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母亲与孩子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奇妙的联系,那种从血缘里流淌出的触动能让一个女人仅凭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自己阔别多年的骨肉。
对于小丑玛莎来说,“孩子”早已成为了她的执念,她的家庭因为拥有孩子而幸福,她的人生因为失去孩子而颠覆。那些流淌于血脉中的脉脉亲情,曾经带给她多大的快乐,现在就带给她多大的痛苦。
她为自己死去的孩子悲哀绝望,她的家庭因为失去孩子而分崩离析,她为自己夭折的幼子陷入疯狂。
她有多爱布鲁西,她就有多恨蝙蝠侠。
当她的思维被那些荒诞的、混乱的念头占据之前,她还没有那么恨托马斯,她只是疯狂的责怪他,把自己失去儿子的痛苦宣泄出去。
她绝望,她痛苦,她站在哥谭永远黑暗的夜幕下仰望深渊。
她曾一度渴望死亡。
后来突然有一天,她的丈夫疲惫的对她叹息:玛莎,我怀念你的笑容。
一个滑稽又诡异的念头突然从阴影里跳出来,蛊惑她已经不堪重负的神经:对啊,为什么不笑笑呢?
看看,看看你眼前的一切,看看这座罪恶的城市,看看这些虚伪的人类,看看面前无能的男人,难道不好笑吗?
恶魔在她耳边低语,诱惑她前往地狱。
她毫不犹豫的一脚踏进地狱。
她笑了起来。
锋利的刀刃从嘴角划到脸颊,尖锐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刀口每前进一分,她的笑容就更扩大一分。
在那么一瞬间,她失去了很多,又得到了很多。
她快乐的丢开刀子,细白的指尖点上伤口,染上鲜血的猩红。她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不断按压自己的伤口,好叫它流出更多的鲜血,她用猩红的血液勾勒嘴角,在脸上画出大大的笑容。
她开始控制不住的对一切事物发笑——真是的,她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呢?那些男人,那些女人,街道上摇曳的裙角,阴影里隐藏的黑暗,都是一个个绝好的笑话!
人活一生是为了什么?劫匪暴徒活着也是活着,政客高管活着也是活着,他们的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玛莎摊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一边凝视那片刺眼的鲜红一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我总是看到事物有趣的一面,总是笑口常开。
她疯了,她的丈夫也疯了。
但是区别在于她承认她的疯狂,她的丈夫却一直在逃避。
懦夫。
看到男人拿着染血的枪打开家门时她就想笑了。
看啊,看呐,杀人犯和疯子,他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她给了她的丈夫一个夸张的、血淋淋的笑。
呐?托马斯。你不是想为布鲁西报仇吗?杀一个人怎么够呢?你应该再去杀掉那个劫匪的父母,杀掉哥谭路边无所事事的混混,杀掉那些眼高于顶无所作为的政客,然后杀掉我,最后自杀。
所有人都有罪,所有人都罪有应得。
哈!那个懦夫根本不敢正视自己的罪。
玛莎习惯性的勾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讽刺的大笑,却又在面前两个孩子的注视下嘴角抽搐,硬生生把夸张的笑扭曲成一个和缓的微笑。
儿子还在看着呢,她可不能让那些疯狂吓到孩子们。
她的小布鲁——站在神父身边的那个,向着她飞奔过来了。被管家先生擦的油亮的棕色小皮鞋哒哒的扣击地面,踩着悦耳的旋律来到她的身边。
“妈妈!”男孩温热鲜活的小身躯扑进她的怀里,隔着衣料传递过来的心跳声咚咚敲开她的胸膛,用温暖的爱意塞满她的心脏。
她的心在一瞬间柔软的一塌糊涂。
一滴透明的水珠划过她苍白的脸,从她过于削瘦的下巴上坠落。
泪水落在她拥住男孩的手背上,“啪嗒”一声,碎成了一瓣瓣晶莹剔透的梦。
——这是她曾在无数次的梦境中所幻想的场景。
男孩抓住了她的手,把她从恍惚的幻觉中拉出来。
她的手指干枯又苍白,被男孩圆润饱满的小手牢牢的抓着,温情从他们的每一根指缝里漏出来,差点灼伤她充满冰冷与疯狂的眼瞳。
男孩把自己白嫩的手指一根根塞进她的指缝里,和她十指相扣。然后他就像她记忆里那样微微撅起嘴唇,翘起圆润可爱的唇珠,抱着她的手臂对她撒娇:
“我想你了,妈妈。”
啊……啊……
她颤抖着,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她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沙哑呼喊。
她激动的不能自已。
“我爱你……我爱你宝贝儿……哦妈妈的小布鲁……”
女人终于忍不住一把搂住男孩,把男孩整个的扣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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