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幽州多战事,边境军队多依附于公孙瓒和曹操手下。两人对外族态度相似,皆奉行铁血手段,但两人间却不睦已久。公孙瓒自持兵力强大,武人思想浓厚,常放纵自己的部队掠夺百姓。而曹操却对百姓十分仁爱,手下亦有家族配备的治世之臣,因此在边关的名声要远高于公孙瓒。也让两人关系也发恶化,只是面上维持着平和。如今处于北部严寒地区的辽东、昌黎等郡均在曹操的控制之下,公孙瓒的势力则在上谷和渔阳一代。
郢萱等人入辽东必然要从公孙瓒的势力中经过,他们一行百余骑,皆配兵刃,也不好直接招摇过市。反正两方势力只是暗中较劲,郢萱干脆在未入幽州时便派人递上拜帖,提前打了招呼。
公孙瓒倒是不亏了他历史上目空一切的评价,好歹郢萱打的也是曹操族弟的名头,他却连一个下属都不曾排除,只是让传令小卒通知郡县派人接待。看到面前寥寥三四人的队伍和他们身上那明显的低级士卒的衣物,手下的人几乎要直接跳起来,只是被郢萱压了下去。
来人抱拳道:“请问可是曹公子,云奉县长之令前来迎接!”
云?郢萱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吏。嗯,身长八尺,姿颜雄伟,倒是符合史书对那人的描写。历史上赵云在初平二年才受郡官的推举,加入白马义从,如今才光和六年,只做了个县级士卒倒是也说得过去。
心中思绪翻飞,面上却分毫未露,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道:“那边请这个军士前面带路吧。”
旁边郭嘉倒是看出了叔宣对这个小白脸的在意,撇撇嘴没说什么,一路上倒是发挥了自己的才能,不着痕迹地将他生平打听了七七八八。最后却发现,他问清了之后,叔宣更在意他了。
几人到达驿站,郢萱命人将自己酿的酒拿出了几坛,说要延请三人。赵云等人皆是武夫,推脱不过,加上美酒香气逼人,只能应下。众人在院中分宾主坐下,郭嘉和戏志才为了美酒也急忙跑了过来,势要将郢萱的美酒搬空,决不能让小白脸占了便宜。
赵云倒是没有注意到郭嘉的异常,抱着酒坛灌了一口,双眸瞬间一亮,道:“好酒!多谢公子款待!”
郢萱暗戳戳寻思,这人是一定要拐走的,直接管县令要人他想必也不敢不给,只是这样好像不太好?总要人心甘情愿乖乖跟着走才好!思索间,大笑一声,道:“好说!我见你这枪不错,与我曾见过的一柄极为相似。那人可称得上是一代枪术大师,不如与我比划一番如何?”
“呃!”赵云看了看郢萱那略带消瘦的身板,一时语塞。
郢萱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一副笑脸,只是抽出随身的佩剑,摆出了玉箫剑法的起式。赵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此时的他虽然还不如二十年后那么勇猛,但也自幼拜得明师,一身武艺在同龄人里少有敌手。赵云一眼看出郢萱此时的架势宛如蛟龙入海,比之之前所遇见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强大得多。
一边的郭嘉和戏志才可没有丝毫惊讶,早在当初三人偷偷逃学出去游玩时,就见过叔宣单枪匹马杀上土匪窝,而且这一路被虐过来,对他的身手可是明白得很。郭嘉转身在戏志才那里嘀咕道:“什么怪物,文采出众也就算了,武功也是一等一,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戏志才一脸无奈地看着好友,眼中却闪过一丝赞同。
至于郢萱,看着赵云惊讶的目光倒是有些习以为常。作为曹家和夏侯家这一辈唯一的掌上明珠,幼年时她提出要跟兄长们一起习武,虽然长辈磨不过她答应了,但在演武场上见到总是兄长们尴尬又不失宠溺的笑容。直到她习武两年后,将年轻一辈中当时武艺最高的夏侯渊直接击飞,当时众人的神色大约也就与如今的赵云差不多吧。
赵云提过□□,郢萱便毫不客气地率先攻了过去,二人之间剑光枪影连连,让周围观战的众人大饱眼福。郭嘉终于正眼看了次这个小白脸,没想到武艺不错啊,难怪叔宣如此看重。
剑虽不是远攻的兵刃,但郢萱练了三辈子的轻功,身形极为灵活,已经隐隐占了上风。只是赵云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武艺最好的人,难得过过手瘾,便有意无意地将剑锋停留在他招式中的漏铜上,一场比武倒是成了指导战。
“铛——!”
半个时辰后,剑身带过一声刺耳的磨擦声,赵云手中的枪硬生生地停住了,尘烟消去,只见那郢萱的剑尖已经停在了赵云的喉咙,而赵云的枪头却只划破了郢萱外衣的左袖。
“曹公子好武艺,云佩服!”赵云收枪,拱手道。
“赵壮士的枪法也是极佳啊!”郢萱真心称赞道,“恕我冒昧问一句,以赵壮士的武艺,为何不去边关投军,却在这小小的县城做一个传令兵?实在是太屈才了啊!”
赵云叹气,道:“唉!我在常山时便听说公孙将军对外强硬,作战勇猛,因此刚入幽州便去了征兵处。却因无人举荐,只是被分在了县城之中任职。”
郢萱此时却劝道:“我一行皆是听说今年冬天风雪交加,乌桓冻死了大批的牛羊,必然要南下劫掠,因此千里奔波欲往辽东相助族兄。大家同为有志之士,赵壮士既有抵御外寇之心,何不同去?”
“这……”赵云有些迟疑,如今他还未入公孙瓒麾下,倒是没有什么必忠心一主的想法。只是他在此处便因不愿与上官同流合污劫掠百姓被排挤,就算换个地方,又能如何呢?
“赵壮士有何疑虑不妨直说。”郢萱含笑道,似对他的迟疑毫不在意。
赵云心下一横,将自己的境遇与顾虑全部说出。
郢萱了然,公孙瓒与兄长之间几乎势成水火,在他的领地内不抹黑曹家已经不错了,如何为宣扬曹家的仁政。而赵云所在的常山本就与公孙瓒势力相近,古代消息闭塞,不知道两方政策不同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我也知道此时我就算说族兄他军纪严明、爱民如子想必赵壮士也不信。不如赵壮士随我亲自一观如何?我可以跟县令要求你护送我等去辽东,若你对那里不满意,也可以随时回来,如何?”郢萱道。
“多谢曹公子厚爱,云,愿往!”郢萱是赵云下山后第一个如此赏识他的人,如今他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心中难免激荡。
郭嘉抱着一坛子酒灌了一口,暗自摇头,啧啧啧,又一个被忽悠的傻小子。到了辽东,以他的身份,以曹操的势力,还不是想让你看见什么就能看见什么。就冲这武艺,曹氏一族就算杀了也不会把人放回给公孙瓒这个政敌的!
郢萱此时倒是没郭嘉想得那般阴险,她对自家兄长的领导力和亲和力绝对有信心,曹家和夏侯家能人辈出,却都自发的信服着兄长。历史上,兄长能收复那么名臣良将,如今让一个还未被刘备洗脑的赵云心折,想必也不是问题。
这一路竟然平安无事,直接到了襄平城外(如今辽阳一带)。
“踏踏踏踏!”一阵马蹄声响起,郢萱掉过头去,却见到数骑正由远至近,飞快地向着郢萱同一个方向飞奔而至。看着那几人身上的背包,想必是军中急报,他们倒是来得正是时候啊!
赵云一路跟着几人北上,辽东的景观和在渔阳等地所见完全不同,这里更加严寒,可这里的百姓却有着渔阳郡内那些百姓所没有的一种朝气,人人安居乐业,不似渔阳那些民众看到身着军服的人便要躲开。他现在,对治理这片地方的曹将军好奇极了。
众人一路向曹操的府邸行去,半路却遇到了一个熟人,“啊!小…呃…叔宣!”
曹洪脱口而出的小妹一词,在郢萱杀气腾腾的眼神中直接憋了回去,见他一身男装,急忙改了称呼。
郢萱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子廉啊!你如今这性子越发急了,想必武功也越发进益了?等我见过长兄,回来再与你练练?”
“不不不……”曹洪比郢萱就大那么半岁,从小便是郢萱的人形沙包,对跟她练武一事已经有心里阴影了,“主公还有事吩咐我去做,我先出城找妙才了,你们慢慢叙旧、慢慢叙旧!”说完急忙打马就跑。
“呵!”郢萱绽开一个让郭嘉和戏志才浑身发冷的笑容,心中感叹,游学三年,子廉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呢!
曹洪的亲兵却不敢忽视郢萱,想起当初在将军被设计受的那些苦,就不寒而栗。恭恭敬敬地抱拳道:“主公正在府中!刚刚边关战报送来,主公命将军去城外军营通知两位夏侯将军议事!还愣着干嘛?还不帮公子牵好马车?还有你快快进去禀报主公,就说三公子到了!”这亲兵大小也是个头目,指挥着手下上下忙碌起来。
“走吧!”郢萱也懒得为难这些手下人。传令之事府内多得是人,子廉亲自去找妙才,不过是打算路上敲敲边鼓,想要上战场。他如今也不小了,想去便去呗,有志气是好事。因此对亲兵的话无可无不可的应了,道:“你去追子廉吧,这边就交给他们几个就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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