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小说:与暴君为邻 作者:独歌令
    虽江雨筠早有心理准备,知在众目睽睽下她和陆景曜一同出去,回来时会惹人非议,可等她回到射猎场时,周围的皇亲贵胄依旧沉迷骑马跨栏这项娱乐,似乎并未察觉她。

    她轻呼口气,辞别陆景曜,便站在了原先等待嗷嗷的位置上。

    不过时,太子携江雨盛驱马过来,江雨盛下了马,几步奔到她身前,急促的道:“你去哪了?我好一阵子没见你。”

    江雨筠心虚的撇开他焦急的视线,“呃.......阿姐去小解了。”

    她私心里,极不愿提及陆景曜,自是未察觉自己耳.垂泛红,眼神躲闪,一派娇羞的模样。

    刘泽萧大掌紧握住缰绳,指尖骨头咯吱作响,他一直留意着江雨筠的动静,亲眼看到她和陆景曜出了射猎场,若不是陆景远派人蓄意拦着他,他早就追出去了。

    他们在外面待这么久,做了什么?陆景曜会不会亲她?这念头甫一生出,他便遏制不住的怒意,倏然甩下缰绳,道:“回宫!”

    太子突如其来的怒火,惊的江雨筠一怔,待回过神来,刘择萧已走远了。

    江雨筠轻蹙娥眉,道:“嗷嗷,你惹太子生气了?”

    江雨盛瞪大一双眼,实诚的道:“是生你的气才对吧?你去小解这么久,谁知道你半途又去做了什么?”

    被戳中心事的江雨筠干脆闭嘴,不再多言。

    夜里,王皇后拿出陈年佳酿杏花酒,在凤兮宫设宴款待前来为嘉帝贺寿的女眷,江雨筠陪着祖母坐了一会儿,便被慧明公主拉去了另一桌饮宴。

    慧明公主比江雨筠虚长两岁,嫁人还未半年就死了夫婿,被嘉帝召回宫里养着,今夜她饮了酒,大谈男人的浑话,最后扯到陆景曜身上。

    “怎么跟情郎幽会回来,就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神情?莫不是被他占了不少便宜?”

    江雨筠也喝了不少果酒,酒气上头,双颊坨红,眼神游离,未听清她说了什么。

    这般娇惜模样,落在慧明公主眼里,更坐实了她试探的话,慧明公主怜悯的瞧着江雨筠,又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陆景曜时常流连花巷,身上风流事多的一只手数不过来,你嫁过去,可是会吃苦头的。”

    江雨筠因这句话酒醒了大半,不自觉的捏紧酒盏,抬起朦胧醉眼,“你怎么会知道?”

    “还不是因为陆景远?”

    慧明公主忆起在射猎场陆景远求她帮忙唤阿苓骑马的事,面色微冷,道:“以前他可是时常和驸马在一起逛花巷的,是驸马和我说的。”

    慧明公主的驸马早逝,一直是慧明公主的痛楚,她不可能拿驸马名头搪塞自己,江雨筠心头迷茫,霎时觉得喉咙堵的慌。

    “你想想陆景曜那般的人物,身边怎么缺女人?只不过你俩婚事已定,他不愿拂你的面,遮掩的明面上过得去罢了。”慧明公主适时又补了一句。

    凤兮宫丝竹繁乐婉转,舞姬翩翩起舞,近旁的花枝灯却燃到了尽头“噗”的一声,灭了。

    江雨筠眼里的神采似也随着暗淡下去,她拿起酒盏慢慢饮着,似吸了冷气,忽呛咳了一声,忙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办,我先走了。”

    说罢,便朝宫内备下女眷临时安歇的地方去。

    慧明公主还想再劝慰阿苓一番,却见她踉跄着身子朝殿外去,担忧的目送她离去。

    毕竟身为皇亲,既享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同时也要担得起婚事不由己的苦楚,她只望阿苓能看开些。

    与此同时。

    位于皇宫北面的照德里陆家府邸外,上千名穿着盔甲的陆家府兵埋伏在周遭暗巷内,如夜视的鹰犬,双眼如炬的紧盯着陆府外的大道,只因这条路南北纵贯皇宫,是截杀为嘉帝拜寿后出宫的云南王最佳要道。

    王建忠早已收到云南王欲要趁嘉帝寿辰时,一举歼灭陆家的秘报,早早领兵守在这里,可两个时辰过去,还未见任何可疑之人路过此处,大感不妙,忙禀告给尚未去宫中赴宴的陆景曜。

    “云南王虚晃这一招,恐怕另有所图,属下愚笨,还不能参透他的用意。”

    陆景曜轻嗤一声:“大张旗鼓到处宣扬灭我陆家,不是那缩头乌龟的作风,我原以为他今日能翻出什么浪,却是个不成气候的。”

    “属下猜测,此次云南王这般嚣张,恐怕背后是有太子,皇后撑腰。”

    陆景曜微微皱眉,问身旁亲随,“太子人呢?”

    陆景曜在朝堂经营多年,早已在后宫,前朝安插了不知多少密探,当即有人回禀:“太子饮宴后,朝凤兮宫去了。”

    王建忠拧眉道:“奇了怪了,云南王赴宴久未出宫,王皇后,太子也在凤兮宫,几人皆无异常举动,那云南王大肆宣扬举兵歼您是为何?难不成将大人从宫里引出来,是为了唱空城计唬大人?”

    他话未说完,陆景曜面色倏然一变,猛地掉头大步离去。

    王建忠不意陆景曜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待回过神,只听府外传来一声马儿撕鸣,再出去时,就见陆景曜连人带马已消失在街头了。

    夜色苍茫,乌云蔽日,临街道路寒风阵阵,吹得王建忠背脊发凉。

    他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后知后觉道:“莫不是......王皇后为了毁掉大人的亲事,令云南王故布疑阵引大人注意,好令太子趁江家小娘子在宫.内行不轨之事..........”

    只有这样,王皇后才能阻断陆家和江家联姻,太子若因此娶了江家小娘子,便可借江家全族之力,稳固储君之位。

    然而,王建忠确实没猜错。

    为江雨筠和陆景曜赐婚的是嘉帝,若无重大变故,这门亲事不可能退掉,王皇后兵行险招,将赴宴的明德公主提前送回去,而把江雨筠羁留在凤兮宫不远处的偏殿,届时,若太子得手,以明德公主诸事为刘家江山的考量,也不会指责太子半句,反而只能促成太子和江雨筠的婚事。

    是以,太子入屋时,便看到江雨筠侧躺在床榻上。

    屋中一角燃着豆大的烛火,青红火焰跳动,霎时照亮了榻上人儿的面容,她蛾眉轻蹙,纤长的眼睫湿漉漉的,似是哭过,双颊布满泪痕,菱唇抿着,娇.嫩的似一株吐蕊的娇兰,在夜里散发着诱人的风姿。

    刘泽萧饮了酒的呼吸粗重几分。

    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只要他想,便可看到她被他压在身下哭着梨花带雨的媚.态,事后,他冷待她几日,在她惊慌无措时再去哄慰她,以求她的宽恕,他甚至想好了,自己被她厌恶的打算,可却不后悔,只要他今夜幸了她,她便再也不能嫁给陆景曜,彻彻底底的属于他。

    这念头甫一生出,一股热流急速朝下腹涌去,刘泽萧迫不及待的想怜爱她一番。

    就在这时,忽的门外响起一道沉怒的声音。

    “谁在里面。”

    “陆大人,这是后宫女眷的住所,您不能硬闯。”守在门外的谨嬷嬷高声阻拦,提醒着刘泽萧赶快离开。

    刘择萧眉目倏然一沉。

    眼下他还不是和陆景曜闹翻的时候,纵有不甘,也只得咬了咬牙,快步从后门离去。

    殿外,陆景曜锐目如炬,扫视在谨嬷嬷脸上。

    拦住他的谨嬷嬷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不敢僭越,双膝一软,跌跪在地上。

    陆景曜越过她,快步进殿,一踏入江雨筠的屋子,就听到一阵极低的哽咽声,却是从被窝方向发出来的。

    陆景曜负在背后的左手蓦地握紧,屏住呼吸,似怕惊扰到她般,小心翼翼的上前掀开被褥。

    江雨筠衣衫完整的缩在榻上,她双目紧闭,眼睫湿漉漉的,鼻尖通红,整张脸因抽噎低泣泛着潮.红,似被疾雨打落的桃花。

    “怎么喝酒了?”陆景曜吐了口气,握着的左手蓦然一松,才觉后脊寒意消退些,他十二岁上战场与敌军拼命,之后在朝为官生死沉浮,也不曾这般惊惧过。

    便将她连人带被抱在腿上坐着。

    怀里的小姑娘哭的正伤心,抽抽搭搭的,不时打着嗝,甜腻的酒气从嘴里散发出来。

    陆景曜皱眉,掐着她下巴,试图使她清醒些:“还能走吗?”

    小姑娘因吃痛,睁开朦胧醉眼,似在辨认他是谁,过了片刻,皱着鼻头,“我厌恶你。”

    “.......”敢情他跑来救她,就得了她这一句厌恶他的话?陆景曜险些被她气乐了,掐着她下巴的手不自觉收紧,声音沉厉几分:“厌恶我什么?”

    江雨筠吃痛抽泣了一声,霎时双眼盈满泪花,却倔强的想摆脱他掐着的下巴,连语气也带着几分委屈:“总是吓唬我,我才不怕你,不就是杀人不眨眼吗?谁不会?我还杀过鸡呢。”

    “怎么杀的?”陆景曜嘴角一抽,望了眼怀里的小姑娘,除却胸前的两团软.肉,别的地方纤细的仿若一折就断。

    “别拆穿我,我是骗陆大人.....裴之的。”

    陆景曜好整以暇的等着小姑娘说杀鸡的过程,一只小手迅疾的捂住他的嘴,江雨筠一脸警惕,拿杏眼在房内左右乱瞟,似在确认“陆景曜”是否听到她诽谤的话。

    “就不怕被他知道?”陆景曜眉骨后方突突直跳。

    “怕什么?大不了我.......”小姑娘指了指她的鼻尖,瞪大一双杏眸,歪着头似在凝神思考。

    陆景曜饶有兴致的问:“什么?”

    “.........我不嫁给她。”小姑娘似小狐狸抓到鸡般,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终于将陆景曜为数不多的耐心耗尽了。

    他眼眸眯了眯,厉声道:“你敢!”

    江雨筠吓得双肩一抖,霎时泪水盈满眼眶,嘤嘤嘤,细声呜咽起来。

    陆景曜扶额,狠狠讥笑自己一把,他怎么愚蠢到和一个醉的不省人事说胡话的小姑娘较劲,是当真疯了吗?

    便拎起小姑娘的后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正要转身离去,怀里的小姑娘忽然伸出双臂圈着他脖颈,将头紧紧贴在他胸膛上,哭的伤心:“阿娘,阿苓好怕。”

    亲娘早逝的小姑娘,对人对事似乎格外的敏感,陆景曜眼底寒意散去,看着连哭也不敢肆意的江雨筠,刚筑起得坚硬的心防坍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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