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容在陈渊之前开口:“你怎么会在这?”
“沈总真是霸道, ”明言停了车走到两人面前, “我都在这儿住了二十多年了,你现在才问会不会有点太迟?况且你也没必要这么惊讶吧,毕竟房子盖起来就是被人住的嘛。你能这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
她每说一句,沈嘉容心里火气更高一寸。
但明言还没结束,“怪不得早上我去医院的时候, 那儿的人告诉我陈先生出院了呢, 原来是回家养伤来了, ”她侧过身看向门牌号, “刚好, 我以后过来也方便。”
沈嘉容冷声道:“刘队长已经分析清楚案情, 明小姐身为警察, 还是多把精力放在之后的抓捕工作上吧。”
“你——”
“陈渊的伤需要静养,请明小姐体谅。”
明言说不过沈嘉容,直接转脸看向陈渊,“陈先生, 我最近可以过来探望你吗?”
沈嘉容扶着陈渊的手微一收紧。
陈渊看他一眼, 才回道:“多谢好意, 不过, 还是不必麻烦了。”
明言眼神中的光悄然褪去。
她听得出拒绝,就不想用纠缠去破坏自己在眼前人心目中的形象, 只笑着说:“好吧, 那等以后陈先生伤势痊愈, 我再请你吃饭,当是报答你救我的那一次。”
“也好。”
明言于是后退一步,重新戴上头盔走到摩托车旁,“那我走啦!”
沈嘉容目送她的背影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离开视线,才看向陈渊,不动声色道:“对于明言,你是怎么看的,你觉得她怎么样,长得漂亮吗?”
陈渊已经走向正门对面的绿荫下,闻言淡声说:“不错。”
沈嘉容咬牙走到他身旁,“那冯语云呢?”
陈渊微蹙起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沈嘉容又落后半步,“我只是随便问问。”
“这有什么可问,你闲得没事可做了吗?”
闻言,沈嘉容深吸口气。
之后只并肩和他往前走去,不再多言。
陈渊向来寡言少语,沈嘉容住口后,柏油路上一时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
轻风吹散几片落叶飘然落下,其中一片正停在陈渊发顶。
陈渊抬手时,沈嘉容也下意识伸手过来。
他的指尖无意触碰到陈渊的手背,仿佛有酥麻的感觉沿着血管一直蔓延至心底,又扩散至各处。
沈嘉容收回手,抿唇往前快走了两步。
这段时间,他已经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分明再小不过的举动,只要和陈渊有关,也似乎能引起一阵波澜。
更让他难以理清的,是这样的变化他却甘之若饴。
再过半晌,路过一条长凳,他才回身看向陈渊,“要坐一会儿吗?”
“嗯。”
两人刚刚落座,沈嘉容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清来电显示,他皱了皱眉,才接起通话,“什么事?”
听筒里传来助理的声音,“沈总,明天是周末,江氏总裁之前亲自约了您一起打高尔夫,公司和江氏还有合作,这个约也要推吗?”
沈嘉容眉间痕迹愈浓,他没有考虑太久,“明天让司机按时过来接我。”
“好的。”
挂断电话之后他对陈渊解释说:“是和合作方的一个约会,不会太久,我尽量在你午休之后回来。”
“不用,”陈渊说,“我不需要你二十四小时陪护,你去忙工作的事吧。”
沈嘉容心意已决,但没再强调。
到了第二天,他在最短时间内和江氏总裁谈妥了事项,在四点钟之前赶回了园区别墅。
汽车缓缓停下的时候,沈嘉容注意到家门口对面的树后看到一个鬼祟的身影,眼神倏然锋锐!
“继续开车,”他说,“树后有人,一点钟方向,注意防范,如果发现不对,立刻报警。”
开车的保镖随之紧绷起来,“是!”
没过多久,沈嘉容看到树后的明言小心往外探了探头。
他心中对陈渊的担忧与焦灼顿时化为烦躁。
这时保镖也犹豫着说:“沈总,好像是个姑娘……”
“停车!”
保镖赶紧依言照做。
下车后,沈嘉容径直走向明言。
后者很快看到他的身影,先是往后一缩,又摸着鼻子走了出来,她不自在地理了理衣服下摆,清咳一声,“沈总今天自己一个人出门的啊?”
沈嘉容没打算和她拐弯抹角,“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明言挠了挠脖子,左右乱看,“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地,我过来转转也不行吗?”
今天周末,她显然是打算等陈渊出门。
沈嘉容轻易猜出她的心思,下颚线条愈发冷硬,“明小姐,我说过,陈渊最近需要静养,你过来只会打扰他养伤。请你自重。”
明言骤然转脸看他,她挺直腰背,“姓沈的,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就算再霸道,再牛气,也没道理总是阻止我去见陈先生吧?说什么需要静养,我看你分明是图谋不轨!”
沈嘉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图谋不轨?”
“我已经查过了,你吞并了陈先生的公司!”明言自知身高劣势,后退一步才哼道,“你这个奸商,你现在软禁了陈先生,无非就是贪图陈家的公司在首都有根基,你想做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深怕我坏了你的计划!”
沈嘉容面沉如水,“明小姐,我劝你不要血口喷人。”
“怎么,实话还不让人说了?”明言再退一步,才堪堪不用抬头看他,“我明家在首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你要是威胁我,我就去找我爸!”
话落,她忽然眼神一晃,往旁边看去,脸上也扬起明媚笑意,跳起来摆了摆手。
沈嘉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看到站在窗前的一道挺拔身影。
和陈渊打过招呼,明言又哼一声,“再说了,除了对陈先生图谋不轨之外,你还能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和我见面?难道还能是沈总也喜欢陈先生,所以看我不顺眼,才千方百计赶我走?这未免太可笑了!”
“哪里可笑。”
“哪里都可笑好不好,谁不知道沈嘉容不近人情,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说到这,明言忽然僵住,她眨了眨眼,重新看向沈嘉容,“你、你说什么?”
沈嘉容的英俊原本就颇凌厉,此时面无表情,更显得冷酷无情,“我在问你,哪里可笑。”
明言嘴角一抽。
她仔细回忆接连几天和沈嘉容相处的场景,之后联想到这句话,再开口时就没了先前的理直气壮,“我、你,你和陈先生……”
“我和陈渊怎么。”
明言咽了咽口水。
脱离了一时脑热,她现在和沈嘉容面对着面,终于深刻体会到了这人的可怕,不由笑得像哭,壮起胆子道:“我只是喜欢陈先生,想追他而已,就算你也喜欢他,又能怎么样!”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声音重新拔高,“最多,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你凭什么拦着我,你又不是他的谁!”
“他和我有婚约。”
明言又僵住了。
她退了第三步,却不是为了和沈嘉容平视,“婚约……”她讪笑一句,“我不知道你们有婚约……”
沈嘉容嗓音冷冽,“现在你知道了。”
明言抬手拢了拢衣襟。
她总觉得有寒风钻进来。
“既然误会解清,明小姐,恕不远送。”
明言眼珠一转,她对沈嘉容的片面之词不能全信,“你们有婚约,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很快。”
“很快是多快?”明言追问道,“具体日期是多少?到时候我去蹭杯喜酒喝。”
沈嘉容冷眼看她,“我的家事,不牢明小姐费心。”
听他这么说,明言心底不满,却也知道不会再问出什么,只好郁郁离开。
沈嘉容在脚步声中转过身。
他看着依旧站在窗边的陈渊,吩咐助理,“去准备一枚男士钻戒。”
助理已经在刚才的连番对话中失去神智。
他终于明白了沈嘉容最近的异常表现源自何处。
沈总,竟然喜欢上了陈渊。
这简直像是世界末日的前奏。
沈总该不会被下了降头了吧——
“我刚才说的,记下了吗。”
助理陡然回神,他恭敬应是,还以为沈嘉容是在谈及公事,就在茫然中强撑底气,“沈总,麻烦您重复一次,我确认一下数据是否准确。”
沈嘉容没有察觉出他的分神,闻言,把陈渊中指的尺寸再说一遍,然后道:“一个小时内,把戒指送过来。”
戒指?
助理还没反应过来,沈嘉容已经往家门口走去。
他进门时,陈渊还在窗边。
早在被明言发现之前,陈渊就注意到两人,只是距离太远,他不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但也没有在意。
沈嘉容走到他身旁之前,听到了某部动画片的音效。
“你怎么站在这里看电视?”
“晒太阳。”
或许是上个世界做猫留下的后遗症,比起阴凉的地方,他更喜欢待在阳光下。
不过房间内冷气打得很足,沈嘉容也没有让他回去,只说:“一个小时后,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沈嘉容嘴角微翘,“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陈渊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然而一个小时后,他的确看到沈嘉容的座驾回到门前。
助理下车后一路小跑着来到门前。
沈嘉容亲自去开了门。
助理小声询问,“您看这款可以吗?”
沈嘉容看了一眼打开的戒指盒内。
差强人意。
他接过戒指,摆手示意助理下去,紧接着转身走向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陈渊。
“惊喜来了。”
陈渊双眸半睁。
沈嘉容没有分毫犹豫,他开门见山。
他把戒指盒重新打开,“陈渊,和我结婚吧。”
说出这句话,他听到自己带着细微颤抖的呼吸声被转瞬压制。
有放肆迸裂的丝丝甜蜜融进骨血,更有翻涌如同浪潮的忐忑在心底盘旋。
在这之前的短短一小时内,他想过许多。
既然陈渊曾向他求婚,他也做一次又有何妨。
或许陈渊一直隐忍不说的原因,就在于他之前的态度。
既然如此,他来主动无关紧要。
他不觉得今天会得到第二个答案,但即便是陈渊的肯定,也仍然牵动着他的情绪。
此时头顶璀璨灯光倾泻而下,仿佛尽数流进他漆黑的眸中。
他的眸光熠熠生辉,可在他并不自知之中,这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更满是紧张与欢欣。
他在等陈渊的回答。
像等一个甜蜜的宣判。
陈渊从沙发上起身,“你说什么?”
沈嘉容取出盒内的戒指,“和我结婚吧。”
再次说出这五个字,他屏住呼吸,鼓点一般的心跳声几乎刺穿耳膜。
然后陈渊开口道——
“结婚?”陈渊微蹙着眉,想起之前种种,他也未曾犹豫,“不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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