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 陈渊微侧过身, “进来。”
门前的男人先回脸看向沈嘉容,“沈总?”
沈嘉容看着陈渊,眉间淡淡痕迹转瞬抚平,听到助理的声音,他没有开口, 径自抬脚跨进门内。
助理正要跟上,陈渊抬指示意他止步。
助理对原主显然印象不佳,皱眉说:“陈先生——”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见眼前一黑, 然后是‘砰’地一声。
门关了。
严丝合缝。
助理茫然站在门外, 还没反应过来。
门内, 听到动静的沈嘉容转回过身。
看着紧闭的房门、房间内的布置, 和陈渊领口大开的浴袍, 他刻意忽略心底莫名的触动,薄唇轻启,“陈渊, 你以为我真的会和你结婚?”
他的嗓音悦耳磁性, 语气不疾不徐, 隐约透出一两分讥讽, 却又像是错觉。
毕竟原主在他眼里, 从来都一文不值。
只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原主。
陈渊看他一眼, “你想做什么?”
沈嘉容没想到陈渊的反应会这样平淡, “看来还没人通知你相关的消息。”但之后还有行程, 他不打算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不过没关系,你不会等太久。”
陈渊知道他指的是公司破产的事。
可原主的公司破产与否、或是归谁所有,陈渊并不放在心上,听着这段废话,他的目光微微往下,落在沈嘉容的胸前。
小世界内的人物不会有多余记忆,沈嘉容也一样,他确认眼前人究竟是不是该关注的人的方法,也只有一个。
沈嘉容很快察觉到陈渊的视线,忽而抿唇轻笑一声,“我会安排其他人告诉你当年的来龙去脉,让你输得清楚明白,到那个时候,陈渊,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现在这份心情,想爬我的床。”
话落,他毫无避讳解开西装纽扣,从怀里掏出一支钢笔,“把人放进来,你需要在他带来的文件上签字。”
陈渊在沈嘉容开口时往前一步,这句话音刚落,他抬指拂开碍事的领带,单手解开了沈嘉容胸口处的两粒纽扣。
他的动作快得出奇,沈嘉容脸色微怒,正要后退,又被陈渊扣住腰身。
“别动。”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沈嘉容僵在原地。
这样亲密靠近的距离,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做。
被陌生却又奇特的气息贴身纠缠,沈嘉容回过神来,眼底有阴云酝酿,“陈渊——”
然而陈渊的动作再次打断了他。
陈渊拂开他领带的手已经探进他的衬衫,微凉的指尖划过温热的肌肤,拇指指腹准确按在了一处再眼熟不过的深色图案上。
沈嘉容感觉到心口位置的胎记被重重擦过,让他竟然心头一颤,“你……”
陈渊确认过真伪,收回手时抬眸看他,“怎么。”
对上这双寒潭似的淡薄眸子,沈嘉容五指收拢成拳,他敛起乱得毫无缘由的心绪,嗓音重新凌厉,“你曾经见过我?”
“嗯?”
“否则你怎么知道我的胎记?”
陈渊转身的脚步稍顿,他微蹙起眉,“准确来说,我见到的人不是你。”
沈嘉容神色更冷,“是谁?”
这样熟悉的对话,轻易让陈渊回想起已经重复两次的经历,他只道:“你不认识。”话落转身去开了门。
助理还站在门前,发现门开了,他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深怕又被关在外面。
沈嘉容的衬衫已经恢复平整的模样,可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比来时差了一些。
助理再看陈渊冷峻的侧脸,一时猜不出刚才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走向沈嘉容,小心问道:“沈总,需要让陈先生签字吗?”
沈嘉容冷眼看他,“否则你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旅游吗?”
助理听他语气,就猜出即将到来的是一场暴风雨模式,更不敢触他霉头,忙翻开文件接过钢笔走向陈渊。
“陈先生,”助理解释说,“因为你名下的资产已经被全部冻结,我们沈总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送给你一套房子十年的居住权和十万元现金,帮你度过这场难关,你只要在这份合同上签了字,以后你和沈总的恩怨就算两清。”
说完,他从包里把十万元现金和一把钥匙取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考虑到传闻中陈渊对沈嘉容的痴恋程度,助理多嘴补充一句:“沈总已经仁至义尽,也请你不要再继续纠缠沈总,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更不需要再有交集了。”
陈渊捏着手里这支钢笔,闻言看向沈嘉容。
沈嘉容正站在落地窗前,他侧身站着,大半张脸都埋在阴影里,视线落在身前,仿佛根本没有注意不远处的交谈。
任谁都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个原本再简单不过的还击,为什么在今天见到陈渊之后却好像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以往的陈渊在他面前和只会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一般无二。
可今天——
“以后不需要再有交集,”陈渊的声音在沈嘉容深思时响起,“这是你的意思?”
沈嘉容没有回头。
这句话是助理的临时起意,并不是他亲□□代。
但来之前已经决定的事,他没想过更改,况且,也没有更改的必要。
“签字吧。”
陈渊没再追问,信手在助理递来的合同上签下大名。
他的字笔走龙蛇,张扬肆意,助理忍不住多看一眼。
“这么喜欢,”沈嘉容恰好看到,冷声道,“需不需要裱起来挂在床头。”
助理:“……”
这一句话,让他意识到接下来的工作环境会比想象中更恶劣,就扯起嘴角干笑一声,“还是不用了……”
沈嘉容走近时看一眼合同上陈渊的签名。
落笔挥洒自如,一气呵成,没有丁点儿犹豫的痕迹。
他抿着薄唇,越过助理径直走向门口。
助理连忙跟上。
到了门前,沈嘉容却又倏然住脚。
助理刚才几乎一路小跑才追得上他的步伐,猛不防险些撞上去,所幸及时稳住,还没喘匀呼吸,就见他转身看向陈渊。
“如果你抓紧时间,看在顺路的份上,我可以送你一程。”
助理脑子里晃过行程单的地点,顿时怀疑起自己的记忆力。
陈渊并不了解内情,只回了一句:“不必了。”他抬手捏了捏鼻梁,还想再休息一会儿,“我不赶时间。对了,你们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砰——!’
关门声震天响。
助理硬着头皮紧赶慢赶跑在沈嘉容之前,想去提前按电梯,却在拐弯的时候和一个女人迎面撞上。
对方看着有些狼狈,眼底还挂着睡眠不足的乌青,她没有化妆,但长相清秀。
助理看她一眼就不停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赶得太急了,你伤到没有?”
女人却一言不发,站稳之后又继续往走廊内快步过去。
她失魂落魄地和沈嘉容擦肩而过,浑然没有注意到身旁走过的人是谁。
在助理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纸张的功夫,沈嘉容心中一动,忽然回过身——
正看见长相清秀的女人从手包里翻出房卡,推门进了陈渊的房间。
“原来如此。”
助理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文件夹,还没彻底站直起来,就听到这寒气逼人的四个字,尤其是沈嘉容说出这四个字的语气,让他头皮一阵发麻,“沈总?”
然而当他看过去的时候,沈嘉容的神色再平静不过。
“走吧。”
既然以后不会再有交集,又何必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和谁约会。
还有胸口的胎记。
这样隐私的位置,如果不是关系亲密,怎么会一清二楚。
况且陈渊还十足的——
“不识好歹。”
沈嘉容收回视线,继续走向电梯。
助理不明所以,顺着他的口风跟了一句:“您说的对,真是不知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嘉容冷厉的眼神掐住了要命的喉咙。
“说话之前,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助理有苦在心口难开,“好的……”
在电梯内站定,沈嘉容才道:“房子那边找人盯着,陈渊入住之后通知我。”
“好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把再次响起的开门声阻隔在外。
“陈渊,公司是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你难道真的要放任它破产吗?我都听说了,这件事根本就是那个沈嘉容搞的鬼,”冯语云急声说,“来啊,你跟我一起去求他,让他放你一马,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不会有什么转机。”陈渊示意她看向茶几,“沈嘉容已经来过了。”
冯语云愣住了。
她不顾大开的房门,忙奔到茶几前拿起了合同,一目十行翻看起来。
一遍看完,她脸色灰败,“十年……十万块……”
相比原主父亲留下的遗产,这十万块钱简直少得可怜。
但冯语云毕竟还是原主的后妈,加上剧本里的她性不坏,甚至有些善良,陈渊给她两个选择,“你如果不想留下,钱拿走一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冯语云浑身一颤。
她看向桌上的钱,没有说话。
陈渊继续道:“否则,就留下给我做饭。”
冯语云又是一颤,她低声说:“我又不是保姆……”
陈渊只当没有听见。
沈嘉容定下的这栋房子有三室一厅,空着也是空着。
“是留还是走,你自己考虑。”说着,他转身走向卧室,“不论结果是什么,现在保持安静,不要影响我休息。”
冯语云看着他的背影,“你不怕我趁你睡觉的时候把钱全都带走吗?”
“你会吗。”
话落,卧室的房门已经闭合。
冯语云怔愣片刻,突然笑了一声,眼眶却落下一滴眼泪。
“所有人都说我爱慕虚荣,爱钱如命,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我知道你以前根本看不起我,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反而这么相信我……”
“……”
隔天。
沈嘉容的办公桌上零散摆着几张照片。
助理兢兢业业,按照吩咐把陈渊的入住情况汇报给他,“沈总,陈先生已经住下了。”顿了顿,他又说,“就是,他好像不是一个人去住的……”
照片如实把当时的场景还原在沈嘉容面前。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迈进了小区的大门。
化了淡妆、平添三分美艳的女人脸上还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她怀里抱着容量稍大的纸袋,更衬得她可爱柔美。
这样很有生活气息的画面,让他们很像同居已久的年轻夫妻。
沈嘉容看似无动于衷。
大热的天,助理陡然打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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