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忽然发现,竟是自己亲手挖了一个坑,然后,把自己埋在里面了。
姑娘红着脸推他一把,抬脚就往外跑。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纤细的小胳膊根本就撼不动他壮硕的身材,身子往外一扑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
“啊……”云朵娇呼一声,胸口痛得很,抬手下意识地想捂住,却又发现他近在咫尺,这样做不合适。
大石匠何尝不是,他本就弯腰圈着她,刚刚这一下接触得紧紧密密,软软的、甜甜的。见心尖尖上的人撞疼了,急急地想帮她揉一揉,一双大手伸了过来,可这撞疼的地方……
云朵也瞥见了那一双袭来的大手,娇声喝道:“你干什么?”
没有了他圈成的禁锢,姑娘拔腿就跑,只留下瞠目结舌的大石匠端着双手留在原地。
“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呀,你说秋后成亲,你主动来撞我,我就想帮你揉揉,可……可我也没敢上手呀。”大石匠委屈哒哒地跟到门口,就见心爱地姑娘已经跑回厨房了。
罗大娘提了一把砍刀出来,正碰上一溜小跑地云朵:“你跑什么呀?”
“没,没什么,大娘您去砍柴么?”云朵站住脚步。
“不是砍柴,咱们柴房里还放着好多柴呢,我去山上砍两根手指竹来。”
这下云朵更纳闷儿了:“手指竹?我们村子旁边的山上有很多手指竹,那竹子特别硬,还长不大,即便长了十几年的,也只有大拇指那么粗。除了盖房可以做竹竿,村里人就是砍它烧火的呀。”
罗大娘笑呵呵说道:“你们村里的人用它烧火,那可真是糟践好东西了。手指竹又细又硬,不爱断,不爱开裂,有的地方也跟它叫金刚竹,最适合做油纸伞了。你瞧这天热了,日头晒到人脸上火辣辣的疼,尤其你们这些娇嫩的小姑娘,多晒一会儿都是要被晒黑的。况且,到了夏天多急雨,你跟我一起去砍竹子,我也给你做一把伞。”
云朵好奇的很,接过罗大娘手上的砍刀,帮她拿着往前走:“大娘,原来您这么大本事啊,还会做油纸伞。我也想学,我要是会做油纸伞了,以后就不用花钱买了,一把伞好几十文呢。”
“你这么心灵手巧的姑娘,自是一学就会的。来,我先教你挑竹子。”
大石匠眼巴巴地看着心爱的姑娘跟着罗大娘走了,有心想厚着脸皮凑上去,又怕被她骂,只能默默叹一口气,继续在石料场干活。
“石匠大哥,这么毒的日头,你还不歇歇呀?我们厨房里熬了一点绿豆汤,我给你端一碗来解解暑。”翟七娘瞧着云朵走远了,赶忙盛了一碗绿豆汤端来。虽说昨日她已在云朵那里打探了消息,可还是有点儿不死心。男人的想法和女人是不一样的,或许她直接朝石匠下手,反而更容易得手些。
鲁铁杵皱眉望了她一眼,若非今日云朵对他说了那番话,可能自己顾念着她与云朵住一个屋的关系,会对她热情些。可是此刻,石匠心里明白,这张笑成一朵花的脸底下,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都告诉她已经定亲了,她还厚脸皮往上凑,实在让人恶心。
“多谢,不必了,我若想要,自然会去向云朵讨,你拿回去吧。”鲁铁杵冷冷地回了一声,继续埋头干活。
翟七娘捧着一碗绿豆汤,十分尴尬地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原本她也只是想来试探一下,此刻被人明确地甩了脸子,本该转身就走,可她却不舍得迈步。
这石匠实在太符合她的需求了,会一门手艺,将来如果跟着他便不用担心吃不上饭。而且他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壮硕的很,以前家里那死鬼病病歪歪的,在床榻上总不能让她满足,眼下这男人的身体可真是让人眼热心跳呢。
翟七娘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也就这一回,干脆豁出去吧。她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装作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把那碗并不烫的绿豆汤,扣在了自己胸口。
“哎呦!”小寡妇用力一扯,露出红色的肚兜和一团白腻。她以为如此媚态,定能让石匠血脉喷张,难以自抑。大中午的,附近没人,若是就这样把她扶进了草屋里,立马就能成了好事。
没想到,她这一声哎呦,并没能引来石匠的注意。人家拿着铁锤和钢钎正在凿一块大石头,叮叮当当的十分起劲儿,似乎并没听见她哎哟的那一声。
“石匠大哥,我摔倒了,你来扶我一把吧。”不得已,小寡妇只能豁出去了。
鲁铁杵继续敲打着石块,懒得回头看,云朵说了,这女人人品不大好。她所谓的摔倒,恐怕也是故意整出来的幺蛾子,鲁铁杵冷声喝道:“看在你与我妹子同在厨房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赶快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别到我这石料场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若是你存了什么歪心思,老子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赶快收起你的小算盘,老子不瞎也不傻,不会任你摆布。”
翟七娘万万没想到,这个瞧着五大三粗的男人,脑子竟如此灵活,已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看来这事儿是绝对没戏了,小寡妇急匆匆爬起来,整理好了衣裳,快步往厨房跑。一边跑,一边心里琢磨,这石匠从未正眼瞧过自己一眼,怎么就能把自己心思看的这么透呢?
罗大娘领着云朵扛了两颗手指竹回来,却没有回厨房,而是到了石料场。
“做伞架,也需要些劈刀锉刀之类的东西,咱们厨房没有,你哥那里有,咱们去跟他借用一下吧。”罗大娘道。
大石匠已经发现了心上人的身影,一直默默留神着呢,见他们停住脚步,便凑了上去,刚好听到罗大娘的话。“大娘,您要做雨伞啊,我这什么家伙事儿都有,你们过来吧,我帮你们劈竹子。”
见石匠如此热情,罗大娘便放心了,拍了拍云朵的手,笑道:“你这哥哥,真真是个极好的。打架的时候拼命往前冲,豁出去自己也要护着你,闲暇的时候还肯帮你做伞,真是粗中有细呢。”
在厨房这几个女人眼中,大石匠早已成了完美好男人,云朵抿着唇角憋笑,跟着罗大娘走到石桌旁。
有了石匠帮忙,伞架做得又快又好。
罗大娘举着伞架瞧瞧,十分满意:“今日咱们先做两把简单的用着,你若有心想学,以后我教你真正的做伞手艺。其实,要想用得久,竹子不能这样直接做成伞架,需浸泡三日以上,再经水煮两个时辰,选个好天气,晒得干透之后,才能刨竹钻孔拼伞架,油纸伞若要遇水不腐,也要经过好多道工序的。一把好的油纸伞,须经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最少过上半个月,才能做成。云朵,是不是吓住了,你还要不要学呀?”
云朵的确听得已经呆住了,回过神来便连连点头:“要要,大娘,我一直想学一门手艺呢,重活我又干不了,做这油纸伞确实刚刚好,爷爷在世时曾教过我绘画,若是能在自己做的油纸伞上绘上花鸟虫鱼,那可真是太妙了。”
罗大娘欣慰地点了点头:“好,难得碰上你这么一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老婆子就把我家做伞的手艺全都传给你,不瞒你说,以前我老头子在世时,我们就是开伞铺的。后来老头子没了,我一个人做伞太吃力,儿子是个懒的,儿媳也不肯学,都靠吃老本活着呢,只可惜攒了一辈子的好手艺呀,眼下终于有个传人了,真真是缘分哪。”
鲁铁杵看看云朵被竹篾勒红的手指,有些心疼:“云朵,咱们家也不需要你做活挣钱,学这个干什么?手都快弄破了,你想要好看的伞,我带你去城里买就是了。”
云朵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兴奋渐渐淡了下去,声音轻柔却极为坚定地说道:“我想学,你不想让我学,那只是你的想法。你是你,我是我,你干嘛管着我。”
一听这话,大石匠心里就敲起了小鼓,这是要划清界限了么?你是你,我是我。
“你要学着学呗,我哪敢管你呀,我也不是不让你学,我就是心疼你太累罢了。那你就学吧,我跟你一起学,我帮你做伞架。”
罗大娘呵呵笑了起来:“瞧你把你哥吓得,生怕你不高兴,赶紧就允了,还真是百依百顺呢。”
云朵紧抿着小嘴瞧了男人一眼,见他满脸恳求的模样,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却没有朝着他笑,只拿上伞架和罗大娘回了厨房。
第二天派饭的时候,云朵发现他额头的绷带拆下来了。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还有点血痂。接下来的几日,云朵都没去石匠那里。
一个月过去,该发工钱了,吃过午饭,大家排队去账房领铜钱。六百文,沉甸甸的一串,捧在手心里美滋滋的。
鲁铁杵瞧着欢喜的云家姐弟,又看看合不拢嘴的自家堂弟,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本想今天不回家了,可是缺两样工具,必须回家拿。听说要是今天不回家,接着去干活儿,就能多挣一天的钱。再有两个月咱们就回去了,其实今天不回根本就没啥。”
云海一听眼睛就亮了:“对呀,我不回家了,姐,你把我的工钱带回去吧,给我带两件夏天的衣裳来就行。”
鲁铁蛋赶忙把自己的工钱交给鲁铁杵:“二哥,我也不回家了,你把我的工钱给我娘吧,我也要多挣钱。”
鲁铁杵一看两个兄弟如此“懂事”,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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