在外面的高级轿车,熟悉的风景缓缓往后退,半分钟后,车子的速度加快,大片大片风景迅速往后倒去,那座建立在郊区的破旧孤儿院再不可望。
池念安安静静坐在车后,身旁是穿着英伦风格子吊带裤的柏司宴,同样漂亮的两个人就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王子和公主。
当知道池念是因为父母出车祸后才被送入孤儿院,柏夫人表现出怜爱,但这种怜爱却没有带给她应有的保护。
虽然柏夫人一直对她很好,但粗心大意的柏夫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家里的佣人对一个孤儿摇身一变,成为柏家二小姐的嫉妒和敌意。
在柏夫人外出和姐妹去打牌,喝茶的时候,那些佣人会偷偷在背后欺负她,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的说一些刻薄话,拿变了质的食物给她,故意洗坏她的衣服,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更糟糕的是,真正掌握家里大权的柏老爷并不喜欢她,对于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柏老爷的态度更加助长了佣人们的嚣张气焰。
那个时候,她刚失双亲,又遭人排挤,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来说,的确是一段相当艰难的岁月。
最初的一个月,她害怕在陌生冰冷又充满敌意的地方入睡,常常抱住自己的膝盖,在窗户边独自坐到天亮,第二天稍表现出睡意,那些佣人就会到柏夫人面前搬弄唇舌,说她是如何的懒惰,在家教上课的时候呼呼大睡。
时间一长,就连柏夫人也忍不住来找她谈话,问她是不是不习惯这边的生活。话中,透露着想把她送回孤儿院的意思。
如果被送回孤儿院的话,很难再获得院长的推荐被其他家庭收养,即便院长肯推荐,另外的家庭也会因为这是一个被“退货” 的孩子而心生偏见,不愿领养。
绕是她再冷静,那个时候也忍不住害怕起来。
就是在这样艰难的时候,只比她大一岁的柏司宴成为了她的保护伞 。
柏司宴将柏家欺负她的佣人全部辞退,换了一批不知道她的身世,只知道她是柏家二小姐的新佣人。柏司宴性格孤僻,在柏家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一度被医生诊断为自闭,柏夫人为此愁苦不已,而柏司宴对她表现出的关注,让柏夫人将她视作带领她儿子走出孤僻世界的救星,由此对她重视起来。
她在柏家的日子,因为柏司宴而变得顺遂。
她应该感激他的。
事实上,九岁以前,她的确对柏司宴感激涕零。
在柏司宴还没有对她露出可怖的占有欲之前。
第一次被柏司宴掐住脖子冷冷警告:“你是我的。”是在她十岁那年的圣诞节。
为了迎接圣诞节的到来,柏夫人让佣人将豪宅前的一大片园栽修剪成圣诞树和驯鹿的样子,对于柏夫人的突然奇想,只剩下四天就是圣诞节的时间让负责修建的佣人手忙脚乱,其中一个老园丁在征得柏夫人同意的情况下将自己九岁的孙子带进来,让他帮忙。
圣诞节那天,庄园里挂满了里面装着小红灯笼的红色圣诞帽以及各色彩带 ,老园丁的孙子因为干活勤快被同意留下来过完圣诞再走,条件是他只能待在外面玩,不能进豪宅里面。
她看见园子里独自一个人待在圣诞树的小男孩,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孤单,于是主动上前和他打了一个招呼,那个小男孩很有趣,幽默的话语常常逗得她忍不住笑出来,很快就让她
忘记了第一个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圣诞节的悲伤,偷抓了一把豪宅里放在高档瓷器碗里的糖果,坐在亮堂堂的圣诞树下,分享给那个小男生。
这一幕被柏司宴看见了。
那个时候她感觉如芒在背,回头一看,看见欧式风的走廊上,穿着优雅昂贵小洋装的柏司宴冷冷看着她。
十岁的柏司宴看人总是一种很冷漠的目光,她已经习以为常,但那次不同,那是一种阴冷的目光,格外冰冷,她和他对视的时候心里一咯噔,仿佛掉进一个冰窟窿。很快柏司宴就离开了,她那个时候并没有过于在意,和柏司宴几年相处下来,她发现柏司宴只是比别的孩子冷一点,话少一点,但并不难相处 。
甚至可以说,比起其他豪门出来的,傲慢无礼的小孩,柏司宴要好相处的多。有时候她开玩笑去捏他板起来的脸,柏司宴一边脸被她捏成馒头形状,一边脸还板着,看上去格外滑稽。
柏司宴也只是怒瞪了她一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那张被她“辣手摧花”后的精致脸孔还留着红色的印子,那怒瞪一眼不仅没有平时的威慑人的气势,反而显出几分萌感。
但这一次,是她错了。
圣诞宴会结束后,她被柏司宴堵在自己房间,还没来得及开灯,房间里一片黑暗,一双冰冷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
她从没有见过那个样子的柏司宴。
面无表情,冷漠,精致的眉目之间甚至透出几分戾气。
“池念,你是我的。”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被人掐住脖子的恐惧还没有褪去,她的身体便因为那句冰冷的充满了占有欲的话而颤栗。
“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和其他男生说话,否则我会打断你的腿,将你囚在只属于我的地方。”
她盯着那双漆黑无情的眼睛,明白过来他不是在说笑。
第二天,那个小男孩连同老园丁都被辞退了。
十五年前,她被十岁的柏司宴狠戾地掐住脖子,冷冷的警告她“你是我的”
现在 ,她被二十六的柏司宴用成熟男人的身躯按得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想逃到哪里
去。”
池念忽然便笑了。
柏司宴似乎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她竟还笑得出来,冷着脸看着她。
池念收了笑,无奈而又叹息着看着近在眼前的已成长为俊美逼人的高大男人。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摸他的脸,柏司宴脸色一变,没有阻止。
“柏司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变态,一点也没变化。”
柏司宴猛地脸色难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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