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如今仅存宫人,包括底下粗使洒扫,不过上百人。
但一下子把这么多人都聚集在一起,凤仪宫的正殿内还是满满的站满了人。
赵泠坐在正殿上首位置,用手半支着脑袋,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视着那些满满走入殿内,然后一一排列站好的宫人。
宫人们是按照职位高低战列。
站在最前首这一排的,也是赵泠较为熟悉的一些内宫宫人。
这部分宫人因为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伺候,所以赵泠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而站在后排的一些宫人,赵泠瞅着虽然觉得有些眼熟,可还真是不怎么认识。
不过不管是赵泠所熟悉的,还是她不熟悉的,这些人此刻脸上的神色都带着几分惊慌,便是掩饰的再好,眼底里难免透露着几分紧张。
等到人全部到齐后,王氏走到了赵泠身边,轻声开口道:“王妃娘娘,人都齐了。”
赵泠瞅着底下一片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支着脑袋的手,慢慢坐正了身体。她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拿起了放在手边的茶杯,往嘴里送了一口水后,方才清了清嗓子,语气淡淡开口道:“把你们都叫到这边来,想必我身边这位嬷嬷也与你们说过缘由了!皇后娘娘无缘无故在寝宫内被毒死,按理而言,你们这些伺候的宫人都难逃其咎。然……王爷仁厚,并未将你们一棒子都打死,只是让本王妃过来查一查,看看你们谁有失责再议过错。”
赵泠这番话说完,王氏倒是有几分诧异的瞅了一眼赵泠。
其实方才把人都叫来的时候,王氏还真有几分担心依着自家王妃的性子,会直接说自己就是来查凶手的,没想到竟然还会编出这么一个有理有据的缘由来。
就是借着王爷的名义……王氏心中还真有几分打鼓,她家王妃也是真敢就这么编了。
赵泠这会儿可没管王氏心中是如何想的,她在说完这些话后,又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一侧的小桌案,故作深沉道:“本王妃查过宫中戒律,其中有一条是,宫人皆不得单独行动,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皆得寻一人作伴,如此倒是好摸清你们昨日究竟干了什么!”
“这样,你们各自把昨日清晨后至入夜回屋歇息后的所有时辰里究竟干了什么、与何人在一起一一写上。若是不识字的,便随着我身边这几名婢女一起到后殿口述。”
赵泠说完这话,朝着身侧的婢女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将一早备下的纸笔发放下去。
“王妃娘娘……”
赵泠的命令一下,底下一片面上露出了疑难之色,显然是有异议。
“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吗?”
赵泠语气严肃,有些吓人,也一下子将底下渐渐响起的嗡嗡声全部压下了。
“若是没有,便可以开始了,本王妃可没有什么耐心。”
“王妃娘娘,下毒之人,不是香梅姑姑吗?她是皇后娘娘身边最亲近伺候着的宫人,她要下毒,奴婢们也没法子……”
有几个老实的宫人已经领了纸笔开始思考起来,但站在前首一排的几名宫女却是有几分不愿意,其中一名唤作素荷的宫人忍不住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在她说完这话后,其它几名宫女也是连连开口应和:“是啊,王妃娘娘,皇后娘娘向来只信任亲近香梅姑姑,日常里只带着香梅姑姑,奴婢们也根本无法接近皇后娘娘,只能做些殿内洒扫收拾的事情,奴婢们对于其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本王妃有问你们皇后娘娘的事情吗?”
赵泠面上神色有些不太好看,其实这些年来,她身边的确只信任与亲近香梅一人,一来香梅自小相伴与她,又陪着她嫁入宫中,其二却是底下这些宫人,对于她这个并不受宠的皇后并不上心。但她这些年来性子也被养的寡淡了许多,对于这些外物外事,甚少上心,如今回想,这些年来却是苦了香梅一人帮她里外招呼,这些宫人被她纵的性子大了,连主子们的面都未必肯卖,更何况是香梅……
而因为这个,赵泠对于这些人,也不再客气,她眼见着底下那杆子宫人还想顶嘴的样子,直接重重拍了一下手边的小桌几,语气里带着几分怒火:“够了,本王妃只是让你们写一下昨日你们究竟做了哪些事情,你们便推三阻四,是觉得本王妃与我家王爷身份不够,使唤不动你们,还是其中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猫腻?”
“……”
赵泠的这一发作,一下子唬的那些还有异议的宫人不敢再说话,便是胆子最大的素荷,也只是不服气的低下了脑袋。
谁不知道肃王是如今大热的皇位继承人选,若是肃王能登位,这位王妃娘娘,自然也就成了后宫之主,便是肃王不登位,依着肃王如今在朝中的声望与威势,只怕新帝也得敬着。反正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他们底下这些小小宫人哪里敢得罪这两位,自然也不敢说是觉得他们身份不够。
当然,这位肃王妃的性子,与他们之前伺候的那位软柿子皇后可不一样,之前那位皇后娘娘,万事不管,万事不顾,便是瞅见她们做出什么愈矩的事情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位王妃娘娘,早些便有听到说性子骄纵跋扈的传闻,如今一瞧,还果真如此!
然,真将昨日做过发生过的事情写出来……
不少宫人面上都露出了疑难之色,她们手拿着毛笔,偷眼瞅了肃王妃一眼,瞧见肃王妃面色冷凝瞧着她们额,又跟耗子见了猫似得低下了脑袋,磨蹭磨蹭过了大半个时辰,最终心一横,皆开始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了!
赵泠瞅见底下宫人终于被制服的服服帖帖了,心中方才松了一大口气。
说来她还真不习惯这发号施令的样子,尤其方才拍桌子那一下,也不知道这肃王妃的手是不是豆腐做的,掌心简直便是钻心的疼,偏她再疼,也只能忍着。
宫人们顺服了,办事效率自然也就快了。不过一刻钟,底下便有宫人搁下了笔,犹豫着东张西望。
赵泠注意到了,便是冲着王氏使了一个眼神。
王氏立刻明白了赵泠的指令,上前将那些写完的东西收了上来。
赵泠接过,打开了第一份,目光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看过,但神色渐渐却是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看过第一份后,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向了第二份……
越看,神色越是难看。
这些宫人们倒是诚实,或许有的也是实在编造不出,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将昨日里做过的一切都诚实的写了上去。从日上三竿起床再到赌钱出凤仪宫溜达,写的详详细细……
还有几人,倒是没有那般诚实,只说在屋里做着绣活,或是做着什么活计,但从头至尾,也没有写出第二个人证,也不知真假。
赵泠只是看了这么几份,便能猜测出接下来交上来的东西或是什么样子。
她嘴角也忍不住泛起了苦笑,这些年来,她这个皇后,凤仪宫的主子,当真是无用之极了!
浑浑噩噩,也是活该被毒死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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