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伊来到张徵所住的客房,张徵正在打坐,不过似乎听到了廖伊的脚步声,便停止了运功,睁眼看向了她。
廖伊倚在门边有些无力道:“你到底是何人?”
“张徵。”
“我知道你是张徵,我是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张徵沉默。
廖伊笑了笑:“算了,你过去怎样,又与我何干?”
张徵问:“你不开心?”
“呵呵,提不上开心,也提不上不开心。”廖伊转身:“走,我带你去洛阳城转转!”
张徵无言下床跟在了廖伊身后。
廖伊牵来两匹马,两人一人一匹便向那洛阳城内奔去。
其实对于张徵来说,洛阳她是来过的,只是她的性子对于其中的景致并无感觉,或者说她的生存环境让她没有闲情逸致去感受一个城市的气氛。
随着廖伊来到一家酒楼,廖伊将缰绳送到小二手里,说道:“老样子!”
小二立刻朝店内呼喝道:“廖姑娘要雅间一间,老规矩!”
掌柜得立刻上前迎接,将廖伊和张徵送到了三楼一间小屋内,廖伊说道:“拿酒来!”
“好嘞,廖姑娘稍等!”掌柜的立刻就退了出去。
这小间朝外有个雕栏阳台,直接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致。廖伊走了过去,坐在阳台边望着外景不语。
张徵速来敏感,她正襟危坐在屋内却看向很是落寞的廖伊,良久才问道:“你不喜欢回到天策府吗?”
廖伊道:“并不是说我不喜欢天策府,而是......”她沉默片刻又换了语气:“我啊,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就不能照顾你了!”
张徵微微一愣:“嫁人?”
廖伊用手撩撩鬓角的发丝道:“嗯,我三年前就已经被师父订了亲,这次我二师兄回来,我便要成亲了。”
“你二师兄......怎么样?”
廖伊笑笑:“未来的天策府主,正宣侯世子,你说怎么样?”
张徵不说话,这时小二已经端着熟食和酒水上来:“廖姑娘,您要的花雕酒。”
廖伊回到桌前,掏出碎银道:“谢了!”
小二立刻欣喜告退。
廖伊拿起那酒坛子解去封皮,当场倒了两碗,一碗放在张徵面前,一碗自己拿起:“来喝一碗,陪我解解闷!”
张徵看了看那酒,有些发呆。
“怎么,不会喝酒?”
张徵摇头:“从未碰过。”是的,她从小到大哪里喝过酒,虽然烈狂邪会经常喝,但是却从没要求她去喝过。
廖伊道:“没喝过也可以喝的,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廖伊说着与张徵面前的碗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喝下一碗。
张徵看廖伊喝得豪迈,当下也拿起碗放在嘴边用力喝下。
刚入口,一股酒水的火辣就刺激的她咳了起来,廖伊伸头过去,与她近在咫尺:“你还真不会喝啊,没事,先吃点东西再喝,不然我怕你会醉的!”她说着将一盘凉拌牛肉推到了张徵面前。
张徵用衣袖擦擦嘴,她闻道了廖伊扑面而来的酒气,只觉得廖伊脸颊嫣红煞是好看,不由觉得不好意思,当下别过头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廖伊坐在了她身边,一个人喝酒,几乎是张徵吃两口,她就喝一口。张徵看她两腮通红,一双眼睛也水汪汪的有神,极其诱惑,不由有些担心:“你也吃些?”
廖伊摇摇头,拄着下巴看着她:“我吃过了,我这是专门带你来吃的!”
张徵听后心里瞬间一暖,她从小到大何曾被人照顾过?无论是在藏剑阁还是在烈狂邪手里她都是靠自己照顾自己。
烈狂邪虽然邪恶,但是教她了保命本事却是真的。但越是这样,她也就越是心里孤独寂寞,长这么大,似乎只有一个廖伊和她好好说话。也是因此,她才分外在意廖伊的感受,若是廖伊不开心,她必是也不开心;若是廖伊开心了,她自然而然也会开心。
张徵常年伺候人,眼色还是有的,廖伊就算不说,张徵也知道此刻的廖伊并不开心,而是在宣泄。也许廖伊确实在宣泄,若是周葫芦在,此刻坐在这里的应该是周葫芦而非张徵。
只可惜周葫芦浪迹江湖,谁都不知道她下一刻在哪,廖伊只能找来这个陌生的,一切未知却能给自己心安的女子来陪着。
张徵想到廖伊不开心,便也吃得食不知味,只是几筷子就停止了,廖伊此刻实际上已经有点上头了,她一坛酒喝完又要了一坛,看到桌上食物还多,不由道:“吃啊,多吃点,不然浪费多可惜?”
张徵一听“浪费”这词分外敏感,她从小孤苦无依,确实是尝尝饥一顿饱一顿,如今有人管饭的确不能浪费,便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待吃了不少后,廖伊又拿着酒来敬她:“来,喝!”
张徵不由佩服这女中豪杰的酒量,她拿起那酒碗道:“喝!”
廖伊又喝了几大口,而张徵心道她要是醉了自己是万万不能醉的,所以只是喝了一口。廖伊喝着喝着便哼起歌来:繁花绚烂,谁知心哀,前途漫漫,无期无期,你不知我,我不知你,枉然错过,无期无期......
“这是什么歌?”张徵问道。
廖伊回道:“不知道呢,好像是个小曲,讲述一个女子对一段恋情迷茫无助,觉得遥遥无期的故事。”
“若是你觉得不喜欢对方,不嫁就是!”张徵难得语气强硬地说道。
廖伊道:“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张徵,你不了解我,我六岁从师,若非师父倾尽全力栽培,此时我早已做了山野村妇,说不得孩子都有了。师父的恩,我要报,天策府的基业也绝对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的手里,这是一份责任,也是江湖道义!”
“江湖道义......”张徵想笑,可她笑不出来,若说江湖道义,她张徵应该最没有资格来说,因为,因为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
想到这里,张徵就觉得胸口疼,本来她以为自己死了,可是没想到那颗丹药却是真的救了自己,让自己痊愈不说,还找到了离开山洞的另一个密道。
我张徵看似什么无所谓,实际上骨子里还是怕死吧!她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的拿起碗喝了起来。
一碗下肚,她居然觉得好像有了宣泄般,她举着碗对廖伊说道:“一醉解千愁,这酒,果然是好东西!”
廖伊笑得灿烂给她又倒了一碗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干!”
“干!”
两个女子你来我往,又是两碗。
张徵酒力却是不如廖伊的,这两碗一下肚就觉得头有些晕,神智都有些混乱了,当下开始运功逼酒。别看她说的很霸气,可是骨子里从小没有安全感的人,对于醉酒也是极其恐惧的,她运功逼酒,廖伊却是不理,一直在那喝。
待张徵运功完毕,廖伊已经醉了,她坐立不稳,便靠在了张徵的肩上,枕着她的肩膀望着雕栏外的星辰月色说道:“张徵。”
“嗯?”
“我要嫁人了。”
“嗯。”
“你要照顾好自己。”
“......”
“我做了天策府的夫人,你再待在这里不适合。”
“为什么?”
“我师兄很好色的。”
张徵皱眉却是不答。
过了一会儿,廖伊想要坐直了身板,却又头一晕,靠在了张徵身上,她自嘲一笑:“好像真的喝多了呢,奇怪,我平日里酒量很好的!”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好,送我回去!”廖伊刚说完便觉得腰间一紧,却是被张徵搂在了怀里直接从雕栏跳下。
张徵要来马匹,看廖伊迷迷糊糊,不是很放心,便将一匹马牵在身后,自己抱着廖伊上了一匹马,一手搂着廖伊的纤腰一手捡起缰绳开始缓缓向城外走去。
洛阳城的城门还没关闭,还不算太晚,张徵便出了城门向天策府走去。
一路上廖伊的头都枕在张徵的肩膀上,廖伊是蜀道中人,虽然从小被师父好菜好饭养着,却还是身材显得娇小,只到张徵鼻梁这里,所以枕在张徵肩上倒也舒服。
张徵以为廖伊睡着了,便让骏马慢行,生怕打扰了佳人的休息,却不知廖伊微眯双眼侧头看向她时,心里却是升起了一种念想:“若是张徵是个男子,倒是女孩家的良配呢!”
想到这里廖伊又立刻摇头,自己想什么呢!
张徵将廖伊送回府,阿月立刻迎了上来:“你们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张徵冷清地声音:“和她去城里喝了些酒!”
“唉,府主八成生气了,你先休息吧,我送她回房了!”
“嗯!”张徵就这样看着廖伊被人搀扶着离开了,静默良久,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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