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庙这边熙熙攘攘,一群书生浩浩荡荡的出行,直接将路边的馄饨摊挤了个满满当当。
为首的书生郑石一看馄饨摊上没有几个空闲位置,便朝着众书生说道:“夫子庙又不是只有这一家有名的小吃摊,人潮拥挤,我们不妨换一家吧。”
长生已经闻到了馄饨锅里弥漫出来的香气,那香气似是活的一般,一阵一阵如同一只手挠在他的心间,他举目看了一下夫子庙四周的摊位,全都坐了不少人,便道:“这里这么多人,估计也找不到哪家摊位能够容得下我们的,不如大家分散开来,想吃什么就自己吃。”
众书生一听,觉得说得十分在理,郑石想了想说道:“大家先散开来,半个时辰后在夫子庙门口集合,一起去烟云街。”
“我就不去那里了,你们到时候不必等我。”长生直接说道。
柳肖有些犹豫,说道:“好不容易考完了,去那边松快松快,德固你也勿要迂腐了。”
长生摇了摇头,说道:“这几天考试,觉得十分疲累,想吃完随便逛逛便回去休息。”
郑石立马说道:“你若想休息,去烟云街休息岂不美哉?”
说罢,旁边的书生们一阵哄堂大笑,个个都神情揶揄的看向长生。
“实在是体力不济,去了反而不美。”长生解释道。
听他这么说,郑石脸上表情更是猥琐,拍了拍长生的肩膀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身体这么虚呢,这可不行啊。”
长生知他定然是误解了,便道:“我自幼体弱,因而要修身养性,就不耽误各位的美事了。”
听他这么说,郑石等人也不再歪缠,便与长生分别,临走时还不忘拿着长生打趣。
柳肖脸上有些犹豫,他既想陪着长生,又想跟着那些人一起,怕误了去烟云街的时辰,长生见此,便直接道:“你跟他们一起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可以的。”
柳肖闻言,当即不再犹豫,跟了上去。
馄饨摊上坐满了人,几乎没有单独一桌的情况,与长生同坐一桌的是一对年轻的父子。
长生微微打量一眼,这父子二人俱是一身富贵装扮,在他们隔壁桌又有两个身着短打衣衫的人,那两个短衫者吃一口总要看一眼这对父子,长生起先以为这父子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而后看着情形,这些短衫者倒像是这对父子带着的家丁。
长生四处看着夫子庙这边人来人往,突然觉得身边一暗,侧头一看,见到来人便问道:“赵临,你怎么不跟他们去烟云街?”
“我对女子不感兴趣。”赵临恹恹的说道。
长生顿时脊背一寒,不自觉的往旁边移了移身子,问道:“莫非你对男子感兴趣?”
“呵呵。”原本低头吃馄饨的有钱父亲笑了起来,见长生二人望过去,便放下碗朝二人拱了拱手,说道:“抱歉,是某失礼了。”
长生朝他点了点头,道:“无妨。”
赵临瞪了长生一眼,涨红了脸说道:“你瞎想什么呢,枉你还是个读圣贤书的人!”
长生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赵兄弟也是个不近女色的君子。”
赵临不自然的抿了抿嘴,接着说道:“花街柳巷的烟花女子,我自是不喜欢的。”
此时长生的馄饨端了上来,长生急着平常,便不甚在意的说道:“知道了,你喜欢的是良家女子。”
赵临听着这话,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偏偏讲不清楚原因,馄饨摊里人多,他的馄饨才点没多久,因而估计有一会好等,赵临便接着缠着长生说话。
“这次府试你有把握吗?我心中老觉得忐忑不安。”赵临一脸忧愁的说道。
长生吞下一口馄饨之后,方才说道:“你不是公认的神童吗?慌什么?”
赵临摇了摇头,说道:“我三岁识千字,五岁读四书,六岁时神童之名便传遍双凤县,到如今却依旧是个白身……”
长生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应该是很差的,没想到赵临居然会跟他说这些话,赵临再怎么不讨喜,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长生心下不由一软,说道:“这次考试结果还没出来,你未必还是个白身,且第一场考试的试帖诗那般刁钻你都通过了,你还怕什么?”
赵临摇了摇头,说道:“那试帖诗我其实理解错了,约莫着是两篇四书文写得太好,才能侥幸通过。”
“不管理解对错,总归最难的一场考试都通过了,后面的你还慌什么?”长生说完,便将吹冷的馄饨一口吞下,入口鲜嫩,皮薄肉馅,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一碗馄饨都好吃。
“我心里慌乱的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都是自己心里瞎想,县试的时候你不还总针对我,现在缠着我干什么?”长生直截了当的说道,这馄饨太好吃的,奈何美食当前,赵临这个倒霉孩子偏要在旁边唉声叹气,十分影响心情。
赵临听了这话顿时涨红了脸,说道:“我哪有针对你?我这是正常竞争。”
长生闻言,放下勺子定定的看着赵临。
赵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你看什么?哪里不对?”
“我看你年纪轻轻,长得也怪好看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长生说完,赵临愣了片刻,坐在隔壁的年轻父亲却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另一桌坐着的两个家丁立马站了起来,问道:“五爷,您这是怎么了?”
年轻男人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就是呛了一下。”
“并非在下有意偷听,实在是离得太近,这位兄台说话好生有趣,某失态了。”年轻父亲朝长生拱了拱手。
长生摇头,只觉得这古代人笑点也太低了,便道:“无妨。”
赵临满脸通红,凑近长生恶狠狠的道:“你骂我脸皮厚!”
长生轻笑一声,道:“前倨后恭,翻脸不认,你还不是厚脸皮?”
赵临先是生气,而后又低下头,扭扭捏捏的,道:“我从前是有些嫉妒于你的,只是离了双凤县,才发现天外有人,你我之间的争端实在是登不上台面,也希望你不要计较。”
长生觉得他接触的古代读书人都还不错,很少有那种道貌岸然之辈,如同赵临虽然一开始想抵赖,但后来也能低得下头来的,属实不易。
少年人难免有几分意气用事,说话做事都十分冲动,长生本也没有与他计较,便道:“你放心,我从未与你计较过,大家是同乡,出门在外,自然是该守望相助的。”
赵临面上一松,紧接着,长生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考了那么多年,听你说话的意思,似乎是第一次参加府试,莫非你每次都只参加了个县试?”
赵临原本和缓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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