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郭靖也点了点头,黄药师眼中划过一丝赞赏,继续道:“……我这第二道题目,是要请两位贤侄品题品题老朽吹奏的一首乐曲。”
欧阳克和欧阳锋大喜,心想这傻小子懂甚么管弦丝竹,那自是我方得胜无疑。
黄药师开口解释道:“我奏的曲子平常得紧,不考较内力,两位贤侄各折一根竹枝,敲击我箫声的节拍,瞧谁打得好,谁就胜这第二场。”
郭靖听他如此说,忍不住看了妹妹一眼,小时候萱儿跟七师傅学习丝竹之道,本是要自己一起学些君子六艺,可自己实在没有天赋,无奈只得放弃。后来萱儿说,不会吹奏,总要会欣赏吧,逼得他去给她吹的曲子敲节拍,敲错便用各种整蛊的法子弄得自己头昏脑涨,最后自己也只能适应了。
见欧阳克已折了一根竹枝在手,郭靖也上前折了一根。
郢萱上前道:“师傅毕竟是大家,就算收敛了内力,怕是也会不自觉带出一些,影响两人的发挥,不如就由萱儿代劳吧。”
欧阳锋直言道:“那可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偏向你那兄长!”
“大庭广众之下,有您、七公和师傅在坐,我若是加了内力,您又岂会分辨不出?不过是最常见的曲子,保证欧阳公子是听过的,师傅觉得如何?”
黄药师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担心自己针对郭靖,冷哼一声道:“就《平湖秋月》吧!”
郢萱微微一笑,果然被自己猜对了,自己出面,师傅肯定会定下一个比较普及的曲子,以示公平。刚好,哥哥当初可没少被这个曲子摧残啊。见欧阳克两人没有意见,于是悠悠道:“那小女便献丑了。”
玉箫就唇,幽幽的吹了起来。这次吹奏不含丝毫内力,与常人吹箫无异。欧阳克自小辨音审律,这《平湖秋月》自然听过多次,按宫引商,一拍一击,打得丝毫无误。
黄蓉本是极为担心,却见郭靖盘膝而坐,打出的节拍竟然也丝毫无误,顿时喜笑颜开。洪七公也没想到自己这傻徒弟还有这本事,脸色甚是精彩。
欧阳叔侄本来极为得意,均想这一场是赢定了,如今见郭靖居然稳稳地卡着节拍,面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这傻小子居然懂音律?欧阳克看着郭靖熟练的打拍动作,心神微微一乱,差点错了拍子。
黄药师看着眼前的场面,也很是惊讶,面上却丝毫未露,见一曲即将终了,仍未分出高下,开口吩咐道:“换《碧海潮生曲》!”
郢萱微微颔首,这曲子两人都不曾详细研究过,倒也算公平,不过她和哥哥之间,这点默契想必还是有的。最后一个长音吹完,郢萱微微换气,箫声呜呜咽咽,换了一种风格。
曲子似大海浩淼,万里无波,又像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忽而冰山飘至,忽而热海如沸,极尽变幻之能事。郢萱试探性的加入了一丝内力,见师父没有反对,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将音攻之术默默结合其中,让人聆听者更为意乱情迷。
欧阳锋本想打断,却被黄药师拦了下来,看着他道,“药兄这是何意?如今的考校怕是与之前所言偏离了吧。”
“之前一曲未分高下,如今这一曲《碧海潮生曲》乃是拙荆去世后,我有感而作。只在月前才传给了小徒一人,两位贤侄必定都不曾听过,必然是公平的。这曲子暗含多种变化,我若出手怕是会伤了两位贤侄,倒不如就由小徒来吧,两人谁若能意志坚定,不受外力所惑,将节拍敲出,便是胜了,如何?”黄药师解释道。
他如此说,欧阳锋也无话反驳,只希望克儿能够守住心神。
郢萱如何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听几人商讨完,箫声直接一转,变得情意绵绵、柔靡万端,连听惯了的黄蓉都有些脸红。
欧阳克本就是情场老手,只听了片刻,便不由自主的举起手中竹枝婆娑起舞,身下也有了反应。欧阳锋叹了口气,抢过去扣住他腕上脉门,取出丝巾塞住了他的双耳,待他心神宁定,方始放手。
郢萱微微有些可惜,要不是欧阳锋动作太快,绝对能让这淫贼出个大丑,别以为她没看到这几天他黏在自己脸上了淫邪目光,她可忍了好久了。
见欧阳克已然败退,郢萱缓缓停下的箫声,余音袅袅,散入林间,曲终音歇。郭靖呼了一口长气,凝气调息,萱儿的音攻太厉害了,要不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吹奏方式,怕是他也只能运功抵抗,无法敲击节拍了。
黄蓉娇笑着上前,说道:“爹爹,说好的三局两胜!靖哥哥赢了!你可不能反悔啊!”
“自然!七兄倒是收了个好徒儿!”黄药师冷冷看了郢萱一眼,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对她的小把戏心知肚明,只是欧阳克如此经不起撩拨,确实不是良配。
郢萱对着黄药师讨好一笑,推了推自家兄长,小声道:“还不快去谢谢你岳父大人!”
她这声音虽小,在场的却都是高手,自然听得到。洪七公见黄药师不曾反驳,上前道:“哪里哪里,靖儿以后就是药兄的女婿,说起来也是蓉儿有眼光才是!”
郭靖从茫然中清醒过来,急忙按照之前黄蓉所教,在黄药师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口称:“郭靖拜谢岳父大人!”
黄药师此时作为一个将要将女儿嫁出的父亲,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楚,见郭靖一片赤诚,目光清正,终究还是认下了这个女婿,朗声说道:“好,孩子,我将蓉儿许配于你,你可要好好待她。蓉儿被我娇纵坏了,遇事你须得容让三分。”
黄蓉听得心花怒放,笑道:“我可不是好好地,谁说我被你娇纵坏了?”
郭靖就算再傻,这时也不再待郢萱的指点,当即又磕了一个头,道:“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对蓉儿好,此生此世我只要蓉儿一个人。”
“好好好!今日我桃花岛大喜,锋兄,七兄,你我二十年不见,且在桃花岛痛饮三日!”黄药师转头对着欧阳克道:“欧阳贤侄也可以好好思索一番想要学些什么。”
黄蓉道:“师父,我去给您做几样菜,这儿岛上的荷花极好,荷花瓣儿蒸鸡、鲜菱荷叶羹,您一定喜欢。”
洪七公笑道:“今儿遂了你的心意,瞧小娘们乐成这个样子!”
欧阳锋向黄药师一揖,说道:“药兄,你的盛情兄弟心领了,今日就此别过。”他来桃花岛最大的目的便是《九阴真经》,这几日他也探查了岛上众屋舍,却是半丝真经的痕迹也无。现下婚事不就,落得一场失意,心情更是沮丧,坚辞要走。
欧阳克却不死心,想要留下来,与二女多亲近,施展风流解数,将她弄到手中,于是上前道:“小侄素来心仪伯父的五行奇门之术,求伯父恩赐教导。”
黄药师沉吟片刻,问道:“奇门之术,包罗甚广,你要学哪一门?”
欧阳克一心要留在桃花岛上,道:“小侄见桃花岛上道路盘旋,花树繁复,心中仰慕之极。求伯父许小侄在岛上居住数月,细细研习这中间的生克变化之道。”
黄药师脸色微变,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郢萱上前责问道:“你探查我桃花岛机关布局,莫不是还想时不时上岛烦扰一番?”
欧阳锋斥道:“你太也不知天高地厚!桃花岛花了黄伯父半生心血,岛上布置何等奥妙,外敌不敢入侵,全仗于此,怎能对你说知?”
黄药师一声冷笑,去书房取出一卷卷轴递给欧阳克,道:“桃花岛就算只是光秃秃一座石山,也未必就有人能来伤得了黄某人去。这是桃花岛的总图,岛上所有五行生克、阴阳八卦的变化,全记在内,你拿去好好研习罢。”
“不过…”黄药师话锋一转,“你拿了这图,到临安府找一家客店或是寺观住下,三月之后,我派人前来取回。图中一切,只许心记,不得另行抄录印摹。”
欧阳锋心思一转,示意苦着脸的欧阳克将东西收下,而后举手向黄药师告辞。黄药师也不再留,送了出来。
郢萱跟在他们身后,看着欧阳锋等人的船缓缓开走,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起小人给糊弄走了。
见黄蓉已经蹦蹦跳跳的往厨房去了,郢萱挥挥手让下人将带来的几箱珠宝抬了上来,道:“师傅,这婚约既然已经定了,这定亲之礼还是要收的,这次准备的匆忙,等哥哥和师姐真的成亲的时候,再由母亲准备一份详备的聘礼。”
黄药师虽然不在乎繁文缛节,但这也算是对女儿的看重,也没说什么,看都不看挥挥手,吩咐哑仆,“送到小姐院子里去。”
洪七公在一旁笑着道:“看来到时候我老叫花也得备一份大礼啊!”
郢萱也不在意,变戏法般从其中一口箱子里隔空拿出了那个装着《九阴真经》的檀木盒子。欧阳锋若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武功秘籍曾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知道会不会发疯。郢萱上前,也不避讳一边坐着的洪七公,上前道:“那些凡品师傅不看也就罢了!这个一定得好好看看,这可是哥哥无意间弄来的好东西,专门孝敬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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