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漂浮在半空中,隐去了身形。
底下的河流在静谧地流淌着,河堤上的食客三三两两的围坐在小桌和餐车前。
麻仓好面无表情地躺在火灵的手掌上,刻有五芒星灵符的耳坠里传来了底下两人谈话的声音,表情愈发阴沉。
说真的,火灵觉得小光说得一点也没错——它家主人就是个闷骚的死小孩。
你既然想看人家在干什么就大大方方的出现啊,躲在高空中,用猫咪铃铛里的隐藏符文去定位算什么事情?想道歉就去说一声呗,小光的灵魂那么滚烫暖和,肯定会爽快地原谅你的!何必在这里吹着冷风偷听呢?
火灵想想都替自己主人感到悲伤。
不过它只是一团精灵之火,也不能说什么,因此也只能继续假装自己是个自带加热特效的魔法飞毯飘在空中了。
“下去。”沉默了许久的麻仓好忽然咬牙切齿地说,“他们要喝第八瓶了!鬼切这个白痴也不拦着她!”
魔法飞毯:……行叭。
鬼切看到黑暗里走出来的麻仓好还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好久不见,这些日子你好像都没来店里了。”
麻仓好沉默了一下,阴阳怪气地回答道:“因为有人不欢迎我去。”
听到这个答案,心里还有点火气的尉和光干脆扭过头不去看他们,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盐煮毛豆。
不知道往日关系很好的这两人闹掰了的鬼切,还很单纯的震惊了:“谁啊?茨木吗?”
“……不是他,总之你别问了,不关你的事。”
“哦,好的。”
鬼切乖乖地答应了,同时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麻仓好都对此感到莫名震惊:真乖啊这家伙!
少年人拉开一旁的空椅子自顾自地坐下来,问道:“这里有咖喱饭吗?”
“没有吧好像,”鬼切抽出一旁的菜单递给他,“不过拉面做的倒是很地道。”
“那我加个豚骨拉面吧。”
趁着鬼切去跟老板加订离席的短短几分钟里,麻仓好挑了挑眉看向小姑娘:“还生气呢?”
“哈?生气的人不是我吧?”尉和光手里剥着毛豆,嘴上也不饶人,“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的关系,堂堂大阴阳师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你这话的尖酸刻薄程度也不亚于我啊。”
“过奖过奖。”
…………
……
很奇怪,世界上有的朋友就是这样,哪怕见面之前恨不得把对方摁在地上打一顿,但是一旦见了面以后只要说上两句话,双方就都不自觉的笑起来。
鬼切下完订单后一回来就看见两个小孩子笑眯眯聊天的景象,尤其是被自己当成妹妹兼吉祥物来对待的小姑娘对那个披着少年皮的老东西笑得一脸春暖花开的模样,更是看得他一阵牙酸。
——明明是三个人的故事,我却不配有姓名……
鬼切忧愁地把啾咪从尉和光腿上抱过来,深深地揉了它一把。
“喵喵喵?”橘猫疑惑不已,尾巴像根天线那样竖起来。
【你们没事干嘛都在揉我?】
坐在它背上的变形机器人想了想,也学着大妖怪的动作,撸了一把猫。
小罡:真好玩。
桌子的另外一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但是……尉和光一看见这个整天穿个斗篷到处逛的死小孩就心情大好了啊!她在心中默默唾弃自己的没出息,可是偏偏没法从对方身上挪开视线。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麻仓好的眼睛同样很明亮,就像是暗夜里的星辰在不自觉地散发着光芒。
“咦……好君你是不是瘦了点?”
“没有吧,我这几天都有正常吃饭。”
“可我总觉得你瘦了好多……不会是饮食不合胃口吧?”
“……还好。”关于这个问题,麻仓好还真的没法直接回答,毕竟在天天被特级厨师友人给投喂美食之后早已养叼了嘴,结果突然让他去吃便利店的速热便当或者快餐食品,顿时没了胃口。
可是如果让他直白地说出什么“我很想念你做的饭菜”之类的话,这也太羞耻了吧!而且感觉就是隐晦地在向这个笨蛋低头啊!
还好此时的鬼切不甘寂寞,终于插话进来:“叶王你好像快一周没来店里了吧?”
麻仓好立刻纠正他:“超过一周了,准去来说是8天17个小时23分。”
尉和光&鬼切:……
怎么这家伙感觉哪里怪怪的,一直掐着时间计算自己跟挚友绝交了多久吗?
感觉……很委屈?
女孩子差点被自己这个脑补给笑出声来,不过在另外两人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之前,她就连忙变回一本正经的神态:“话说回来,你这几天是去约会了吗。”
“约会?!”鬼切惊呼,旋即看看面色瞬间变得阴沉的少年人,又看看笑得相当无害的尉和光,他顿时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我是不是……错过这两个人之间足足三集的剧情?
“净说胡话。”麻仓好先是低声斥责一声后,方才解释道,“我去见了叶,想跟他解释一番,但是还没等见到人就又被麻仓叶明发现了。”
吉祥物二人组:……
怎么你每次都是被你爷爷发现?那个老头子到底是有多恨你?他在身上安装了什么【反麻仓叶王雷达装置】之类的玩意儿吗?
尉和光同情地拿了个新的杯子给他斟酒,“这次也被追着打出来吗?”
“没有,我跑得很快。”少年人一脸傲然地回答道,愣是把逃命这种行为说得理直气壮。
“行行行,你以后要是当不上通灵王,去西方国家当记者也是可以谋生的。”
“???”
就在三个人百无聊赖地吹水瞎扯之际,老板捧着热腾腾的豚骨拉面过来了,还跟她们说甜品还要再等一会儿,因为南瓜还没熬好。女孩子笑着让他慢慢煮,不用着急。
麻仓好拿过一旁的木筷掰开,习惯性地说了一句“我开动了”后才开始吃面。
而鬼切也在吐槽起老朋友们最近似乎一直在神神秘秘地谋划什么行动,甚至不肯让自己知道。
“莫非,他们要结婚了?”尉和光今天的脑洞一如既往地收不住。
鬼切:……
外表年轻的大妖怪反驳道:“怎么可能!那两个家伙在一起都那么多年了,还用得着走这种形式主义的流程吗?”
“也不一定哦,”女孩子随口说道,“有时候越是形式主义的套路,越能蕴含浪漫的成分呢。”
麻仓好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她,继续安静地吃面,他今天忙了一天,晚饭都没吃,就指望这一餐了。不过鬼切也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也许他们想搞个黄昏婚礼也说不定呢?”
说到结婚这个话题,尉和光也来了几分兴致:“那该是什么形式的婚礼?和式、中式、西式、南洋式……”
“西式婚礼比较有可能?毕竟酒吞一直比较喜欢新奇的东西,不过茨木可能更喜欢传统的结婚方式……”鬼切居然也开始认真地胡乱分析,“那小光你呢?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哪一种呢?”
“诶!怎么突然问我这种问题,我还是个孩子啊!”小姑娘一脸的不好意思。
鬼切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问了个略显羞耻的问题:“你刚才喝酒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个未成年了?我就问问而已嘛,况且离你结婚的年龄还早得很呢。”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有点酒精上头的尉和光一把握住拳头,:“唔……非要说喜欢哪种的话,那应该是——我全都要!新婚旅行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一直弄上三年啊!到一个地方就用当地的婚礼结婚一次!”
鬼切赞同的看了她几秒:“可以啊小光,想法很好。”
“哈哈哈正常发挥,正常发挥。”尉和光笑嘻嘻地挥着手,说出了不得了的后半句,“毕竟等完成环球旅行就差不多可以考虑离婚的事情了。”
“噗!……咳咳咳!”
“卧槽,好君你怎么了?还好吧?怎么突然被呛到了。”
“没、没事,咳咳……这面太咸了。”
面对友人和吃瓜路人鬼切的关心,麻仓好勉强收拾了一下心情,但是尉和光依旧觉得很奇怪,“我觉得这个师傅的手艺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刚刚吃别的菜感觉咸度还行啊。不如让我来尝尝你的面……”
“小光不可!”
“不行!”
尉和光真的觉得很奇怪了:“你们两个……干嘛异口同声的吼我啊,不给尝就不给呗,吼那么大声干嘛辣。”
饭桌上的另外两个男孩子都感觉很尴尬,但是想想不对啊,造成这一切的尴尬源头不正是尉和光你自己吗?
女孩子略一沉思就知道二人为何阻拦自己,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真是的,你们两个也太保守了吧,不会满脑子都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传统思想吧。”
保守传统的平安时期二人组:……
作为当事人之一,麻仓好更是紧张地脸都有些微微发烫,生怕这个沙雕扑过来把自己的拉面抢走去尝一口——别以为她没做过这种事!之前在俄罗斯的酒吧里为了不浪费伏特加,她直接拿起自己喝过的杯子就干完了一大杯烈酒!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如果说共用一个杯子是不介意“间接接吻”的程度,那么尉和光这人至少是不介意“间接舌吻三分钟以上”的那种强者级别……
只是女孩子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刚才这两个老古董大吼大叫,居然也没有引来其他人的目光。就好像有个人在公共场合忽然大喊大叫,周围的人多少会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到底是什么事,不一定有恶意,只是出于本能的注视罢了。
于是她抬起头,却发现周围几张餐桌围坐着的客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剩下的空碗碟也消失不见,周围只剩下河堤沿岸的路灯和不远处的一辆餐车还亮着光芒。
“嗯?”麻仓好也注意到了这个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安静到有些异样的环境,他放下面碗,目光深邃地打量着周围,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个是……”少年迟疑无比地说,却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能问鬼切,“你见过类似的情景吗?”
鬼切一脸懵逼的摇头,这个阴阳师看出了什么问题?
“老板?老板?”尉和光看向餐车,提高了几分音量,“我们的甜品做好了没有呀?”
餐车静悄悄的,没有人答复,只有亮着暗黄色光芒的纸灯笼在风里微微摇晃,就好像在刚才过去的某个瞬间,这周围的所有人都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老板不见了。”女孩子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望向两位朋友:“是妖怪吗?”
鬼切摇摇头:“我没有感觉到附近有妖力的存在。”
“那是鬼?”
“有点像,但又不太像。”这次是麻仓好回答她。
尉和光震惊了,连专家都不敢确认了?这是遇上了啥事啊!
就在三人惊疑不定之际,他们看见有大片的黑雾从路灯灯光后方的黑暗中涌了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硬物踩在河堤石板路上的声音。
沉重而又漫长。
咔,咔,咔。
毫无疑问,有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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