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且留步。”簌簌落下一衫琼花,有人黑衣曳地自桂树后走来。
这是在月宫仙境。
冷调的白,寂静的声,无人可诉的苦,连花香都透着涩。
旭凤在此地停留。他上不得上清天,带不回锦觅,怆然着,倚在月牙门。
月宫下是海,广袤无垠,水汽扑鼻。
忽而闻音,旭凤掸衣转身,挑了两道倨傲的眉斜斜睨那人,眼中宝剑出鞘般锐意无边,“原来是固城王。”
固城王拢了袖子作揖,“见过凤君。”
“固城王此来可有何事?”旭凤随意落座在一旁的琼花树下,一身金色长袍衬得整个月宫都辉煌了几分,对这人,不甚在意,自顾自的取杯斟酒。
入口,辛辣,入心,苦涩。
固城王也不觉得尴尬,十分娴熟的坐在旭凤的对面,幻出几叠小菜,两双碗筷,皆是玉盘金箸“有酒,岂可无下酒菜?”
凤凰抬眼将他一瞧,戾气翻滚,瞧得人就觉得颈脖子发凉,那固城王也是好脾气,倒是只紧了紧衣服,眼角眉梢拖长了韵味,浮光在他脸上起起伏伏,半明半暗,倒是颇肖魑魅。
只闻着声,道是“前些日子,翻越魔界典籍,恰好得了一法子,可寻故人转生。”
“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好,九幽魔魅也罢,都逃不出此法的追寻。”天界神仙兵解转世,魔族大能兵解转生,自古走的是轮回池,都是有天机自行遮掩的,历劫则走因果天机盘,将一身命数交与缘机仙子编纂。
而轮回池,位于忘川河尽头,冥界,天界,魔界三界交界地带,广袤无垠,无人知其深浅。
锦觅被他绝了此生生机,洛霖若想救她只能将她送去轮回池入人间转生。只是其命理却不是他人可以窥探的。
或许司命星君可窥一二,却定然不会告诉旭凤的。
旭凤眼中戾气隐去,低头饮酒。
凉风吹来,簌簌琼花满地,过叶如吹笛,暗控管弦。
只听得有人言“条件是什么?”
“小殿下觉得锦觅,如何?”淡薄的声音自眼前人口中吐出,仍旧是菩萨低眉的普渡众生模样,可小白缺没有在里面看到真正的慈悲。
她不修慈悲。
她修道。
而天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万物过眼皆是刍狗。
小白晃着秋千百无聊赖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蓬蓬的绒触感极好,委实不客气的连个正眼也没给这位,话也着实不好听。
“忠孝仁义,一个不占。蠢笨如猪,无胆如鼠。”
“那小殿下可想过其中深意?”元君也不恼,仍旧慈悲有和蔼,看淡了红尘与众生。
小白靠在秋千上眼中有几分诧异“她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去琢磨一个竖子的想法?”
“小殿下,她没有选择。”元君轻笑一声,唇角泛着些许讽刺,又似乎是小白的错觉,她道“出生时,梓芬喂她吃下陨丹,幼年时,二十四芳主养而不教,至长,入天界,月下老人误人子弟,旭凤欺她单纯无知,洛霖”谈及心爱的弟子,到底悲廖了几分“洛霖,也未尽教导之责。”
“润玉悦她如山光鸟性,不染凡俗天真烂漫,旭凤喜她貌美无双,情真意切。”
“可谁,也没问过她的答案。”
“她不懂爱,却偏偏被人捆上了红线。”
“有了一段自小的婚约。”
“旁边还有人不顾礼法误导。”
“她又何尝不无辜?”元君轻叹,发自肺腑般,叹掉了千年来的沉重。
小白把玩着狗尾巴草的动作也顿了几息,沉沉不语,眉心结着疑惑,满腹的言语凝结在心头,终化为一句拧着眉头的话“东华说,不教而诛是不好的。”
有犹豫,也有疑惑。
诚然锦觅无人教导,但,这是谁的错?
她昔日入红尘历劫也是一个大局为重之人,缘何……
念及此处,小白望着手中的狗尾巴草,眼神放空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喃喃道“那为什么她入红尘历劫后,归来会是那样?”
元君却没有为小白解惑,淡笑而不语,转身看着一旁的宫门,小桥流水处,蜿蜒有鱼跃。
鱼儿也感觉到了周围的水汽渐来,扑腾扑腾在水里极为欢实。
“小殿下,一会儿便知。”玄灵斗姆元君卖了关子就不管了,小白连挽留的话都没说出口,人就闪没影了。
小白有几分不悦,一把捞起睡得正香的珂珂在怀里蹂躏,眉目纠结,眼神郁郁,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哼!最讨厌卖关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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