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
牧曜终于签完了一摞文件，把笔一放，拿起大衣往办公室外走。
在外间的秘书见他出来，慌慌张张地捧着一大堆东西迎过去：“牧总，牧总，您等等，这些都是要急着找您签字的！”
牧曜眼皮一跳，暴躁道：“怎么不早点儿给我？”
秘书被他吼得倒吸一口气，心想平时您哪儿是这个点下班啊，这一摞文件少说也得有二十多个，要分批次送进去不得被骂死，嘴上说：“这都是刚刚新拿来的，这不刚准备给您送进去么……”
“刚送来的急什么？要真急，上午就应该拿过来！拖拖拉拉的，都什么臭毛病！让他们等着，我明天再签。”牧曜看也不看，穿上大衣径自往外走，“有事儿打我电话。”
他很快消失在电梯口，留下秘书一个人站在门禁处一脸懵逼——今天下午老板没有很重要的行程啊，这么火急火燎，跟吃了□□似的，干吗呢，赶着约会呐？
日理万机的牧大总裁正在急着发微信。
[Jupiter]：去地下三层的电梯口等我。
[苏崇乔]：怎么？
[Jupiter]：去你住的酒店拿行李啊。
[苏崇乔]：不是吧，这么快？
[Jupiter]：之前都说好了，赶紧的。
[苏崇乔]：可房间都没收拾，怎么住？
[Jupiter]：我那儿有新的，不用你去买。
[苏崇乔]：总要洗一洗吧！
[Jupiter]：前两天请家政洗过了。
[苏崇乔]：……
苏崇乔到底还是忍住没说牧曜像是图谋已久，不过牧曜自己解释了。
[Jupiter]：我每个星期都会请人打扫卫生。
行吧，虽然还是有欲盖弥彰的味道，但苏崇乔也没话说了，因为北京的沙尘确实很重，他以前上学的时候洗衣服，只穿了一天的衬衫洗出来的水都是黄色的。
五点半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苏崇乔趁同事们都还忙着做手头的收尾工作，赶紧溜了。
刚闹了这么一出，如果又被看到他上了牧曜的车……
那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时间卡得很准，刚走出电梯间，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开了过来，冲着他按了一下喇叭。
开车的除了牧曜不会有别人了……苏崇乔赶紧上了车，他担心万一慢了一步，牧大总裁真能干出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他名字这事儿。
坐上牧曜的车后，苏崇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是不是顶头上司在给他当司机啊？
苏崇乔：“……”
好像级别上升得有点儿快。
“饿了吗？先去吃饭吧。”牧曜一边开车，一边打开导航，“我知道有个地儿还不错。”
“还是别了……”苏崇乔回绝说，“现在路上这么堵，等到那儿吃完回来还不知道要多久，晚上我还得收拾东西呢，别麻烦了。”
牧曜开出地下车库，见马路上的车堵得水泄不通，也没再坚持：“那让他们送外卖吧，不过送过来就没那么好吃了，下次不忙的时候再带你去店里。”
“没关系，没关系。”苏崇乔一点也不介意，不过这样一来，还是算牧曜请他吃饭了，虽然牧曜不可能去计较这些，可总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开始帮他解决了工作的事儿，然后又帮他找好了房子，主要是还不求回报（……），再让他请自己吃饭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
苏崇乔想了想，说：“不然别点了，你不是说送过来就不好吃了吗？附近有没有超市？买点儿东西回去我做饭吧。”
牧曜明显眼前一亮：“你会做饭？”
苏崇乔摸不准牧曜的口味，也不敢夸大：“会一点的。”
而后他又补充道：“湘菜我也会，不过可能做得不正宗。”
苏崇乔会做饭已经很出牧曜的意料了，他从后视镜瞟了一眼苏崇乔，怎么看怎么喜欢：“行了，就这么定了。”
“那咱们先去超市？不然去晚了，菜都被别人挑没了。”
牧曜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递给苏崇乔：“帮我定个位。”
苏崇乔：“！！！”
男神把手机给他了！
之前给的是身份证，现在给的是手机，包含了所有隐私信息的手机！换作是他自己，要有人碰了他的手机，他绝对瞬间爆炸了。
男神这么没警惕心吗？这样不行的吧……苏崇乔心想。
他不敢乱碰，只打开了地图搜索附近的超市，刚巧再过几个红灯就有沃尔玛：“咱们就去那儿吧。”
牧曜手机响了。
谁啊……都下班了还没完没了的。工作狂牧大总裁第一次觉得工作原来是件这么烦死人的事。
牧曜问：“谁打来的？”
苏崇乔看了看：“林炜。”
是牧曜的秘书。
牧曜：“……”
他走之前就随口一说有事打他电话，意思是没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扰他。也不知道这个林炜怎么回事，他前脚刚走，后脚电话就来了。
牧曜不耐烦地说：“帮我接了，我说在开车，没空。”
苏崇乔：“啊？？？”万一让他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譬如商业机密什么的……
牧曜见他不动，瞅了他一眼。
苏崇乔：“……”
他忽然想起牧曜除了是他男神之外，还是他现在的老板。
老板的话他不敢不听。
苏崇乔深呼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按下了接听键：“喂？”
林炜在电话那头也很紧张，语气里带着试探：“牧总，您现在忙着吗？”
“您好……他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苏崇乔小声说，他不知道林炜是谁，牧曜也没告诉他，只能问，“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
林炜安静了很久。
场面一度凝固。
自知闯了大祸的林炜不知道顺了多少次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语气：“没事儿，对不起，打扰您了。”
苏崇乔：“？”
什么打扰了？
不等苏崇乔回话，电话里已经传来了挂断的忙音。
牧曜完全不在意：“直走是么？”
他转头看到手机屏幕黑了：“密码是190317。”
这是什么奇怪的密码？苏崇乔懵懵懂懂地看着地图，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可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会不会是林炜误会了什么？
他偷偷看了一眼牧曜，后者还在专心开车，神情十分坦然。
先这样吧……反正林炜也不知道他是谁。苏崇乔心想。
两人相伴去了超市，苏崇乔问牧曜：“想吃什么？”
牧曜：“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的。”
“有忌口吗？”
“没。”
苏崇乔笑了笑：“好。”
他俩一个江西人，一个湖南人，口味其实差不了太多。苏崇乔赶时间，只买了些好处理的菜。他在前面挑，牧曜就在后面推着车，两人一前一后，速度不快，倒非常和谐。
两人快走到收银台的时候，苏崇乔忽然问：“你那儿有调味料吗？”
牧曜愣了一下，不确定道：“……有吧？应该有。”
“……”苏崇乔无语了，“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
牧曜是真不知道，他从没自己做过饭，在苏崇乔来之前他也很少住在这儿，一些生活用品也是助理帮忙添置的：“之前请过阿姨来做饭，可能会有吧。”
苏崇乔没办法，又走了回去，买了一些小瓶装的调味料。
虽然只想简单地做一顿，可东西买完了后还是有整整两大袋，好在牧曜的车后备箱没放东西，他们去酒店拿了行李塞进去后，空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天完全黑了。
让苏崇乔意外的是，牧曜住的小区似乎交房不久，各种设施都还很新。他对周边的房价有大概的了解，去掉零头算均价十万，如果他买面积稍微大一些的房，以他现在的工资水平，连月供都付不起。
这也是当初苏崇乔决定回南昌的原因之一。
牧曜买的公寓是两室一厅的，面积不大，美式风格的装修配上米色的色调看着十分温馨舒服。
这房子不像是租的，反而像是牧曜自己买的。
不过苏崇乔也不敢确定，或许真的有这样的房子专门给短住的土豪租呢？
总之……有钱真好。
苏崇乔把行李箱推到客房，牧曜则把买来的菜和肉放到厨房里去，可接下来要干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把可能要用的食材一一拿出来摆好。
苏崇乔忙完，走到厨房看到台面上的袋子一个个像站军姿似的列成一排，“噗”地笑出声：“你干吗呢？”
牧曜一本正经地说：“我在帮忙。”
苏崇乔笑着把他往外推：“行了，我自己来吧，你什么都不会，可别帮倒忙了。”
厨房空间不大，站两个人有些挤了，牧曜也没什么事，就倚在门框上看他。
苏崇乔背对着牧曜挽起袖子，微微弯腰认真洗菜，冷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安谧平和。
“你站我背后干吗？”苏崇乔侧头问，“想偷师？”
“我倒是想学。”牧曜看着他熟练地把菜叶洗好叠在一起，菜刀切在上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听着很舒服，“感觉好难。”
“这有什么难的？多做几次就好啦。”苏崇乔说，“你在国外没有自己做过饭吗？”
“没。”牧曜读书的时候也很忙，除了本身的学业之外，还得跟父亲学如何管理企业，几乎脚不沾地的。
苏崇乔想起自己其他同学对国外饮食的吐槽，摇摇头说：“太惨了。”
“我也觉得好惨。”牧曜赞同地说，他注意到苏崇乔的头发也很柔软顺滑，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他轻咳一声，“不然你牺牲一下，每天做饭给我吃吧？”
苏崇乔动作一顿，欣然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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