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玉枝可是跟随臣妾多年的人,她死得好惨好冤枉,皇上你定要为臣妾做主啊。”朱莺一直哭哭啼啼,君如深被她拉过来之后,她便没有消停过。
“皇上,若不是臣妾胃口不好,将这碗燕窝羹赐给玉枝,此刻死在这里的,便是臣妾了。”朱莺哭红了眼睛,“臣妾真是好害怕啊。”
颜一一冷冷地坐在一边,像是在看一出和自己没关系的大戏。主角声泪俱下,她只看出她的冷酷无情。
连跟随她这么多年的玉枝都能牺牲掉,朱莺真是比重生前更加狠毒。
从朱莺出现在边境,颜一一就知道,她对自己起了疑心。正因为她俩都知道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所以一旦事情严重偏离原来的走向,朱莺一定会采取措施。
朱莺急于除掉她,不仅是担心她在战事上做手脚,更因为嫉妒蒙了心。除掉朱鸾,即便是写降书、割城池,至少皇帝还在,朱莺还是有机会当上皇后。
君如深捏了捏眉心,宿醉的脑子被朱莺吵得发昏。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玉枝,脸色发黑,嘴唇青紫,确实是中毒的症状,随军的太医也证实了,燕窝里面查出断肠草。
“不可能是阿鸾,阿鸾才没有那么坏。”
君如洗直言不讳地两声“阿鸾”,叫得君如深越发头疼。君如深揉着太阳穴,眼神剜过这位傻皇弟,若不是在边境,他已经将他处死了一百次。
君如洗却对皇兄眼中的杀机浑然不觉,他凑过去摇了摇颜一一的手臂,笃定地说:“你快告诉他们,和你不相干,定是有人陷害你。”
颜一一这两天都不太理这兄弟俩,一个太粘乎,一个太阴沉,不过此时,她还是冲着君如洗笑了笑。聪明人看不清世事背后的真相,可是傻人却总是一语道破天机。
颜一一看戏看够了,觉得也是时候该揭露朱莺这拙劣的表演了。
“断肠草是吧,” 她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开了腔,“我上哪儿去弄断肠草?”
“我并未预知贞美人会来,不可能事先备下毒草。扎营之处偏僻,附近没有药铺,所有人离营外出都有记录,这两日可有人外出吗?”
朱莺争辩道:“姐姐何需离营外出?宫中人尽皆知,姐姐精通各类草药,这扎营之处背靠瑞香山,而这一带,就产断肠草。”
颜一一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朱莺被她笑得心里发虚,嘴上却依然强硬:“姐姐笑什么?是抵赖不得了吗?”
“我在笑你蠢。”颜一一起身,气势逼人,“你光知道这一带产断肠草,就企图以此来诬陷我。你可知,这山为何叫瑞香山?”
颜一一从容地说道:“瑞香是一种淡紫色的花,这山就因为遍布瑞香花而得名。瑞香的香气浓烈,却也霸道得很,它一盛开,香味会使所有其他的花枯萎致死。而这个时节,正值瑞香花开!”
朱莺的脸上顿时惨白,她难以置信,她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花,也不相信这一带到处都产断肠草,偏偏这里就没有。
“我不信,你在胡说!你一定是在胡说!”
颜一一冷笑,没有再和她争辩,只要派个人去山中看一看,是非曲直便已大白于天下。
朱莺可怜兮兮地看了眼君如深,立马又啜泣了起来:“皇上,臣妾只是一时心急,并非故意冤枉姐姐。或许这军中有人恰巧就有断肠草,又或许是别人想害臣妾……”
即便不能坐实朱鸾是凶手,朱莺也绝不能让自己背上个诬陷的罪名。
可是,君如深虽然曾经宠爱她,可是他并不智障。这场闹剧,他也看得厌了,说不出的厌倦。
他抚着抽痛的额角,淡淡地看着朱莺。她看起来依然楚楚可怜,柔弱得像一朵娇嫩的小花,需要他时时捧在手心里来呵护。他曾经觉得她善良单纯,只要她们姐妹俩有所冲突,他从来都是护定了她。
而这,就是他一直爱着、护着、贪恋着的那个女子。
君如深一言未发地起身离开,什么都懒得说。还有什么可说呢?但凡没瞎的人,都早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闷闷地想着,当初的自己一定是瞎了,才会把她的愚蠢当成善良,把她的怯懦当成柔弱,才会觉得娇养于深闺的人一定单纯,才会觉得一直保护他的人连心都是坚不可摧……
君如深一走,所有人跟着撤了个干净,就连赖在颜一一身边的君如洗也被她哄着去吃点心。营帐内只剩下姐妹俩,也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
朱莺抹了泪,再不必装下去,其实她自己何尝不累。
“朱鸾,叫皇上废后,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吧?”如今她不再是皇后,朱莺连长姐也懒得叫一声,干脆直呼其名。
朱莺原本担心她不做皇后会有二心,可是当下的战局中,魏军已然占了上风,朱鸾并未消极怠战,君如深反而更加在意朱鸾,因此,欲擒故纵是朱莺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论手段,我又如何及得上你?”颜一一似笑非笑,“你很失望吧,即便废后,你仍然扳不倒我。”
朱莺挑着嘴角,仍有傲气:“你以为你的欲擒故纵能够挽回皇上的心吗?等他得到了你,他仍然会想起从前你们曾经彼此伤害,过往永远是根毒刺,它卡在你们之间,谁也别想好过!”
颜一一承认,朱莺说的没错,君如深是个自私多疑又心胸狭窄的人,他此时觉得朱鸾好,那是因为他得不到。如果他得到了,在日复一日平淡的日子里,他又会想起从前的不快,如鲠在喉。
“可至少,我们有过往,你有的,不过是副年轻新鲜的身体。”颜一一轻笑,“他会为了我不好过,可是,他忘不了我。”
颜一一转身,缓缓走出营帐,她知道身后朱莺的脸色有多惨淡。往往越想得到的人,会输得越惨。
朱莺的指节快要捏到痉挛,她好恨,好不甘心。
同是镇国公的女儿,为何朱鸾是嫡长女,而自己是庶出;同一天认识君如深,为何朱鸾才是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人?既生瑜,何生亮!
朱莺此生唯一的企盼,就是让朱鸾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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