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心情顿时有些微妙,迅速与护士长沟通了下,给孩子安排了床位,打发费腾去缴费。
等费腾缴费回来,冷静连护工都已找好,毕竟孩子无人照料是不行的,此时护工正在给孩子换尿片。
办好这一切,冷静也该下班了,便和费腾一齐出了医院。
走出灯火通明的医院,才发现外面已暮色茫茫,他们面对面站在大厅门口,一时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费腾先开口道:“辛苦了!”
“没有,这是我的工作。”冷静答得很官方。
一时之间,空气又静默下来,费腾心知自己应该就此离去最好,可他挪不开脚步,便又道:“谢谢!”
“就嘴上说说吗?”冷静调皮地笑笑,心里紧张得要命。
“要不请你吃个饭吧!”费腾也笑了起来。
冷静立刻道:“好啊!”
她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片刻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表现太过急切了,不由得神情懊恼起来。
费腾心情极好,心想,冷静几乎都没怎么变,还是这样可爱。
“想吃什么?”费腾问。
冷静看他:“什么都行吗?”
“嗯,你说了算。”
“那去吃粤菜吧,附近有家喜上的粤菜馆,还不错。”
“喜上眉梢的喜上?”费腾笑问,心想这个名字很好听,与他此时的心情很相称。
冷静抿唇一笑,梨涡若隐若现:“对,他家的粤菜不错。”更重要的是名字好听,喜庆。
费腾看了下时间,问:“怎么过去?”
“你赶时间吗?若是赶,我们打车去吧,不赶的话,走过去也行,也就十多二十分钟的路程。”冷静道。
费腾内心经过激烈的斗争,最终还是情感占了上风,道:“那就走路去吧。”
十二月的大街上,刮着凌冽的寒风,虽距离圣诞节还有十天,但街道两旁商店里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已举目皆是了。
冷静和费腾并肩走在行人道上,费腾依旧放缓脚步,与冷静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冷静问了这些年费腾的近况,得知他军校毕业后,进入特种部队待了两年,第三年申请加入了驻马里的维和部队,第四年回到特种部队。
听闻费腾在执行任务时受过不少伤,她一时情急,停住脚步,拉住费腾的手臂,脱口而问:“伤在哪儿了?严重吗?”
街上飘来一阵阵欢乐的圣诞歌声,蓝灰的暮色里,霓虹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费腾低头静静地看着冷静,目光也一点点炙亮起来,冷静没来由的一慌,忙松开了手,兀自超前走去,佯装镇定地道:“看你现在的情形,应该是没事了的。”
费腾看了眼刚才她拉过的地方,心头一阵喜悦一阵遗憾,他迈开步子,两步便追上冷静,与她同行。
他这回便拣些部队里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我们部队有一对从学校里出来的恋人,女的外号叫铁锤,你猜男的外号叫什么?”
冷静想了想,想不出来,便不正面回答:“哪有叫人家女孩子铁锤的!”
“这外号是姑娘上学时候就有的,据说是练擒敌动作的时候,手脚特别重,一般男兵不敢给她当配手……”
“那这个男的因为喜欢她,所以给她当了配手,然后俩人就处出感情来喽?”冷静猜测道。
费腾笑道:“那你要失望了,钉子因为抓阄输了,不得已当了她的配手。”
冷静哈哈大笑,得意道:“原来那男的叫钉子啊!”
费腾笑着瞥她一眼:“小狐狸。”
“那后来呢?”冷静作为女孩子,自然对这种爱情故事极为感兴趣,尤其是特种兵的爱情故事。
“后来,一次训练,铁锤一脚踹在钉子的肋骨上,钉子没躲开,受伤了。铁锤很愧疚,从那时候开始对钉子越来越好。”
“那他们就这样好上了吧?看来那脚没白挨嘛。”
“还没呢,钉子说,那时候开始有各种风言风语,说他俩谈恋爱了,可钉子并不想和铁锤恋爱啊。”
“为啥不想?”冷静问。
“我若是钉子,一个女的天天揍我,我也不想和她谈。”
冷静忍不住小声“切”了声,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肖露晴的样子,难道男人都喜欢那种娇滴滴爱撒娇的女孩子。
费腾见冷静微嘟着小嘴,脸上露出忿忿之色,很是娇俏可爱,一时没注意前方,走到了花坛面前,被挡住了去路,他只好停下脚步。
冷静腹诽:让你非要和我拉开距离,拉到花坛上去了吧,哼哼。
费腾清咳一声,干脆抬起一只腿,踩在花坛上,道:“再后来,铁锤终于和钉子说……”
冷静一脸好奇:“说什么啦?”
费腾双手握拳,用力一摁,发出卡咔嚓的关节响声,又低头掸了下裤腿,细着嗓子道:“我说钉子,既然他们都说我们俩恋爱了,要是真谈,你同意吗?”
冷静笑得前仰后合:“钉子怎么说?”
“钉子摸着自己的肋骨,说,只要,你以后保证不打我就行。”
冷静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费腾还有说相声的天赋,笑了一会,她恍然发觉自己似乎笑得太不淑女,正窘迫之际,刚好一阵风吹来,她披散的头发被吹乱了,便慢慢收敛了过于放纵的笑容,抬手整理头发。
费腾看着面前笑得开怀灿烂的女孩儿,抑制不住的笑意也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
这时冷静身后突然快速冲来一辆电动车,费腾眼明手快地住在冷静的手臂,将她朝自己的面前拉。
冷静忍不住轻呼一声,双手扑在他的胸前,身子几乎贴在他的身上,呼吸之间,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烟味、汗味、青草味混杂在一起,莫名好闻。
她抬起头,正对上费腾亮得让人心悸的眼睛,那一刻天地万物都失去了声音,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
电动车已驶离很远了,费腾仍保持着一手拉着冷静手臂,一手扶在她腰上的动作。
他想起半年前,在一次边境狙杀贩毒集团头目时,由于军方走漏了消息,他和他的观察手万骞中了贩毒集团雇佣军的埋伏。
敌人四面八方地涌来,人数有五十人之多,且与他们距离很近,不足百米。
这对他们非常不利,他们的隐藏的位置已经暴露,此时撤退已来不及,与军方的无线电也已失去联络,他们已经陷入绝境。
“腾哥,我掩护你!”万骞大吼一声,挺身而起,拿着56-1冲锋/枪向敌人扫射,尽可能多的歼灭敌人。
费腾心头狂跳,极为强烈的危机感涌上来,顿时大喊:“万骞,快趴下!”
已然来不及,万骞头部正中一枪,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淌了下来,他直挺挺地在费腾面前倒下了。
暗处果然隐藏着一名敌方狙击手,费腾悲痛地大吼一声,立即调整方向,向那名狙击手的方位,疯狂射击,很快就弹尽粮绝。
他捡起万骞的冲锋/枪,抱着与战友同生共死的决心,起身向敌人扫射,同时自己也身中数枪,倒在血泊里。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神志渐渐模糊,他抬手摸了摸左胸口位置,那枚蝴蝶结发夹的形状在掌中清晰呈现,每次上战场,他都会把它放入胸前口袋里。
迎着暖柔夕阳,他仿佛看见了——她站在一丛鲜嫩的迎春花旁,长发如缎似瀑,头上夹着一枚浅蓝色的蝴蝶结发夹,笑得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灵气沛然的样子。
当时他闭上眼,在心里绝望地骂了句:操,这次还有命回去,不顾一切也要抱她!抱她一辈子!
他深知,此生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才会在心里过把瘾似的如此发誓。
然而,万万没想到,军方救援及时赶到了,他得以捡回一条命。
如今,她就在眼前,与他近在咫尺,只要他收拢双臂,她就能被自己纳入怀中。
她身上清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又长又直的秀发被风吹起,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她的眼睛水光潋滟,目光清纯无辜,但却带着钩子,勾魂摄魄。
于是,他忽地又一用力,将她拉得更紧些,俩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扶在腰上的手,伸到她的背后,用力一按,她娇软的身躯便落入他宽阔坚实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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