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荣倾了坛子,给两只陶碗满上,“来,尝尝!”许是看出苏铭脸上些许为难之色,玉婉荣哼了哼,“可别说你苏石头没喝过酒啊?”
“怎么会。”苏铭辩解,她想起当年幽儿救他出来的时候为了给他暖身子,便让下人给她在屋里放了一壶烧酒,她当时口渴的紧,便不及分辨,捧起便灌了一大口,那味道真是冲的她差点没晕过去。
记忆里那些有关那个人细枝末节,没有随着时光的推移渐渐淡去反而历久弥新,苏铭正自奇怪,听到玉婉荣大咧咧的有点不像她声音道“我都干了你怎么还没动?”
苏铭原以为她再也不会去碰这辛辣的东西了,却犟不过玉婉荣一再要求,只得捧起陶碗,碗中之物透着些许红色,苏铭皱着眉,一饮而下,只觉得入口醇厚,虽然味道仍然辛辣,却不似当年那般烈,那般呛人,一入口仿佛浑身都烧起来一般。
“这是何酒?”苏铭疑惑。
“女儿红。”玉婉荣听苏铭问起,以为她认为自己的酒好,便一脸得意之色,却听苏铭又问。
“这酒……是不是兑水了?”
“……”玉婉荣气晕,“哼!你这呆子,喝的出来什么,这可是正经的五年女儿红,自酿!”
“没兑水的话,怎么这味道不那么烈?”
“女儿红怎么会烈,烈的话你去喝烧刀子吧,还便宜呢。”说着,又是一碗酒下肚。
苏铭却摆了摆手,“喝酒误事,先替你解毒。”
“你比我还急切呢,就这么怕我死了?”玉婉荣托着下巴,脸颊两抹绯红,饶有兴味的看着苏铭。
“赶紧两清,老是欠着你感觉很差。”苏铭耸耸肩。
“哼,说句体己话会死?都要分开了,还像块石头似得。”
“那……”苏铭歪头想了想,“人命关天,你要是死了我心中有愧。”
“……”玉婉荣气死,心想老天真是公平的,这家伙武商甚高情商却低到没边。“得得得,你放血吧。”
“放血?”
“嗯,你没发现么,原来让你试药,你疼的要死,现在试药,就像吃糖似得。”
“不,现在药也很苦。”
“……”玉婉荣深深的吸气,忍住心中那颗想暴打眼前人的心。“人在药物的刺激下,身上对药物可产生抗性,而若刻意经过千百药物锤炼,致使能够百毒不侵者,便是药人了。药人关键还在于血液,简单说,你的血便是解百毒之药,苏石头,你现在的身价,可不比皇都城中最好青楼里的头牌差!”
“这比喻……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苏铭一边说,一边依言拿出匕首,在左臂划下一道,顿时,鲜血如注。苏铭倾了手臂,任凭血落在陶碗中,像一注小泉。
“够了够了!哪需要这么多!”玉婉荣大惊,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她回过神,匕首已经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条狰狞的血痕,陶碗中瞬间已经盛了小半碗的腥红。玉婉荣赶紧扯了布条给苏铭裹伤,有些怨怼的看着苏铭,“怎么这么不自爱。”
“你又没说要多少。”苏铭任少女拉过手臂,仔细的包扎妥当。
“你也不问我要多少!对了,你离开山谷以后,无论如何不能暴露你是药人的事,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玉婉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突然一脸严肃,瞪着苏铭的眼睛说。
“好。”苏铭看着少女认真的样子,也是神色一动,眼睛深处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我可不想再被人关在笼子里了。”
玉婉荣没听出苏铭话里的‘再’字带着的深长意味,只是想到自己曾经调侃过,结果这人居然还记得。“想不到苏石头也有害怕的事物啊。”
苏铭没理会玉婉荣的调侃,将盛有自己鲜血的碗端起,就要递过去,又似乎想到什么,又放下。
这动作正巧落在玉婉荣眼里,“怎么,还舍不得了?”
苏铭没说话,拿起酒坛,用酒吧鲜血冲淡些,复又递过去,“可能还会有一点腥,你,忍着点。”
玉婉荣笑意更深,接了碗,一饮而尽。
二人复又对饮,不多时两人的脸上都已经染上了绯红,苏铭因为失血和不胜酒力,先一步醉倒,玉婉荣虽然脸红精神倒是很清醒,她随意拉过一条毯子搭在苏铭身上,凝视了苏铭的睡颜,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山洞。
“望日后再相见吧!”
……
“我……死了么……”黑暗压下,拢着眼帘,女子觉得她只剩下了意识。“狡猾的女人,好恨,姓楚的还没有死绝……”
“小主!”感觉到女子身体有异,周围人惊喜道。
这一声呼喊让女子的念头猛的一颤,渐渐的,胸口处传来隐隐阵痛,四肢百骸仿佛又回到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莹儿,醒来。”低沉的男子声线,像是呼唤,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被唤作莹儿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男子,强扯出一个笑脸,“子寒,我没事。看到你,太好了。”
“莹儿,你太莽撞了,大业未成,怎能如此掉以轻心,楚家,一个个狐狸似得人物。”男子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悦和些许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看着床上脸如白纸的的女子,叹了口气,“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子寒,我知晓的。我等这一刻太久了,看着楚家人败犬一般跪在我脚边,父母的仇总算报了,他们地下有知,应该安心了。”
“你为何留下一人?”夏子寒沉声道,话语中有些不忿,又被极力隐去了。
“你说那个女人?”一想到那人,叶莹心下还是一寒,想到她那丝毫不逊色自己的杀意和冰冷,想到那气势磅礴的一刀,叶莹承认,那一刻,她是真的有些胆怯了,一想到这个,胸口处便更是多了几分痛苦,像是毒蛇留下的齿痕。“她在哪?”
“担心什么,有黑卫看守,跑不了的。”夏子寒神色闪过一丝愤怒,“为什么不杀了她,你的黑卫竟然阻拦我。”说到“你的黑卫”的时候,夏子寒刻意的加重了读音。
“本来我杀了她也就罢了,可现在,让她这般轻易的死了倒是便宜她了。”叶莹没有觉察出夏子寒的情绪,眯起眼睛,似一只假寐的豹子。
“莹儿,我们本不该这般……多生是非。”夏子寒换了口气,“她大哥还在边关,我们暂时还动他不得,王爷府出事,想离京本就已是难事,何必还要冒险带着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桶呢。”
“子寒,不要插手这件事,好么。”叶莹也语气也软下来,有些央求着旁边的玄衣男子,“虽然杀了楚家人,可我却一点也没有如释重负的念头,只觉得心里很是空虚,我所承受的比之他们的死更是痛上万分,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一个个赴死的心情他们怎么能懂!我会将楚家给予我的一点不剩的还给她,我们楚家的小郡主。”
说罢,便执意拉开被子要起身,在一众人或惊愕或忧虑的目光中向着屋子外面走去,“带我去见她。”
“是,小主。”一名黑衣人向着身边二人使了个眼色,便立刻应声道。
那两个黑衣人也很识趣的上前搀扶住叶莹,三人先后离开屋子。
夏子寒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消瘦如纸片的身体一步步远去,面容中慢慢浮上一股决然狠厉之色。
“可是你未必斗得过她。”黑暗中,男子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到,良久又补上一句,“罢了,女人终究是难以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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