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内,已经是下午时分。
“廖伊儿,要不要出去走走?”张徵说道。
廖伊看向她:“好稀奇啊,你从来没有邀请过我呢!”
张徵无声笑了下:“这次换我来请你!”
廖伊觉得张徵有些不对劲,便道:“你可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张徵道:“我只是想祝福你找到一个真正爱你和你爱的人。”
廖伊心中一震,她道:“我已经要嫁人了。”
张徵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想祝福你!”
廖伊缓缓点头:“好,我们出去走走。”
张徵说道:“你平日出行都是骑马颠簸,可曾这样走着去洛阳过?”
廖伊思索,她好像是很久没有走着去了,便摇头。
张徵道:“那我们就走着去看看如何?”
廖伊点头。
二人一起走出了天策府的大门,迈着步子向洛阳城的官道走去,这样走路实际上怕是要走两个时辰才能到,偏偏二人难得有闲情逸致,很是悠哉。
廖伊望向官道两旁,田野直通天边,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她很少注意洛阳城外的原野,没想到之上居然有此美景,不由叹道:“若是有人会那书画多好,将此情此景画下来,留下永世美好。”
张徵顺着她目光看向远方,廖伊看到的是晚霞美好,可她却看到的是残霞如血,也许她的人生本身就是杀戮和鲜血。
廖伊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张徵,你说......我二师兄他......”
张徵没有回答,她知道廖伊想问什么,可她早已知道答案了。
“咳咳,方,方汉正是为了杀我们灭口...我早该想到,想到......”魁梧男子的嘴里不断咳出血来,紧紧抓着张徵的胳膊说道。
张徵:“为什么,他要杀了你们?”
“我们,我们,杀了他的孩子和女人......”男子喘息着,对张徵道:“求求你,报仇,为我们报仇......”他还想说什么却已经瞳孔扩散,双目呆滞地盯着张徵。
唉~!张徵心中叹息,她刚要放下尸体,外面传来了尖叫声:“杀人啦~!”
廖伊没有获得张徵的答案,她自己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偏在此时,张徵却主动开口了:“你喜欢你的师兄吗?”
廖伊:“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张徵:“那就好。”
“嗯?”廖伊疑惑道。
张徵道:“那样即使你师兄真的死了,你也不会太难过了!”
廖伊却急道:“你可别诅咒我师兄,他虽然品性有点问题,但是人也不坏啊!”
“人不坏,呵......”张徵望着那遥遥可见的洛阳城道:“你觉得我是不是坏人?”
“不是。”
“不,我是,我是最坏的那个人!”她说着居然脚下运功,轻功运起向那洛阳城奔去。
“喂,你赖皮!”廖伊骂了一句,立刻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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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天终于在深夜之前赶回了天策府,他大吼一声:“那个张徵在哪?”
“府主......”弟子们畏惧地看着他。
“我说了,那个叫张徵的在哪!”他一跃马背将自己的儿子抱在怀中,猩红的眼睛瞪向众人。
“下午时分,那,那个张徵和小师叔出去了,说是,说是去洛阳!”阿月此时赶到,说道。
方正天冷笑:“怎么,她俩是要一起逃么?”
阿月吓了一跳:“什么?小师叔她们逃什么啊,她们是走路去的,连行李都没拿!”
方正天闻言松了口气,看样子廖伊并没有跑。这时霍哲旭已经赶来,他立刻说道:“师父,你冷静下,现在凶手到底是不是那张徵,还无法确认呢!”
方正天的双目含泪道:“我不管那张徵是不是凶手,吾儿都不会复活的!那女人来了也是灾星,不是凶手则已,是凶手的话,我必让她殒命当场!”
“府主......”阿月听得心里战栗,这才发现方正天怀里那面无血色的尸体,这,这真是少府主啊!阿月捂住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少府主闭着的双目。
就在昨天,少府主还一脸谦和的和自己打招呼,而今日他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天呐,那小师叔怎么办,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婿啊!
阿月的脑袋里已经混乱一团,而方正天却对霍哲旭道:“设灵堂,我要祭奠吾儿!”
霍哲旭立刻领命,很快天策府外的红灯笼都变成了一片苍白,整个匾额上都盖上了白布。
方正天一身白布麻衣,头缠一白色发带,对着方汉正的棺椁就是三炷香,他老泪纵横道:“汉正,这棺椁本是为父为自己准备的,却没想到今日是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汉正,黄泉路上一切安好,为父金钱美女一样不少的全烧给你,你稍待,我必取那凶手的项上人头!”
鞠躬完毕,方正天一声嘶吼:“备马!”
“府主这是去哪?”
“我要赶那洛阳城,一刻也不能等!”方正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后决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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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徵与廖伊走进洛阳城内时,还早,夜市已经开启,似乎还有小型灯会,所以街上人很多,尤其是青年男女结伴很多。
廖伊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得那么多人。”
张徵怎么可能知道,她根本对这些不感兴趣。
廖伊望向人流,突然稀奇道:“你看那里,那是不是我三师兄?”
“三师兄?”张徵皱眉看去,她根本没有见过方闻廷如何认识。
倒是廖伊说出三师兄后有些自己尴尬,现在是三师兄每次,可过几天她便是那三师兄的嫂子了,这关系突然要变了还真奇怪。
张徵自是没有注意廖伊的表情,而是看向了她说的三师兄。
方闻廷此刻正欣喜的牵着江洛橙的手:“橙儿,我们终于盼来这一天了!”
江洛橙走路很是缓慢,只因她的一举一动都体现了她良好的修养,可以说只要有人看看她的背影,就会知道她肯定是某名门府邸的大家闺秀。
她浅笑:“是啊,我父亲都等得皱纹又多了好几条呢!”
方闻廷呵呵笑道:“让你等那么久,是我错,唉,谁让我大哥不省心,父亲非要先让他结亲后,我才能迎娶你!”
江洛橙道:“按照礼制,这是应当的,况且你也不要内疚了,早在我十七岁时你不已经与我定亲了么?如今也只是让我等了两年而已。”
方闻廷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道:“你就不急啊?”
江洛橙面上带些腮红,避开了他的眼睛却是不说。
方闻廷看得更是欢喜,他正要说话,突然看见了廖伊和张徵,不由道:“小伊儿?”
廖伊一脸调皮的走了过来:“三师兄,这位可是......江员外家的那位千金?”
方闻廷立刻摆出师兄架子:“怎么说话呢,虽然未来你是我嫂子,可橙儿怎么说也比你大,现在还是客气些才是!”
廖伊吐了吐舌头,然后道:“那你们何时结亲呢?”
方闻廷看向身边的江洛橙,江洛橙也含情脉脉看向他,一时间两人居然就这样眼神交汇,情意绵绵哪还有旁人?廖伊看在眼里只觉得肉麻,可随后心下又叹息,这二人至少情投意合,听三师兄讲过,两人自小定情,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若是二师兄能有三师兄的专一该多好?廖伊很想不通,明明都是一个爹一个娘,怎得生的孩子却差别那么大?
“我们走吧。”张徵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片刻温馨。
方闻廷和江洛橙这才回过神来,方闻廷尴尬道:“小伊儿,你都要嫁人了,还出来厮混啊?”
“我哪有厮混啊!”廖伊反驳道:“就是因为马上要嫁做人妇了,所以才最后逍遥几日!”
“你啊!”方闻廷道:“大哥虽然有些好色,但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这点我能肯定!”
廖伊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只是我希望他别到以后妻妾成群,我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会的。”方闻廷哄她道:“我们小师妹那么厉害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么惨!”
廖伊笑,还要再说话,却听见江洛橙道:“你那朋友怎么走了?”
“走了?”廖伊回过头去,果然张徵已经走到了十几米远的一处面具摊位前。
“我先去看看!”廖伊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去寻张徵。
张徵走到那面具摊,只盯着一副阴阳鬼面发呆。这阴阳面做的并不恐怖,只是一个简单的面具涂成了半黑半百。
“徵儿,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我死的好惨啊,好惨啊~!”烈狂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要纠缠你一辈子,一辈子~!”
“姑娘,要买这个面具吗?”摊主问道。
张徵抬头看向她,随后摸出几文钱来,递了过去便拾起了面具戴在了头上。
廖伊刚赶过来,便看见张徵戴上了阴阳鬼面,不知怎的,就那么一刻,她感觉张徵似乎变了一个人,变成了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张徵?”廖伊有些迟疑的看着站在那里如同死人般的女子。
“嗯。”面具里透出平静的声音。
廖伊不知不觉松了口气,说道:“夜深了,我们要么回天策府,要么就找个客栈住吧!”
张徵没有说话。
廖伊道:“你怎么了?”
张徵看着她,依旧没有说话。
廖伊有些焦虑道:“你到底怎么了?”
“小伊儿,今晚住客栈吧!”张徵终于出声了。
“好,你这人大半夜戴什么面具啊,还是这么鬼气森森的面具!”廖伊说着伸手揭下张徵的面具。
张徵的脸再一次出现廖伊的面前,她对廖伊笑笑:“快去找客栈吧!”说着抢回了面具,拿在了手里却是没有再戴了。
两人走在路上,廖伊问:“你为什么喜欢这么古怪的面具?”
张徵持起面具来道:“它啊,和我师父很像呢?”
“啊?”
张徵笑笑,只是摇头却不再说。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打马疾驰的声音:“驾,驾~!”马鞭抽动。
“咦,好像是师父的声音!”廖伊说道。
张徵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手中的面具,然后看向了那队疾驰而来的人马。
方正天在远处吼着:“搜,一个一个客栈搜!”
“师父!”廖伊高声喊道,向那跑去。
方正天闻言喊道:“廖伊?”
廖伊突然听到师父生疏的叫声,不由停下了脚步:“师父?”
方正天看到她站在路口,不由打马而来:“我问你,你那个叫张徵的朋友呢?”
廖伊立刻说道:“在啊,和我在一起啊!”她说着回头看去,只见张徵已经再次戴上了阴阳鬼面,在那静静站在路中间望着自己和师父。
不知不觉间,廖伊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意,这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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