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旭今夜有些多愁善感,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那年春节将至的时候,顾初旭一个至交朋友结婚, 他打算回一趟东屿市, 祖玉提出同往,并且想去他家中拜访, 他借口时机并不成熟拒绝了, 没几天她带来一幅画,说是给梅英女士准备的新春礼物,让他回去的时候带着,顾初旭看了看画框里的内容也就没拒绝。
顾初旭在东屿市多待了几天, 心境与在南山市截然不同,同学聚会前一晚他受邀到学校参加讲座。
地点设在某某大讲堂,严格来说是个校级报告厅,半圆形红地毯的讲台,两边枣红色幔布掩映, 开讲的是位同济大学管理学的老教授, 两鬓斑白,说话带着地方特色方言, 口齿过于伶俐的时候, 便有些沟通障碍。
中场休息围着操场散步,突然回忆起大二运动会, 就在脚下的操场举行, 学生被强制要求参加, 冯清辉带着一顶白色鸭舌帽坐在观众台, 帽子上的徽章是史努比,她耷拉着脑袋懒洋洋遮挡太阳,顾初旭脱下外套遮挡住她,她说自己只喜欢看开幕式穿短裙的小姐姐跳舞,别得无甚兴趣。
幸好顾初旭认识学生会的几个督察人员,牵着她顺利出了运动场,身后运动员入场还没结束,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才进行到一半。
两人去附近公园游湖,坐公交大巴,车内空旷,没几个人,顾初旭此前一直儒雅和煦没什么攻击力,那天上午并肩而坐,垂眼眸凝视眼波流转的杏仁眼,挺翘的鼻梁,红润的唇瓣,以及她面无表情时,两边嘴角线条往上勾起的弧度。
她特别聒噪,红唇絮絮叨叨不停说,就连一个某明星的广告牌都能让她兴奋半天。看得出,冯清辉跟他在一起还有些不自在,所以怕不说话会冷场。
毫无征兆,也没有任何思索,顾初旭倾下身吻了她,蜻蜓点水,温热干燥的嘴唇触碰到一起便迅速挪开,用深邃的眼神打量。
她愣了两秒,顾初旭从她神态没看出生气的表情,似乎只有惊讶,心律不齐,她刚要启唇说什么,顾初旭低头又吻她第二下,第三下。
车子转弯,经过缓冲带的时候上下颠簸,顾初旭坚硬的胸膛被抵住,她瞪着眼面红耳赤,特别娇羞地斥责。
顾初旭那时其实也是佯装淡定,实际内心忐忑不安,又蠢蠢欲动,勉强用手遮住牛仔裤的变化。很长一段时间,静静瞧着她说话,听着她软棉的嗓音,人就会变得情不自禁,有自然的生理反应。
如今成了久经沙场的成熟男性,大概也不会再有哪个女人能让他第二次那么失态。
不可否认,脑内分泌物和人的情欲、感觉有关的神经传导物质多巴胺,的确是一种,让人容易产生快感的东西。
也是当晚接到张舒的电话通知,说腊月二十八,也就是第二天有个小聚会,知道他在东峪市,要求他务必参加。
顾初旭当时捏着香烟找了个台阶坐下,没由来的胆怯,犹豫半晌吐着烟雾表示“什么样的聚会,她会去吗她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张舒当时问他“她去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想见她。”他狠了狠心,如此回答。
张舒表示是班级内的聚会,不会有外人参加,讲完电话,他漫不经心熄灭香烟,枯坐了许久,也没再去报告厅继续参加讲座,一个人漫无目的溜达到食堂,大学食堂十点之前都会有窗口给学生宵夜,给晚自习下课后的学生便利。
他那晚独自坐在暗淡空荡的餐厅,点了一碗泡面,两块五毛钱。
顾初旭大概还是知道自己是什么尿性的,回到东屿市,按捺着自个,潜意识在极力避免跟冯清辉碰面。
有时候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一切都逃不过宿命的安排。去ktv唱歌时,在卫生间门口瞧见一抹细瘦的清丽倩影,那刻情绪犹如洪水决堤势不可挡,平时有多压抑爆发时就有多强烈。
什么道德什么责任,顾初旭在看见她瞬间湿润泛红的眼皮子时都变得薄弱毫无自制力。感情的事,向来是自私的,霸道的,不讲究先来后到的。他没精力去想去思考,只能被情愫牵引着,做想做的事。
他只知道,那颗疲惫的,逐渐淡漠的,纵使不承认,但从回来后一直无处安放的心,终于卸下盔甲,得到放松。
那夜他们到酒店做完之前,的确没说几句话,无声凝望着彼此,看着彼此的神情,似乎相互便能明白。
两人在酒店里纠缠,抱着她进行,一场巫山云雨快要结束时,她平躺着,身下是洁白无瑕的酒店床单,披散着乌黑的青丝,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无声落泪,委屈至极,又极力压制怕被发现,顾初旭扯下她的手腕,手掌往下滑,固执且坚定地与她十指交握。
顾初旭嗓音低沉“嘘我已经回来了,嘘”
冯清辉最近一直没办法好好休息,上车没多久在轻微晃荡中睡着。她对这个即将下堂的老公,还不具有很深的戒备。
恍惚中察觉脸部有些痒,就像细柔的羽毛轻轻擦过,她忽然惊醒,睁开眼便撞入男人漆黑的眼底。
“干什么”语气带着生硬与不善。
顾初旭说“你睡着了,我在犹豫要不要叫你。”
“叫我也不用距离那么近,我听力很正常。”她别开头。
顾初旭安分坐回去,左右活动了一下颈部,听着耳边虫鸣的声音,靠着座椅说“如果你真跟我离婚了,第一个去找的男人会是谁”
“我不会迫不及待去找男人,但我终有一天肯定还要嫁人,”她侧头看向他,含着冷笑意有所指,“找一个身心契合的,灵肉合一的。”
“什么才叫灵肉合一”
“自然是你跟祖玉那样的。”
顾初旭愣了几秒,转过头认真瞧她,神情变换了几下,阴沉着脸问“谁告诉你我跟她灵肉合一她本人她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能有什么,无非是你们无比合适,你如何满足她,她如何成就你,你俩一个牛郎,一个织女,我是那个恶毒的王母娘娘。”
冯清辉提着眼皮子拨弄额前的头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陈述,“好了,我可以走了吗看样你今天心情也不会好,八成舔着脸不愿意离婚,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你在耍我,所以压根没抱希望。”
他沉默到此刻才开口“还有呢还说了什么”
“烤榴莲,济南吃火锅,”冯清辉指尖有些凉,支着额头淡淡地说,“脑子有些乱,暂时记不得了,印象最深刻的事,她说hoeb可以让她gc三次,我当时还想,hoeb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我甚至做过春梦,现在想想,我脑子里幻想的那个男人,原来是我老公你说好笑不好笑怎么那么嘲讽”
“”他脸色有些阴沉,锁着她看了半晌才别开目光,下颌咬合肌若隐若现,“对不起,”他的嗓音嘶哑不堪,闭上眼缓和片刻,“我不应该隐瞒你跟她那段事,那你说我当时怎么办,我牵着你的手说,等我几天,我有个女朋友在南山市,但是我爱你,所以我俩暂时忍住先不能开房,我得回去处理好,你在这等我几天”
冯清辉面无表情目视着前方。
顾初旭问“我应该这样吗”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对你跟她如何做爱没兴趣,她不应该跑到我面前羞辱我,你也不应该给她羞辱我的忌讳,我是无辜的”她用力咽下情绪。手忙脚乱推门离去。
顾初旭看着她的背影,拧起眉头,大声唤她“我如果一早告诉你我跟她的事,哪还有现在我承认自己没什么道德可言,我也不想讲什么道德。”
周一开早会,赵秋芬到会议室没看见顾初旭的身影,回头问秘书,秘书说“顾总出差了,带着尹特助去上海谈业务。”
赵秋芬顿了顿“顾总走了,那高层会议谁主持”
“李总主持。”回答完低着头继续给到场的高层添茶水,就在这时李凡硕大步进来,手里拿着会议需要的资料,被他卷成卷,纸张边角轻微破损。
赵秋芬问他“顾总走之前有没有说咱们那个项目什么时候启动”
“老顾都没签字,启动个屁,”李凡硕笑看她,“十有八九是对你那个策划书不太满意,估计你这次没猜到他心里去。我呢,连带着遭殃。”
赵秋芬心里的一丝期待落空,听他又好奇道“最近跟上海那边也没什么业务往来,是不是顾总又有什么新想法”
她对此并不关心,也就没回答。表情平淡地看着李凡硕跟小秘书说笑,忽然就想起在省外的那档子事。
祖玉分手那段时间正值备考,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心情,赵秋芬是过来人,特别明白那种感受,一次祖玉来找她,拿了一瓶白酒,酒量这东西,除了越练越好,其实也因人而异,而祖玉就属于特别有天赋,对酒精灵敏度不高的那种类型。
那晚赵秋芬没喝多少,大部分都跑祖玉肚子里去,祖玉喝多后面色潮红,当着她的面给顾初旭打电话,结果自然是打不通。
也不知道哪来的仗义豪情,为了证明所说不假,她当即给李凡硕打电话求证,李凡硕接了电话笑着问“我陪顾总出来看海,有什么事”
赵秋芬笑说“你们大半夜看什么海”
“酒喝多了,吹海风闻两鼻子海鲜味不成啊白天那么忙,忙得手脚不连地,晚上难得有时间出来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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