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身形灵活地折下一根半干枯的树枝,三两下将其折成几段,搭了个简易的火架,陈启感觉自己有点像在吃白食的错觉,在树上待不住了,对树下忙碌的阿泽喊道:“阿泽,我可以下去吗?”
阿泽抬起头,“食物还没弄好。”
“只有你一个在忙怪不好意思的,我也可以帮忙。”
阿泽怔了怔,停下手上的动作,翻身几个起落出现在陈启面前,夕阳的余晖透过树缝洒在对方身上,或许是逆光的缘故,陈启发现对方的眼睛异常明亮,阿泽认真地看着陈启,笑了笑,轻声道:“好。”
阿泽蹲下身子,示意陈启趴到自己背上。陈启双手环过阿泽的脖子,阿泽的速度很快,但身形很平稳,陈启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落到了地上。陈启不由再次感叹一句兽人这强壮的体魄,“阿泽你真厉害。”
阿泽有点憨厚地绕绕头,在火堆旁边清理出一条隔离带,拿出火石将刚才架好的木柴点燃。然后在旁边挖了个不大的浅坑,陈启还在疑惑阿泽挖坑做什么,只见阿泽拿起旁边的小疣猪,伸出右手,五指指甲瞬间变长,指甲沿着疣猪的脖子转了一圈,划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也许是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的关系,并没有发生血液喷涌的场面。
阿泽修长的手指移到疣猪的肚子上,锋利的食指指甲在疣猪柔软的肚子上划下一道血痕,两手一掰,疣猪的肚子就被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阿泽伸出手插进疣猪的肚子中,一个用力划拉,血液连着内脏全部掉落到刚才挖的浅坑中。
阿泽提着疣猪的两只前爪颠了颠,染满血液的修长手指在疣猪灰褐色的皮毛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印痕,将内脏掏干净后,将处理过的疣猪放到旁边干净的兽皮上,然后抓住疣猪的脖子,一扭一拉,疣猪那颗大脑袋就被硬生生拧了下来,陈启看的脖后发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
阿泽将疣猪的脑袋扔进浅坑中,连着刚才划拉进坑中的内脏一起用土掩埋,完了后还在上面铺上一层干草遮盖。
“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埋起来?”陈启不解地问。
阿泽用血淋淋的爪子拿起一根处理过的光滑木棍,正在将处理好的疣猪串到木棍上,闻言抬头看了看陈启,解释道:“食物和血液会引来多拉平原上的掠食者,泥土能够掩盖气味。”
陈启恍然地点点头,看着阿泽准备将串好的疣猪放到火堆上,又忍不住问:“不需要清洗一下吗?”问完又有点后悔,野外哪里有水可以清洗呀,现在的条件也容不得自己矫情的小洁癖发作。
阿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见陈启脸色纠结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疣猪,想了想,将疣猪放下,搂起陈启回到树上,“你在这里等一下。”说完跳到树下,拿起放在兽皮上的疣猪消失在旁边的高草丛中。
陈启坐在树干上,他所在的位置比较高,倒是能看到阿泽离开的方向,或许是因为阿泽穿着兽皮的关系,几个起落间,陈启就分不清在高草丛中穿梭的到底是阿泽还是别的动物了。有点懊恼地张望了一会儿,心里默默反省这里已经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了,不能再以以前的标准来过日子。想了一会又塌拉下肩,满是血污和沾了草屑和泥土的食物就算被火烤过了还是有点难以下口呀。好吧,这真不是陈启矫情,直到早上清醒前为止,他记忆中的最后一顿饭还是坐在餐厅里吃的正常食物,现在只是需要点时间来习惯。
阿泽这次离开的时间有点长,陈启并没有带手表的习惯,手机也没有跟着自己穿越过来,唯一的物品就是那件黑色外套口袋里的一只打火机和一包还没拆封的香烟。
等得久了,陈启的思绪就从一开始的懊恼转为担心,脑子里总是冒出乱七八糟的不好念头,像是阿泽遇到食人藤的伏击,或者遇到了正在猎食的狮群,或者是偶遇了正在追逐猎物的狼群,或者是遇到了兽人的天敌鬣龙之类的,如果阿泽遇到了危险自己应该怎么办呢?陈启盯着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后心想,或许自己也会消失在这片陌生的草原上吧,没有阿泽,自己连这棵洋槐树都下不去。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陈启也分不清楚这里的星空跟自己世界的星空有什么不一样,白天那个比月亮还大的白色球体倒是变得透明了许多,不认真细看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反而是那个像月亮的淡紫色球体变成了蓝色,发着柔和的光将草原上的一切映照的若隐若现,多亏了它的存在,周围并没有变得漆黑一片。
阿泽离开前点燃的火堆已经燃烧过半,陈启掰下一根还带着叶子的枝丫扔到火堆上,陈启的准头并不太好,火堆周围已经七零八落地散着不少枝丫。
陈启又折下一根枝丫,用力一抛,这次正正好落在火堆中间,枝丫被火烤出一阵“呲呲”声,并冒出一股黑烟。
陈启得意地晃动了一下悬空的双脚,又略显无赖地抬头继续研究夜空中那条白色的光带到底是不是银河。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声,陈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远处的草丛不规律地晃动了一下,陈启紧绷身体,小心翼翼地趴下身子靠近树干,用洋槐树茂密的枝叶遮挡自己的身影。
阿泽肩上扛着一坨用兽皮包裹着的东西,头发带着水气,走出高草丛后抬头往陈启所在的洋槐树上看去,没有看见陈启的身影,心里咯噔了一下,将肩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连忙窜上顶端那颗最大的枝丫上。
“阿泽?”
顺着熟悉的声音望去,看到陈启好端端地出现在面前,阿泽感觉自己刚才激烈跳动的心脏才平息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看到是阿泽,陈启一直担忧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说出口的话却又忍不住埋怨,“怎么去了那么久?天都黑了,火堆也快烧完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那条小溪离这里那么远。”阿泽塌拉下脑袋,确实是他太欠缺考虑了,多拉平原虽然没有洛雅森林那么危险,但把一个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雄子独自仍在多拉平原上,实在不是一个雌子的所为,如果是在部落,自己已经要去领取惩罚了吧。
看着对方可怜巴巴的样子,陈启有点好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将你独自留下来。”
陈启有点尴尬地连连摆手,移开话题道:“你刚才是去清洗猎物了吗?”
说起这个阿泽才想起来,从腰间解下一个用兽皮包裹着的圆球,上面用藤蔓缠绕了好几重,阿泽直接将藤蔓扯断,掀开兽皮,露出一个青褐色的果子,陈启认出那是早上阿泽带回来的那种水乳果,只是现在阿泽手上的这个果子顶端有着一道整齐的切痕。
阿泽将顶端的果壳掀开,露出里面透明的液体,递到陈启面前,“给。”
陈启好奇的接过来,打量了一下,发现里面液体的颜色并不是早上喝过的那种乳白色,更像是透明的,水?陈启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水,你已经一天没喝过水了,我在小溪里打回来的。”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在上游打的,我尝过了,很干净。”
陈启轻咳一声,有点尴尬地问:“我能烧开后再喝吗?”
阿泽怔了下,笑了笑,“好。”心想,雄子都喜欢吃热乎乎的东西,自己果然太大意了,回去后可以向弟弟请教下应该怎么照顾雄子。
两人稳稳地落到树下,阿泽接过陈启手中那个装满水的水乳果,在火堆旁搭了个支架,将水乳果放在上面烤后,才去处理那头已经被清洗干净的疣猪。
陈启则自动自觉地整理被他扔得到处都是的洋槐树枝。将树枝收拢到火堆旁边,阿泽已经重新折下一根半干枯的粗壮枝丫,陈启为那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的高大洋槐树,竟然在一夜之间被他两折腾没了快三分之一的枝丫而默哀了几秒钟,火堆的火加入了新的树枝后已经足够旺盛,陈启只好将收拢起来的树枝铺在火堆旁边烤干水分。
雄子的牙口没有雌子的好,疣猪的皮比较厚韧,阿泽一边烤一边细心地将表皮剥下来,陈启看了一会开始绕着火堆旁边的草丛转悠,之前在树上曾看到一种略微眼熟的植物,在一堆枯草中唯一的一点绿色还是很显眼的,陈启没花多少力气就找到了。
陈启掂了掂已经有点枯萎迹象的藤蔓,叶子倒是还带着点绿,用力拉了拉,藤蔓齐根断裂,陈启额头不禁浮现几根黑线。将手中的藤蔓扔到一边,伸出爪子在根部的土地上扒拉了几下,泥土很硬,弄了半天只往下扒拉开几厘米厚的地。
阿泽一直关注着陈启的动向,见对方一直蹲在一旁的草丛中忙碌,看了看已经被剥完皮被烤的有点变色的疣猪,停下手中的动作凑到陈启的身边,好奇地问:“陈启,你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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