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一将君如深和朱莺晾在前厅等了许久,她在后面叫红叶不紧不慢地梳头更衣,直到每一个指甲缝都完美得无可挑剔,这才起身往前厅去。
朱鸾的这副身体底子好,但皮肤略有欠缺。所以这些日子,颜一一用宫里有的药材加上自己更先进的方法,仿照倾城品牌的配方,制成了全新的肌底液,可以让肌肤更加通透细腻,就像剥了壳的鸡蛋。
她还改进了粉底、自制了面膜,再加上宫里的条件本来就好,诸如燕窝之类的养颜之物颇多,朱鸾的美貌自然一日胜似一日。
因为之前对君如深称病,故而颜一一今天只是淡妆,指甲、头发和皮肤都是一早便用茶花香脂润养过的,拥有天然的光泽,并不需要浓妆艳抹。
这个时代的植物精油粹取技术还很不成熟,不过,凑合能用。
颜一一还未走到前厅,便已听见朱莺在“投诉”她:“皇上,长姐迟迟不肯出来见咱们,怕是心里还在怪罪臣妾,不想见臣妾这个妹妹呢。”
君如深蹙眉未语,颜一一早说了自己病了,是他非要过来,自然也不好怪罪。他一抬头,正看见颜一一走了进来。
她长裙逶迤,虽不富丽堂皇却是风华绝代,她肤如凝脂,虽妆容清淡却是丽质天生。
颜一一匆匆上前,俯身下拜:“臣妾服了药,睡过了时辰,让皇上久等,请皇上恕罪。”
言辞谦卑,语带歉意,让君如深不忍苛责。他抬手道:“皇后平身,病中不必拘礼。”
朱莺见君如深等了半天,此时连句重话都没说,心中便是不快。再看看皇后的座位,就在皇帝的旁边,而自己却要立在堂下,心中更是憋屈。
颜一一将要起身落座,朱莺忽听见一声娇吟,抬眼一看,简直能把嘴气歪。颜一一也不知是怎的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竟被君如深就近一搀,几乎要搂进怀里。
颜一一还不太适应这个朝代的宫鞋,底子又硬又重,她身为皇后,平时不用向人行礼还好,今日这一起身竟然没能站稳。
君如深只当她是病中体虚,此时一只手抓着颜一一的纤纤素手,只觉得指尖柔软带着凉意。另一只手扶在她腰间,杨柳细腰盈盈一握。鼻息处,淡淡的药香混着不知什么花香,让人心旌摇荡。
“皇后清减了。”君如深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
颜一一自然是比原来瘦了点,不过,那是她刻意在减肥。最近一个人的时候,她都在练瑜伽,一日三餐也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食谱来。
朱鸾的身材不错,但她武将出身,有的肌肉僵硬了点。颜一一要让身体的手感更柔和,曲线更分明。
她垂眸从君如深的臂弯中退了出来,只留下滑腻的触感,在他的掌心意犹未尽。而她自己则强忍着要用衣服擦擦手的冲动,平静地说了句:“谢皇上关怀。”
淡淡的疏离,进退有度,君如深眸色黯然,依旧猜不出她的心思。而颜一一转头,便看见朱莺衣袖下,几乎要将指甲掐进肉里的手。
颜一一心中轻笑,面上不动声色。等到朱莺依照祖制向她行完礼,她也便叮嘱了一番类似于好好服侍皇上、和睦六宫,甚至还有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话。
末了,颜一一还体贴地催促道:“妹妹还是早些回你的明华宫歇息去吧,瞧瞧这脸色,定是没有睡好。”
朱莺与君如深正是打得火热,夜夜缠绵,自然是睡不好的,也全顾不上保养。颜一一不说,君如深还没发现,朱莺有点黑眼圈。
还有,朱莺与朱鸾不同,她的气质不适合走盛妆浓艳的路子,装装清新小白莲倒还惹人怜爱。如今她正值盛宠,又是册封,难免打扮过于艳丽,反而自曝其短。
君如深看看朱莺,再侧过头来看看颜一一,自当年初识,他便听京城中有人议论过,说姐姐朱鸾的美貌胜于妹妹,那时,他也是对朱鸾一见倾心的。
可是……,君如深暗暗地想着,朱莺在床上的样子柔媚似水,这只怕,是朱鸾比不了的。
然而……,他又转念,自己对朱鸾似乎了解得并不清楚,譬如近日,她总是会让他意外连连。
“长姐……”
朱莺刚要说话,便被颜一一义正辞严地打断:“莫怪本宫说你,今日提点你,也是怕你日后在宫中落人口实。长姐这样的称呼只能在私下里叫,平时你应该称我皇后娘娘。还有,皇上再宠你,他与你也是君臣,‘咱们’这样的称呼,再不要用。”
君如深和朱莺自然知道,之前朱莺说的话让颜一一听见了,可是颜一一从始自终并未为难朱莺,此时说的话也是在情在理,并无错处。相比之下,倒显得颜一一大方磊落,而朱莺有些小家子气了。
君如深柔声向朱莺道:“皇后说的有理,你自是单纯的性子,可宫里说话,还是谨慎些好。”
朱莺只得向皇后谢过提点之恩,最终与君如深一道离去。颜一一看着他俩的背影,猜想今晚在龙榻上,朱莺怕是要向君如深闹闹小脾气了。
朱莺册封结束,按排好的日程,颜一一该回府省亲了。临走前她还特意“好心”地问朱莺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家看看,朱莺自然是预料中的婉拒。
颜一一哪里会不明白,君如深现下和朱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皇后不在宫中碍眼,他们大概是巴不得吧。
颜一一这次想回定国公府去多住些时日,一来,是为了避免在宫中与朱莺再起冲突,她虽然不怕朱莺,却也不想在宫斗上过多地浪费心思。二来,她当下最重要的事,是要考虑怎样让大魏的江山平稳过渡。
一般来说,皇后省亲是不能在娘家久呆的,应当连夜回宫。不过颜一一特意向君如深多求了几日,就凭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皇后,君如深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颜一一:“统统,我想看一看现下大魏皇族还有哪些人是有资格继承王位的。”
系统很快罗列出一张清单,并补充了一句:“你回忆一下,其实这些人,朱鸾在十八岁那年入宫参加的中秋宴上都是见过的。”
不错,当年那场中秋宴,所有的皇子都在场,只是那一晚,朱鸾只记住了身为太子的君如深。
她觉得他玉树临风、仪表不凡,她以为他便是这世间闺秀梦寐以求的良人,却谁知,一眼误了终身。
清单上,君如深的那些兄弟们,朱鸾大多是后来才真正认识的。而认识他们的时候,有的因为锋芒毕露,成为了夺嫡之战中的炮灰;有的因为贪财好色,被先帝贬离了京城;还有几个见风使舵的皇子,在新帝登基后,成了君如深严密监视下的闲散王爷。
颜一一的目光落在最后面一个名字上——
君如洗,年十九,先皇第九子,现封“安定王”,居于京城。
颜一一:“这是谁?我的记忆里怎么对他没什么印象?”
系统不合时宜地沉默了一下:“他幼时从马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所以……”
颜一一明白了,朱鸾只知道先帝有位“傻皇子”,因为人人都这么叫,她倒并不知道傻皇子大名叫做君如洗。既然是傻子,当然没人关注也没人排挤,他一直被孤立在风云变幻的皇权之外。
君如洗平时是很少参加皇族活动的,不过那年中秋宴,他也在。颜一一细细回忆了一下,朱鸾确实没记住他的样子,只依稀记得,似乎是个唇红齿白,面目清秀的少年。
她这一回忆,倒想起别的事来。那年中秋宴,朱翼除了带朱鸾进宫,还是唯一一个带了庶女入宫的大臣。也就是说,其实朱鸾和朱莺,是在同一天认识君如深的。
后来君如深常去府中找朱鸾,也有好几次见过朱莺。朱鸾嫁给君如深之后,一直得不到他的宠爱,在阖宫赏雪的日子,朱翼又再一次带着朱莺进了宫。
想到这里,颜一一心底一片凉意,她又更多地明白了朱鸾的悲哀。
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生母早逝,父亲宠爱姨娘和庶妹,她追随父亲在边境出生入死,庶妹在家中娇生惯养。曾经她以为这是做为嫡女的责任,可是,当她久居后宫而无宠的时候,她对于父亲而言,已经是颗弃子。
颜一一正在叹惜原主命不好,只听前方来报,镇国公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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