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云层有些厚, 月亮被遮挡一直露不了面, 一辆出租车在帝都郊外望草坪公园前面一段路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走下两名十六七岁的少女。
出租车师傅接过朱元元递来的钱,忍不住又劝了一句:“现在太晚了, 你们两个小女娃娃来这里好危险,你们大人都不管啊?听叔叔一句话啊, 早点回去, 这个地方不好耍。”
“谢谢叔叔, 没关系的。”朱元元甜甜的笑着, 关上了车门,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
夜晚的望草坪没有白日那般风景秀丽, 黑暗吞噬了亮眼的翠郁, 只能隐约听到水流的声音, 在这静谧的黑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朱元元只觉一股凉意拂过,她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忍不住往时初身边又靠近了些, 低声问道:
“初初,我们现在该这么做啊?”
“我这两天也教你这么多, 你自己来试试。”时初语气淡淡,目光往后山的方向扫去。
朱元元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自己感受着, 风里带来的气息拂过脸庞。
片刻后, 她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感觉, 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很厉害…比我厉害。”
“走吧。”
时初没说什么,带着朱元元朝后山去。
警方留在后山的封锁线已经被人断开了,黑夜的后山比白日更加诡异可怖,那一棵棵奇形怪状的树木像是在窥探着两人一般。
朱元元的五官要比之前更加敏锐,一踏进林子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就愈发浓郁了些,她警惕的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跟在时初身旁。
时初目光定在一棵相比之下最为‘瘦小’的树木,她随手掏了几张黄符递给朱元元,叮嘱了一句:“等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慌,若是害怕,记得把符贴在身上,免得被它侵入心房。”
“好!”朱元元点点头,紧紧的抓着黄符,目光跟着时初动作。
时初不想浪费时间,她直奔树下,轻飘飘拍出一掌落在树身上。
霎那间狂风大作,一阵尖锐的惨叫声往外扩散。
一根粗壮的赤色藤蔓疯了似的朝时初扫过来,它来势汹汹,划破空气传来几道细微的破空声。
时初下手毫不留情,那一掌拍下去几乎要毁了那玩意儿一大半的生气,藤蔓疯狂挥舞着,想要狠狠教训面前这个让它疼痛的罪魁祸首。
然而来势汹汹的藤蔓却被一只白皙娇小的手轻而易举的抓住,无法动弹。时初双眸微微一眯,手中用力,将那藤蔓连根拔起落在她面前。
“呵。”
一道轻笑声在林间响起,时初抬眸向前看去,一名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面带笑容的缓缓走出。
“想不到你这小姑娘还挺有本事。”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继续说道:“不过你弄伤了我的朋友,得为此付出点代价。”
时初踩在藤蔓身上,任由它怎么扭动挣扎都没办法撼动,最后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不动了,时初看着男人,神情平静:
“你把他们放在哪里。”
“你猜?”他声音温柔,眼里却带着刺骨的凉意,下一秒,男人消失在原地。
朱元元早就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彻底给刷新了世界观,一双本就大的眼睛更是瞪的像铜铃似的,毫不犹豫的将时初给她的符拍在脑门上,太过用力还发出啪的一声响。
原本想附身的男人:……
时初拿出一张黄符拍在藤蔓身上,往前踏出两步,林子里似乎只剩下了她和朱元元两个人,四周静的有些可怕。
隐匿在暗中的男人幽幽的看着时初,这个小女娃长的真是好看,的确是他喜欢的类型,只可惜她太不乖了,不乖的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
时初眼眸眯了眯,回过头反手在空中一抓,男人的身影立刻在她手里显现出原型。
后者一脸的不可思议和震惊,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抓住。
时初手下微微用力:
“现代灵气颇为稀薄,你能够成精化人必定是有一番不错的机缘,然,你不潜心修炼反而到人间残害生灵,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日后你也会为你现在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语气淡漠,恍惚间让男人觉得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是一个已经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
回过神,男人口中发出一道讥讽的笑声:“你懂什么?你们人类无耻卑鄙又恶心,他们都是该死的人,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有什么错?”
“无可救药。”时初回了一句。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男人的G点似的,一下子让他暴躁起来:“我花了两百年的时间成精化形,刚下山就碰到那个女人,那个骗子!”
时初平静的听男人说完了自己的故事,无非就是刚成精不懂人间险恶的精怪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结果那女人最后因为嫌他没钱选择跟他和平分手,所以他就觉得人类无耻又恶心。
“……”
时初沉默了片刻,“那女人并没有错,人类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你没钱,不能给她带来幸福,她跟你和平分手为什么不行。”
“你是一只树精,你能做到很多人类无法做到的事情,要是真的喜欢她,你可以利用自己的本事去赚钱,可是你没有,你一心认为她欺骗你的感情。”时初话语顿了顿,面带嫌弃:
“你是我见过的,最没品的一只精怪。”
树腾沉默着没说话,他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以前也是有人来捉他的,听完他说的事情后都是同他一块儿讨伐那个嫌贫爱富的女人。
……这小女娃不按套路出牌。
“我杀的那几个人,有婚内出轨,有脚踏几条船,他们死有余辜。”树腾又说道。
时初:“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注定的,你强行插手,只会让你自己遭到反噬。”
树腾:“……”
妈的,说不过怎么办。
“他们在哪里。”时初不想在跟这树精浪费时间,捏着后者命脉的手微微用力。
树腾脸色一变,连忙回道:“我带你们去!”
时初回头看了朱元元一眼,朱元元利落的掀开脑门上的黄符一脸好奇的跟了上去,她偏过头瞧了眼树腾,啧啧两声说道:
“讲道理啊,我要是你我就去赚他妈几百万几千万,然后拿着钱找到那个女人,把钱扔到她脸上告诉她,老子有钱了!但是老子不喜欢你了!”
“你把人给杀了也没用啊,顶多只是让她没了一条命,你要是这么讨厌她不如拿着钱去羞辱她给自己出气呢!”
说着,朱元元又问时初:“初初,这些精怪都这么傻的吗?”
“不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傻的精怪。”
树腾:…………
说真的,要不是打不过这叫初初的女娃,他真的要一巴掌拍过去了。
两人往后山深处走了一段时间,眼前突然出现黝黑的洞穴入口,入口处摆着好几具动物白骨,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有些渗人。
树腾朝着洞口努嘴说道:“在这里边儿,我可没有杀他们。”
“是杀不了。”时初睨了他一眼,捏着他走进了洞穴里面。
时初能够看到黑暗中的环境,这洞穴极为宽阔,环境干燥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两道人影坐在洞穴角落里,时初往前走了两步,其中一个人抬起头警惕的偏过头看了过来,语气凌厉:“谁!?”
“谢礼在不在。”时初出声问道。
旁边的人动了动,迟疑着开口:“你是……时小道友?”
“嗯。”
“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谢礼连忙问道,在他看来时初虽然天资不错,但始终年纪太小实战经验没多少,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给太多帮助,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来了!
时初另一只空闲的手晃了晃,一张黄符燃烧着,给黑暗的洞穴增添了几分亮光,让他们能够看清楚面前的情形。
当谢礼和他身边的男人抬起头看到时初手里抓住的男人时不约而同的瞪大眼睛,谢礼反应最为激烈,他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时小道友,这树精是你抓到的!?”
“嗯。”时初应了一声,“带容器了吗,拿出来装他的血。”
谢礼恍恍惚惚的点头:“哦哦,好。”
“???你们要做什么?”树腾警惕的看着谢礼手中的瓶子,“你们这是虐待植物,我要去告你们!”
谢礼拿出小刀,在树腾手臂上划开一条口子,绿色带着淡淡清香的血液顺着手臂滴落,他连忙拿着瓶子接了一半。
没理会闹腾的树腾,谢礼看着时初问道:“时小道友,你是独自一人来的吗?”
“还有我啊!”朱元元笑嘻嘻的挥挥手。
谢礼:……
谢礼:“…这树精,是小道友你抓的?”
时初点点头,“回去再说吧,你们要这只树精吗?不要的话我就扔了。”
树腾:……
谢礼:……
陌生男人:……
“嗯…”谢礼沉默了片刻,偏过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说道:“留着吧,让项哥带回去。”
“对了时小道友,这位是项哥项柏,也是一位很厉害的能人。”
时初瞥了一眼,淡然的应着,将树腾推到项柏面前:“你能制住他吗?”
“……可以。”项柏惊奇的看了眼时初,从随手携带的包里掏出一根红色的绳子将树腾给绑了起来,看着其他人好奇的目光顺便解释道:“这是绑灵绳,不管是谁被绑住了都没办法动用灵气,一般都是用来绑一些精怪或者厉鬼恶鬼。”
四人离开后山,谢礼一边走一边说着他们为什么会被困在洞穴里,原来是谢礼脱后腿被树精侵入心房差点还伤到了项柏,为了保护谢礼,项柏只能带着他退到洞穴里。
谢礼说着,有些羞愧。
月亮从云层出来,银色柔和的月光洒下,离开后山之前时初顺手捡起了那根赤色的藤蔓。
谢礼的车还停在望草坪,他问时初:“时小道友,这树精的血液已经拿到,可以去救焱叔了吗?”
“可以。”时初想了想,既然已经出门了不如就顺便把陈焱的事情给解决掉,免得明天再跑一趟,“现在去吧。”
项柏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面容英俊,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眸试探性的看向时初:“谢礼口中能够救陈焱的小姑娘就是你?”
时初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项柏也不介意,笑了笑,心里却带着几分怀疑。
帝都医院大门已经关了,谢礼便带着他们从后门走进去,陈焱身体愈发干瘪瘦弱,脸上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时初接过谢礼递来的瓶子,打开,将血液滴在陈焱眼皮,嘴唇以及耳垂上。
她拿刀子在陈焱指尖划开一条口中,在几人的注视下,抹在陈焱脸上的血液慢慢消失不见,而一股充满腥臭味的血液从他指尖流出,落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滩不小的黑色血液。
虽然黑血流出,陈焱苍白的脸庞慢慢浮现出一抹绯红,片刻后,时初放开陈焱的手腕,指尖小口也瞬间痊愈。
“好了,这几天给他多煮点补血的东西,把亏损的血补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即可。”时初站起身说道。
项柏闻言略微皱眉,朝着陈焱的手腕摸过去,半晌后才一脸惊叹的看向时初,语气热切:“不知时小道友师承何人?”
时初看了眼对方,低下头语气淡漠道:“言明道人。”
“言明道人……”项柏喃喃自语着,记忆里却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估摸着是一个隐世高人!
“我回去了,这是你要的符。”时初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从包里抓出一大把黄符递给谢礼,那粗暴的模样看的后者心疼的不行。
谢礼连忙接过黄符,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多谢时小道友,钱我会马上转给你。”
“嗯。”时初微微颔首,领着朱元元离开帝都医院。
项柏本想说送她们的,结果走出病房走廊上已经没有两人的身影。
…
“初初你可真厉害啊!”朱元元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崇拜的说着。
时初倒不觉得有什么,在万年以前,树腾这种刚成精的她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看着朱元元这么兴奋的模样,想着她好歹是自己收的第一个徒弟,时初又开口道:“周日有一个道法玄术交流会,你想去看看吗。”
“想!!”
时初点点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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