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结婚的时候, 两家并不太和睦, 冯清辉在打算结婚之前, 未曾去过顾初旭家中,而顾初旭曾经提出过来她家拜访,彼时她不想那么快融入一个家庭, 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就没有点头。
冯清辉此前确实算得上一个比较贪玩的人,在外人眼中, 也确实是个不好打发的主, 既执着又认理。但她人缘并不差, 擅长拉帮结派搞团伙,许是出手阔绰,又特别仗义, 结交的朋友异常广泛。
曾经有段时间为了凑单, 冯清辉有事无事就爱请朋友喝波霸奶茶。不过说句良心话, 冯清辉的确算得上是个某处略微丰盈的小“波霸”, 所以她从不穿女士衬衫,显臃肿, 那个时候的风尚毕竟是“贫ru才性感”。
只是,她在大学宿舍里,常常遭那群女色鬼毒手, 是首当其冲的扑倒对象。
后来年纪大几岁, 跟顾初旭体验过情爱之事, 见闻多了, 才懂得以此为傲,不止一次挑着眉对女舍友们炫耀“波霸奶茶喝多了。”
除了展静,她还有一个特别要好的女闺蜜,很少联系,但以前跟顾初旭遇到感情矛盾,总要找她说两句,这人叫张舒,跟顾初旭是同班同学。
张舒欠她一个恩情,这事得从大学刚毕业不久开始说起,某天张舒跟男朋友突然掰了,房子到期无处可去,她情绪崩溃便要回老家,东西收拾好,任性到工资工作都不想要的地步。
那时冯清辉打车过去,劝她多留两天拿了工资冷静下来再考虑,又见她可怜,就委托吴宇泽帮她找地方安顿,大夏天亲力亲为帮她度过难关。
后来她在那家公司咬牙熬了下去,如今熬成办公室主任,每每应酬喝醉酒,想到几年前的事总要给冯清辉打电话,声泪俱下道谢,让她哭笑不得。
其实冯清辉当初做这些,也不过是热心肠,再加上她是顾初旭的同学,曾与顾初旭一个课题组。
是以冯清辉分手那半年,心情低落,日子过得凄惨,她时不时会发微信关心开解。
这两天冯清辉照旧往咨询室跑,倒是换了个身份,不仅不接待病人,反倒门口拿号找展静谈心。
展静问她“真要离婚不再考虑考虑离婚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离了婚,也不一定有我那么幸运还能遇见老刘。”最后一句她故意那么说。
冯清辉点头,回头看向她,“他在省外的时候不知多逍遥,反正我没在他身边,怎么玩都随他心意。都说玩够了就找个老实人嫁了吧,我大概就是那个老实人。”
“你算哪门子老实人”展静虽然不了解实情,但也不确定道,“虽然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并不看好,但好歹三年都这么过来了,路遥知马力,这路也够遥了起码婚内没做什么越轨的事吧”
“不清楚,要么我太傻没发现什么证据,要么他太精明,没让我发现证据,他以前就说过,只要他不想让我知道或者我不该知道的,我查他手机也没用,”她觉得小助理那次的对话如今想到特别有意思,让人恍然大悟,亏她还为自己无休止的追责愧疚,这不没冤枉他嘛,嗤笑说,“没想到他阴沟里翻船,把话说太满,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啪啪啪打脸的感觉。”
“或许他以为这件事会一直隐瞒下去,”展静认真地看着她,“你俩应该好好谈谈。”
冯清辉嘴角勾勒一抹嘲讽“也或许他们到现在都有纠缠,至于以前呢,反正我在东屿,他在南山市,只要那边安抚好了,我每次过去该收拾收拾一下,也就隐瞒过去了,丝毫不影响他坐享齐人之福。不瞒你说,我当时是有这种感觉的,我也曾想过,他会不会有别得女人,只怪他太谨慎了,到如今人家找上门,我才知道原来真有那么多故事女人的第六感,还是相当准确的大概他们没谈好筹码,崩盘了吧。我是顾初旭我也不会承认,打死都不能承认跟我在一起后,还跟她有纠缠。”
她看着展静耸肩摊手,故作轻松说“他如果有很多女人,跟只有一个女人,还不太一样当然不管很多女人还是一个女人,我都不会隐忍。”只可能让她受辱程度有所区别,她舔了舔红唇,“这几天我有时会觉得像做梦一样,有时又想,是了,的确应该是这样,否则一个单身男性公寓里,为什么会有拆封用过的套子。”
她想往最坏之处想,因为那样想了,她就可以彻底割舍了。尽管有些悲观。
冯清辉跟展静谈完话心情舒畅很多,因为工作属性的问题,她结识不少各个圈子的人,想委托个靠谱的律师很简单。
中间人介绍了一位,冯清辉太懒惰,也不想当面约见,只在电话里把情况详细讲了讲。
冯清辉下午回冯家,在楼门口树荫下看到顾初旭的车子,尾灯闪烁着,瞧见她落下车窗,露出一双,忧郁的,在她看来有些做作的眼睛。
他竟然没敢上楼,大概是因为羞耻心,或许还摸不清她有没有告诉二老,所以不好轻举妄动,如果是后者,那么他更有心机。
毫无疑问,顾初旭一直都是个容貌出众的人,有棱有角,从前是清秀,时刻漾着一抹笑,如今笑容少了,多几分稳重成熟,眼里不经意流露出商人的算计。
年少无知那会儿,冯清辉曾告诉友人,她喜欢腹黑深沉,城府深的男人,可以谋算天下人,但唯独不会对她耍心眼,这是一件多自豪值得炫耀的事。可如今这份算计轮到她头上,世界就变得没那么美妙了。
这几年她的心路历程,还是有所进步有所成长的。
他打开车门下来,冯清辉一动不动看着他,冷冷的,淡淡的,两人一言不发地凝望彼此。
这场景让她想起一夜情那次,也是这样对望,不过那时她是铺天盖地的委屈和铺天盖地的思念,现在只有铺天盖地的悔恨,且悔的肠子都青了。
好像别人都在走直线前进,而他俩固执地画了个圈,兜兜转转回到原点,还真是讽刺。
田瑞兰以前爱说她,你这丫头从小就一根筋,告诉别人前头有坑,人家就不去了,你非要去,非得摔个大跟头,摔出血包才知道痛。
某位心理学家说,忘记一个男人跟戒烟戒酒是一样的道理,当你不再为其冲动,并且摆在面前都察觉不到冲动时,说明你对他不再上瘾。
冯清辉这一刻觉得自己还挺争气。
她用尽量疏离客气的语气询问“来找我吗什么事”
“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说吧。”
顾初旭盯着她,视线一瞬不瞬,好像被凝固在她脸上,“手表的事,是我最后一件隐瞒你的事,不敢告诉你就怕你会这样,所以我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并且找人刻上字。我想用最简单的方式,降低对你的伤害。”
“那我买的那块呢”
“丢了,我想大概是丢了,”他动了动嘴起皮,只能这么解释,“那段时间有些混乱,但我的身心都是忠诚的。”
“不是丢了就是摔了。”这理由让她哭笑不得。
“你觉得对我的伤害降低了吗”她脸上挂着冷冽的笑,“又是善意的谎言吗你怎么那么善良,又那么能撒谎,你是姓圣吗圣母的圣。”
他被说的哑口无言,沉默地看着,他以前的眼珠是黑白分明的,黑是黑,白是白,今天看上去颜色有些混浊,若隐若现的红血色,有丝落魄颓败的美感。
冯清辉年少时真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了,迷得神魂颠倒找不到方向。都说红颜祸水,有时候男人颜值太高了也会是祸水。其实现在想想,黑猫白猫,会抓老鼠的就是好猫,管他帅还是不帅,只要是个男的,关了灯都一样。
冯清辉静静想着,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什么,她又有了从脊椎骨一直冷到脚跟的感觉,目光如炬看着他,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丢了这两个字,似曾相识啊,是不是像墙上那幅画,被我发现了,紧接着被你处理了我送的东西,你也怕被她发现,所以你也处理掉印章,手表,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我的猜测,你两边圆谎擦屁股,你累不累”她咬紧牙关顿了顿,“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你累不累”
“你怎么突然把我想得那么不堪”他拧着眉,深深看她,“你觉得可能吗先不说我有没有那个时间跟精力,就算有,我也做不出。”
他的眼神和语气,好像他才是受了极大委屈的那个,冯清辉好笑地讽刺,“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吗”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她听到树叶随风沙沙飘动。
顾初旭说“我总用我以为简洁的方式解决问题,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主要还是我心虚,所以不敢告诉你那你能否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好啊,”她不假思索点了点头,“我们先离婚,离婚以后,我给你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到时候,就看你如何表现,怎样”
顾初旭摇摇头,“我们明明还处于夫妻关系存续期间,我没道理舍近求远,离了婚跟别人公平竞争。”虽然状态不佳,但逻辑思维能力还处于正常水平。
冯清辉并不想跟他讲道理,这会让她觉得很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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