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辉在顾初旭公司一向很高调,出入他办公室就如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顾初旭已经有家室,且老婆漂亮不好惹,用展静的话说就是:臭德行,跋扈惯了。
不过这次她环视了一圈,也就对几个助理秘书打扮的人有印象。
他极其自然地回头吩咐了一句:“先带他们进去喝茶。”
随后把一干人等丢在身后,突兀地上前两步,瞧了瞧她,唇边勾勒出一抹笑:“今天又有应酬?你最近应酬不少。”
冯清辉说:“张经理请客,我就来蹭饭吃了。你要说你也有饭局,我肯定去蹭你的饭,毕竟你这档次比他高,可惜你肯定不让我去。”
“又是张经理,看样子这个张经理人缘不错。”冯清辉搞不清这男人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事情没解决就得捧着人家,跟人缘好不好没关系。”冯清辉解释。
他看过来,眨了眨眼,视线很快又转到别处。
才刚说不到两句话,顾初旭这边已经有人打电话催,好像公司没了他就不能转,白天会议多,手机习惯性调成震动,他低头拿出黑壳手机扫了一眼,直接拒绝。
这厮今日穿着深黑色风衣,里面是件单薄的浅蓝色休闲衫,没系领带,看起来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昨晚冯清辉半推半就不太情愿,如果当时看见他这身打扮,估计不会不情愿。
“我这边在催,”顾初旭缓慢抬起头,瞧着她稍微斟酌了一下,“你先去吧,房间号给我,待会儿有机会跟这位张经理喝一杯。”
冯清辉知道他公务繁忙,辛苦,这些小事从一开始就没想打搅他。
不过他话到这,又恰巧都在懿品尊府吃饭,左不过是需要他抽一个去卫生间的功夫就成,也正好浇灭张经理的不正当心思。
顾初旭在冯清辉这里,一直是相当拿得出手的资本,且相当乐意拿出手,别人说她炫也罢,说她不低调也罢,她根本不想care。
冯清辉回到包厢喝了一盏茶才发觉身旁少了一个人,好像是叫祖什么来着,她想了想,叫祖玉。
这时高校的这位男博士喝多了,张经理并几个男助理正在跟他逗趣儿,冯清辉跟不少学历高的人共处过,其实并不像社会传闻,说什么单纯没有阅历,读书太多年把脑子读傻了,刻板不知道变通。
文科的博士冯清辉不敢打包票,但理工科出身的那些个博士,大多情商智商双高,且从硕士开始,饭局、应酬、出差等等如家常便饭,跟参加工作的上班族的模式差不多,只除了不可被炒鱿鱼这点。
所以,不是这些生意人跟他没话题,是他跟这些人没话题才对。
说的深了奥了,他们不懂,还有拽文嫌疑,同他们插科打诨、开车、聊段子又实在有辱斯文,面对着不太熟的人着实放不开。
展静在她耳旁询问:“坐你旁边那个女的你认识?”
冯清辉提了提眉头,侧过脸边摇头边说:“不认识啊。”
“不认识聊那么热络,我以为遇见熟人了。”
冯清辉娇媚一笑:“我话唠。”
话音刚落,张经理正好举着酒杯过来,他边走边说:“这一杯我不跟省外的喝,也不跟老家不是本市的喝,我就跟本地人喝。”
说完看看各位,“清辉,你老家哪里人士?”
冯清辉偷偷撇了撇嘴,知道是专门奔着她来的,也没做作忸怩,站起来跟他你来我往说了两句便豪爽干杯。
先前她出去时已经有几分薄醉,不敢再任性,幸好她刚才就早有准备,别人印花白瓷杯喝的是浅棕色的大红袍,她一开始要的就是温开水。
喝完抿住双唇坐下,顿了大概四五秒,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装作喝水润嗓子,一边听耳边人说话一边赔笑,同时把一口酒尽数吐杯子里。
饭局已经到了尾声,冯清辉也把顾初旭方才那句要过来的话忘到后脑勺,没成想,张震秘书忽然从外面进来,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两句。
张震眼睛一亮,赶紧放下酒杯:“那赶紧请进来啊,这还用问。”说着他自己先一步拨开秘书往外走。
冯清辉没想到,原来他们竟然是旧识,较真说的话,其实也谈不上。
顾初旭并不认识张震,不过他认识众创的老总,也就是张震公司里的一把手,而张震,肯定耳闻过顾初旭。
这男人进来也并不客气,握手寒暄后直奔冯清辉这边,酒桌上的人站起来一大半,纷纷给他让位置,顾初旭道完谢语气随和地拒绝,笑说:“真是抱歉,原本不想打扰你们吃饭,过来接人,打了两三个电话不通,我担心她喝多了,只好上来。”
他说罢在众人摸不着头脑时指了指冯清辉,“我爱人。”
冯清辉了解他,别看平时性情内敛,其实极其善于应酬,各式各样的客套话、官话早就熟稔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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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在清风中摇曳,顾初旭怀中半托半抱着一个青烟色细瘦的女人,出了门,外头冷风嗖嗖。
男人脱了外套裹上她,扶上人往马路牙子边的车子里带。
白酒后劲很大,不过她一开始没喝几口,也没这么不胜酒力,后来他进来,如一抹黑夜中的光辉,吸引走所有人注意力,再加上他说了,冯清辉是他爱人,冲着这句话,也没哪个没眼力劲儿的人敢当着他面劝酒。
可冯清辉把自己喝醉了,散场时意识那叫一个迷离。
顾初旭把人塞车里,坐上去,吩咐司机开车。
冯清辉呢喃轻笑,有一句没一句自言自语,她仰着白皙的脖颈,后脑勺抵着靠背,用一种很不舒服但让人看上去却妩媚地姿态看他,挑起眉眼口齿不清地念叨:“我今儿高兴……我高兴……”
马路昏黄的灯光交错,顾初旭的脸庞在黑暗与黄色灯光下忽隐忽现,他唇线动了动:“你高兴什么?”
她成了酒晕子,此刻会说话不会动脑子,抬起手摸了摸他一边脸颊,看着他,媚眼如丝。
顾初旭目不转睛凝视着她,一双眼眸无任何脾气,半晌才抬起手腕,理了理她鬓角散乱的碎发,慢悠悠塞她耳朵根后面。
深叹了口气,“喝那么多酒。”
夜幕就像垂下的帐幔,车厢里才安静了几分钟,嗡嗡嗡的震动声响起,是顾初旭的手机,他从外套里侧兜里拿出看了一眼。
“妈,什么事?”那边说了句什么,他敛了敛眉没搭话,低头先瞧了瞧冯清辉,确定她上车这会儿在颠簸中睡熟,“送过去这副你喜欢就行,把原来那副摘了吧……不用放起来,扔了就成,留下来以后只能是祸端,嗯,嗯,我说话不方便,先这样。”
顾初旭收了电话,捏着手机闭眼假寐,不过没什么睡意,片刻扭头盯着车窗外愣神。
前头司机把着方向盘认真开车,经过一处拥挤路段才从后视镜看了看后面两位,“顾总,明天我想请假,请两天。”
顾初旭回过头,“有什么事?”
对方摇头叹息,“我女儿,平常我跟我老婆工作太忙疏于管教,对她学习成绩也没时间关心,现在不还有三个月中考嘛,老师说有点悬,让我去学校交流一下情况,我老婆说这孩子现在思想有问题,我就想,这不周末了嘛,抽出两天多陪陪她。”
后边坐着的男人点了点头,不知怎地,就想起梅英女士最近催得很紧的生育问题,想到这瞥了睡得人事不省的某人一眼。
冯清辉下车时才迷糊醒来,酒意不复刚才浓烈,可就是头晕,依旧天旋地转眼前出现叠影。
深一脚浅一脚被他带着进卧室,冯清辉神经质似的在门口忽然停住脚,转过脸瞧着他下巴上青色胡茬,“你今天怎么穿那么帅……要去相亲啊?”
边说视线游弋上去,指尖触碰他脖子上凸起的喉结,“我想睡你。”
“……什么?”
她咬了咬红唇,睇过来一个挑衅的眼神,“你是不是吃不消?腿软了?”
冯清辉在床事上向来不忸怩,是个典型的享乐派,她嬉笑着取笑完便纠缠上来,细长的胳膊勾住男人的脖子,推搡拉扯着往床上去。
顾初旭一个不备被她推倒,床垫颤动了几下才消停。她像个久经沙场指点江山的老手,纤若无骨的手指包裹住他。
“嘶”他紧抿着唇线吸了口气,敛住气说:“我先去洗。”
刚起了半个身子被按着胸膛按回去,她跪爬上来,额前的头发尽数撩上去,喝的酒说醒了还没醒透,说没醒也谈不上嘴。
“你是不是不想做?想溜?”
顾初旭刚才是不想,现在却想了,他并不是禁得起撩/拨的人。想到这手臂搭在额头上遮挡头顶的灯光,闭起眼试图恢复冷静。
她捧住男人的脸,借着酒意吻上沉默灼热的唇,侧着头浅酌。动/情了的声调儿带一丝沙哑:“我好喜欢这个味儿……”
“什么味儿?”默了会儿揽住她的脖子,他浅浅地回吻。
冯清辉轻合着眼眸沉迷其中,停顿几秒才晓得从唇/舌间隙中低语:“……淡淡的香烟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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