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嘉把人带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咖啡厅，叫了杯奶茶。
“喝点甜的。”池嘉把杯子推到女孩面前，“你脸色很差。”
“谢、谢谢。”
女生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红润，她抬起眼睫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池嘉，目光又往旁边挪了些：“你……和你的朋友不喝吗？”
池嘉眉毛挑起。
饶是满心惊悸，女孩仍旧忍不住把目光往北阴面上扫了好几遍，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艳。
怪不得……
刚才整车就她一个看到马路上的人。
连北阴的存在容貌都能清清楚楚看到，这女孩最近的运势该有多低。
池嘉笑着摇头道：“他不用，我们不爱喝这个。”
女孩“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
想到车上的事情，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我叫崔彤，刚才的事情多谢你帮我。”
池嘉淡笑：“没事，举手之劳。”
“可是……”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确实看到人了，你……你相信我吗？”
“信啊。”
女孩陡然抬头，眼睛发亮：“你相信！？”
池嘉肯定点头：“信，因为我也看到了。”
女孩失声道：“什么！？那、那你刚才怎么……”
“别激动。”池嘉手往下压了压，“我得纠正你一下，那不是‘人’。”
这句话顿时让崔彤愣住了，奶茶杯子里的液体猛地一晃：“你这话什么意思！？”
池嘉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这样吧，我先给你看个东西。”
他拿出手机，划了几下，然后递到崔彤面前。
女孩狐疑着接过，心里却莫名地有股冷意冒上来。
“帝都XX区发生车祸，小汽车与工程车辆相撞后又撞上路边行人，造成一死二伤……”
女孩的声音随着念出来的内容越来越抖越来越低，等看到新闻配图里血肉横飞的时候，她大叫一声，差点把池嘉的手机扔出去。
“哎，悠着点！”池嘉一把接过来，心有余悸，“别摔我手机啊，刚买半年。”
女生瑟瑟发抖地把脸转向他，眼珠剧颤，声音尖利又怪异：“你难道是说，刚刚那个人……他、他是！？”
池嘉淡定点头：“啊，死了该有一年了吧。”
“哗啦”一声，桌上还剩一半的奶茶一下泼到桌上。
崔彤顾不得擦，整个人僵在座位上，惨白的模样像是把魂都丢了。
“这、这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一定是假的！”
“新闻里的照片这么模糊，根本看不出是不是刚才那个……”
“可能是我的幻觉！要不然就是晚上灯光照出来的错觉！……对！一定是我看错了！”
她猛然抬头，大声道：“是你在骗我！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什么鬼！？”
“说！你有什么目的？骗钱？还是别的！你休想把神棍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当心我现在就报警说你散播封建迷信把你抓起来！”
她歇斯底里的模样池嘉一点都不陌生，以前每个三观即将破碎的普通人在他面前都是这样的反应，试图把自己满腔的紧张、害怕、惶惑倾泻到想要告诉他们真相的人身上，堵着耳朵逃避。
——发现不对，却仍旧想要用自己日常的“科学知识”来解释。
池嘉任由她恩将仇报地发泄，余光瞥见北阴一动，似乎要站起来的样子，他赶紧过去压住他的手：“别激动，给人家小姑娘一点时间。”
男人一下怔住了。
看着池嘉覆在自己手上的修长指尖，他垂下眼眸，轻轻嗯了一声。
池嘉松了口气，笑着顺口夸奖了一句：“乖。”
他把目光转向崔彤，没注意到男人另一只手在他说完后猛地一颤的动作，心平气和道：“小姐，你今年本命年？”
崔彤激动地声音顿时一停：“……你怎么知道？”
被她惊异警惕的目光盯着，池嘉淡然自若：“而且半个月前刚刚办过白事吧。”
“你是不是调查我了！”小姑娘坐立不安，“我知道你们这些骗子行骗之前会做很多工作，这种事情应该很容易查到吧。”
还不信。
池嘉摇摇头，吸了口气，在对面不安的视线中，报菜名一样不带喘气地平板道：“你出生前本来有个哥哥，但是母亲流产了，你三岁之前经常生病，六岁磕掉了第一颗牙，九岁尿了人生中最后一次床，十三岁喜欢隔壁班最高的那个男孩子，送情书结果送到他同桌男孩的桌肚里，那个戴眼镜比你还矮的小子误以为你喜欢他纠缠了你半个学期……”
“你十六岁谈了第一次恋爱，三个月后分手，高考失利上了普通一本，但是你在大学奋发图强考上了985硕士，今年刚刚毕业，在一家外企工作月薪可观，你父母最近一直在催你相亲，上个月见面的对象对你颇有好感，这两天一直打电话约你出去。”
“你喜欢熬夜，不到凌晨不愿意睡觉，经常半夜洗了澡十二点对着镜子梳头，半个月前参加了远房亲戚的丧事，回家发了一次烧，并且——”
池嘉呼出一口气，垂眸：“你今天刚好来了……那个。”
一连串不带标点不喘气的话说完，小姑娘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会！？”
要说她什么时候上学念的什么学校这种事情可能还查得到，可送错情书尿床什么的……她怕丢脸自己当时一个人偷偷摸摸把床单洗掉了，自己妈妈都不知道啊！
这么隐私的事情被这么个帅哥直剌剌说出来，崔彤又是震惊又是羞愤，伴随着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整个脊背都发冷。
池嘉往椅背上闲散一靠，微笑道：“现在，你相信了吗？”
崔彤咽了口口水，回过神来，第一个举动就是掏钱包：“大师，我相信你了！你快帮我看看，我最近是不是水逆，今天才会碰到这么邪门的事情？”
池嘉微眯着眼睛，实则余光瞥着她的钱包。
崔彤掏了半天，没掏出什么现金，不好意思地道：“我……我微信转账行吗？”
池嘉高人做派：“哎，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就是萍水相逢提醒你一声……这是我的二维码，支付宝也可以哦。”
崔彤：“……”
完成了罪恶的金钱交易，池嘉心中满意，态度都和蔼了很多：“横死之人如果意识不到自己的死亡，会一直留在最后闭眼的地方。你今天看到的，就是浑浑噩噩还困在自己死亡情境下不能解脱的地缚灵。”
瞧见小姑娘骤然苍白的脸色，池嘉安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就是在那里转转而已，对过往的人造不成什么伤害，你要是实在害怕，以后不从这条路走就行了。”
“可是为什么就我一个人看到了？”崔彤疑惑。
“你一个女孩子，本来阴气就重，再加上本命年，最近参加过白事，当晚的发烧就是有所冲撞，阳气减弱碰见脏东西也属正常。”
崔彤急了：“那……我会一直这样！？”
“当然不是。”池嘉安抚她，“运势这东西一阵一阵的，这几天你……那个，也有些影响，等过几天过去了，阳气自然会盛起，你不用太担心。”
话虽这么说，崔彤还是不放心。
她咬了咬嘴唇，央求：“大师，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护身符或者开光玉器什么的？我买一个好心安啊。”
池嘉为难：“这……”
“拜托你了大师，我出多少钱买都可以。”小姑娘点开手机又要转账，
“你这是做什么！……哎，算了算了，我答应你。”
池嘉叹气，勉为其难地把手放到袋子里掏着，脸上显出一分肉痛：“本来这样的宝物我是不愿意拿出来的，可看在你心诚的份上……”
池嘉把东西往她面前一放：“拿去。”
崔彤充满期待地看过去，下一秒，脸上僵住。
“……”
她不可思议道：“PSP！？”
“是啊。”
池嘉理直气壮，“保证管用，比你那庙里求来的护身符观音像什么的强多了。”
小胖子数年居所，煞气逼人。
绝对是以毒攻毒、高效驱鬼、居家旅行必备之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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