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的立场

    德拉科和忒弥娅走下楼梯,因为时间不早了,刚才纳西莎在楼下叫他。

    他并不愿意回去,弥亚都没和他说两句话。德拉科恋恋不舍的看向忒弥娅,而她沉默着,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贝拉特里克斯从他们身后走向站在门厅的马尔福夫妇,德拉科瞥了一眼贝拉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在他们后面?

    “你怎么了,看起来呆呆的?”纳西莎走上前问,握住他的手。

    “我?”德拉科指向自己,又看看忒弥娅,贝拉过来把她拽走了,此时他们各自和自己的父母站在一块儿,这景象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盯着贝拉牵着忒弥娅的手,心里不痛快极了。

    “美好的夜晚,贝拉——”纳西莎说,看着忒弥娅,“弥亚和你们在一起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德拉科皱起了眉毛,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罗道夫斯正想说话,贝拉打断了他:“她现在还是不怎么习惯,但我会尽力弥补她的,”贝拉看了德拉科一眼,“我很喜欢你的儿子,茜茜,他一脸聪明样。”

    “那我们或许可以结个亲家,”卢修斯赶忙说,“我儿子很喜欢你女儿。”

    贝拉笑了,她把忒弥娅的手放在掌心揉着,德拉科看见了,心里更加不痛快。他执着的看着忒弥娅,女孩缓慢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珠有些往外凸。

    “你怎么不说话?”卢修斯撞撞德拉科的胳膊肘,此时纳西莎正在和莱斯特兰奇夫妇告别。

    “再见,贝拉——”

    “很快就见,茜茜。”

    德拉科依旧看着忒弥娅,他莫名其妙的焦躁极了,纳西莎过来挽着他的胳膊。

    他的眼珠不愿意从她身上离开,因为他发现忒弥娅有些战战兢兢的,贝拉牵着她转身了。

    昏暗的光线下,女孩侧脸对着他,眉眼低垂,露出来的半张脸白惨惨的。

    满是一股潮湿湖水味的大门缓慢关着——他顺着越变越小的门缝往里看,忒弥娅站在蛇状的烛台下,眼珠凸的更加明显,整张脸微微扭曲。

    他心头一跳,忽然察觉视线里有东西在细微的动着,他眼珠僵硬的一转。

    忒弥娅的胳膊肘有什么东西往下滴着...一滴...两滴...三滴...血水蜿蜒而下,溅在石板地上,凝成一个小小的血滩。

    “天啊...”他蠕动着嘴唇,来不及反应,僵硬地扑了上去。

    可是晚了一步,铁门隆隆的关上,把他们内外隔绝。

    “开门——!”德拉科奋力锤着生锈的铁门,他急促地喘气,抽出魔杖。

    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寂静了一瞬,猛地哐啷作响了起来!

    “弥亚...”德拉科彻底慌了,“开门——!”继续重重捶打着。

    “不能走,妈妈!”他转头对不知所云的马尔福夫妇说,“忒弥娅不对劲,她受伤了!”

    “你说什么呢?儿子!”纳西莎惊惶的捂住嘴巴,惊疑不定的往铁门望去,很快也抽出了魔杖:“开下门——贝拉!”

    卢修斯隔开他们俩,还没来的及念动咒语,铁质大门从里面开了一道小缝。

    罗道夫斯的袍脚露在门口,细微的声音传来:“救救我女儿…她…”

    德拉科冲了进去,忒弥娅仍旧在门口。

    但是,她倒在地上,死死的抱着贝拉的膝盖,把疯女人拖倒在地,贝拉特里克斯往怀里掏着什么,粗声喘气,德拉科肯定她在掏魔杖。

    “你敢碰她——!”他举着魔杖往那奔去。

    忒弥娅转过脸,她仍旧死死的抱着贝拉,一双蓝眼珠往外凸着,脖子上的绷带此时掉了,露出一圈皮开肉绽的伤痕,爆着一根根青筋,她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水,看起来就快窒息了。

    “上帝啊——忒弥娅!”纳西莎在身后惊叫,“天啊——”

    德拉科奔到她身边,忒弥娅的眼珠滴溜转到他的魔杖上,贝拉猛地一动,她制不住她了,于是她夺过德拉科的魔杖,窜了起来,直往后退,直到紧贴墙壁。

    “弥亚!”他护在她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知道没有用了…贝拉…”罗道夫斯唯唯诺诺的嘟哝,换来贝拉的一句怒骂。

    忒弥娅面容扭曲,双眼血红,看起来完全疯了,她拿着德拉科的魔杖,尖声道:“钻心剜骨!”

    咒语打在女人身上,贝拉特里克斯往前一滑,接着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起作用——忒弥娅!”贝拉阴阳怪气地说,“不能愤怒,你要抽离出来,这样才行。你太生气了,你怎么会这么生气呢?”

    忒弥娅抱着脑袋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濒临崩溃,她往地上倒去。

    德拉科急忙抱住她,女孩浑身无力,一团团黑发纠结在脸上,他更加惊恐地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开始溢出鲜血。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哭着说道,抚摸着她满是冷汗的脸颊,“我带你回去…我再也不会把你交给别人了…”

    纳西莎蹲下身,她的目光不忍极了。

    “别碰她!”德拉科说,猛地转身背对着他们,他仍旧维持抱坐的姿势,收着她的胳膊和腿。

    身后传来一阵短促又尖利的狞笑。

    一阵红光在阴翳潮湿的墙面闪过,他忽然全都想起来了,刚才在楼上发生的事。德拉科颤抖着把她抱紧,用手盖住她的眼睛。

    “你疯了!”纳西莎愤怒地说,手里拿着贝拉的魔杖,“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女儿——!”

    “她是叛徒…茜茜…她早晚会和布莱克一样!”贝拉哑声道。

    “她其实还小…贝拉,”罗道夫斯低声说,“我们还可以好好教她的。”

    “我一直在悉心教导她呢——!”

    “你这叫什么事情,”卢修斯冷冰冰地说,“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因为孩子的事情吵架——马尔福家其实不在意多一个人吃饭的,我们这就把她带走了!”

    卢修斯的话一锤定音,他走到两个孩子身边,德拉科惊慌地看了卢修斯一眼,抱着她起身。

    忒弥娅的眼珠转向贝拉,罗道夫斯在她身边,她那一双疯狂的黑眸仍钉在她身上。

    “别看我!”她仇恨地说,脑子又不清楚了,“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

    “你不该再和稀泥了,忒弥娅,”贝拉打断她,声音隆隆地说,“想好你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如果你做错选择,我会亲手把你了结——!”

    “你做梦——”德拉科吼道,“你要是敢杀她,我就把你宰了!”

    ---

    他们走出城堡主楼,穿过花园往石梯走去。

    铁质大门在身后缓慢地关上,忒弥娅昏昏沉沉地睡在德拉科怀里,目光逡巡着,寻找着什么东西。

    经过那个巨大的渡鸦雕像的时候,她忽然拽了拽德拉科的领子。

    “把它带走…”她指着那个小角楼说。

    德拉科往那一看,是刚才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的类似地窖的角楼,入口黑黢黢的,看起来也像死过人。

    “什么?”

    忒弥娅没有说话。

    再次回到地窖,里面依旧臭气熏天,脏沟翻涌着,像是随时会把底下的尸骸席卷上来。忒弥娅对此很熟悉,但马尔福一家并不。

    里面没有光,因此什么都看不见。卢修斯施了个荧光闪烁,白色的荧光从魔杖尖脱离而出,转着圈往黑暗中飘忽而去。

    荧光飘到了里面,黑暗中,一个大脑袋赫然出现,插在一个布满钢刺铁笼顶端。

    德拉科下意识往后退,他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颤抖着抱紧她。

    “到前面去...”忒弥娅说,德拉科缓步上前,最终停在脏沟边缘。

    忒弥娅把来来的脑袋抱在怀里,转头对马尔福夫妇说:“我还要带走我的魔杖。”

    ---

    回到马尔福庄园后,忒弥娅得到了很好的照料,纳西莎简直把她当作一个纸片人,德拉科也寸步不离她身旁。

    在她身体慢慢好起来以后,心理上的问题明显更难解决。或许是之前钻心咒和夺魂咒的后遗症,忒弥娅听说有些人是会发疯的。

    刚开始她觉得还好,但一些事情发生后,慢慢也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她变的很难开心起来,动辄就会发火。有些话,她没反应过来就说出口了,事后又非常后悔。

    就好像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似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噩梦缠身;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鼻子里总是会充斥满那个地窖的腐臭味;不论她在哪里,那些钢刺好像都在她身边,随时会把她戳个对穿。

    就算离开了那个地窖,离开了贝拉特里克斯,也没有任何好转。

    ---

    霍格沃茨返校前一周。

    晚上七点,忒弥娅坐在沙发上看书,尖牙慢吞吞的爬过来,停在她身边,又不敢靠近。

    尖牙轻轻喵了一声,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女孩从书本中抬起头,和丑猫互相看着。尖牙又喵了一声,她笑了,挥了挥手。

    丑猫瞪大了那双橙黄色的眼睛,它小心翼翼的爬过去,瞄着她的脸色,然后睡在她的一片袍脚之上。

    女孩继续捧着书看,过了一会,猫开始打呼噜,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它。

    气氛温馨。

    今天家里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马尔福夫妇和福吉夫妇去听音乐会了,德拉科去了蜘蛛尾巷,帮她拿最近要喝的魔药。

    她还是不被允许出门,但早上,德拉科带她去庄园外面逛了一圈,忒弥娅觉得自己今天心情还算不错。

    这时,一只夜枭飞进门厅,在她手边扔下一个包裹。

    来自莱斯特兰奇庄园的包裹。

    当她打开包裹,这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

    晚上七点半,大理石壁炉燃起一阵绿色火焰,德拉科跨出壁炉,手上拿着一袋魔药。

    “弥亚——”他叫道,抖了抖袍子,抬腿往楼上走,却在经过沙发的时候,忽然去而复返。

    他停下来,冷漠地盯着沙发角落,那块非常凌乱——书本被人撕碎扔了一地,一团白色的猫毛纠结着半块包裹皮,包裹皮上面有一截断了的魔杖。

    短短一秒,德拉科就认出那是忒弥娅的魔杖,那根之前一直留在莱斯特兰奇庄园,她妈妈迟迟不肯还的魔杖。

    德拉科沉下脸,他嘴角耸拉着,捡起那根魔杖攥在手里,奔上楼去找她。

    他着急的在走廊上喊,一间一间房间找过去,都不见忒弥娅的身影。

    “你在哪,弥亚——”他有些急了,转头去问肖像画。

    肖像画面里的人也耸拉着脸,指了指长廊尾端,那边是一面巨大的窗台,有一截窗帘布遮着。尖牙在那窗台下面来回走动,咬着窗帘布。

    德拉科急忙奔过去,窗台上坐着一个人,她团在一起。

    “弥亚...”他心疼坏了,把半截魔杖放进魔药袋里,去拉窗帘布。

    接下去看到的景象,德拉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忒弥娅就在里面,她抬眼望来,与他惊惶的双眼对上视线。

    首先是鲜血,在窗台上凝成一个小小的血滩,把她手里的那半截魔杖浸湿了。忒弥娅就坐在窗台上,她手里不断划拉着,翻搅着手掌上的伤口。

    女孩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珠定住不动,眼眶里满是泪水,绝望而疯狂地笑着。

    “你在干嘛——!”他惊愕地吼道,眼眶发涩,“为了那两个畜生...值得你这样做吗!?”

    忒弥娅笑了,她伸手过来翻他手上的魔药,又自在的靠坐在窗台上。

    “喝这些没用的,”她讥讽地说着,“我永远都摆脱不了贝拉特里克斯,除非她死了——”

    “你能帮我把她杀了吗,我就想她死——”

    “弥亚...”德拉科说着,落下泪来,他跨上窗台,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能...”他颤抖地说,埋在她的颈窝,“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别再这样了...”

    女孩僵硬的靠在他的怀里,平缓的呼吸变的急促了起来。

    “怎么了,是很疼吗?”他着急地问。

    忒弥娅抬起头,她目光凶狠的看着德拉科,忽然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德拉科立刻抱紧她,温柔地回吻着。刺目的鲜血仍旧在流淌,疼痛也一阵阵传来,但她的心情却得到了一点抚慰。

    ---

    因为魔杖断了,开学又临近,忒弥娅不得不去对角巷再买一根魔杖。

    和以往的每一年一样,对角巷挤满了人。

    从奥利凡德魔杖店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根新魔杖。和之前那根看起来就像打了结的树枝相比,新魔杖好看了许多。

    半截魔杖缠绕一圈突出的花纹,尾部是一根天然紫水晶原石,和木质魔杖连接在一起,使得整根魔杖增长了不少。

    “凤凰羽毛,白杨木,十三英寸,”奥利凡德先生说,“在古爱尔兰,制棺者的量称用白杨做成,这是为了提醒死者,棺木并非一切的终结,也是非常良好的魔杖材料——意味着,重生和希望。”

    “第二根魔杖,比之前的更适合现在的你。”

    忒弥娅回过神来,不是很满意:“所以说,这水晶就只是摆摆样子吗——我还是喜欢之前的那根。”

    “或许会使魔力强大?”德拉科说。

    “有趣——”她不在意的笑了,把魔杖收进袍子。

    他们艰难的跋涉在人群中,学生很多,大人也很多。自从三强争霸赛上的事情发生,外面的局势起了一些变化,至少马尔福夫妇不是很乐意他们单独出来了。

    走过坩埚店门口,忒弥娅在那看见了小天狼星.布莱克,他和哈利在一块,怀里帮他抱着一大堆课本。看来他们又一起渡过了一个暑假。

    她拉着德拉科停下来,注视着小天狼星,德拉科也往那看去,皱起了眉。

    忒弥娅听说了,关于小天狼星的事,她总能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他和哈利.波特的名字,隔三差五。

    福吉真是个混球,竟然又把所有罪名推给小天狼星,就因为他给阿兹卡班捐过一笔巨款,福吉非说他偷偷往里面暗装了一些机关,和里面的食死徒里应外合,导致了越狱事件的发生。

    “逃犯中还包括布莱克的堂姐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我们认为这些逃犯很有可能把布莱克当作领袖。经过会议,魔法部最终决定对他之前的案件重新考量,审判时间待定。”

    真是笑掉大牙,小天狼星不可能这样做!

    “忒弥娅——”哈利发现了他们,他招了招手,快意的笑着。

    忒弥娅看着小天狼星,冲他微微笑着,想和他说两句话,比如——她彻底和贝拉闹翻了、《预言家日报》的报道有影响到你吗、暑假过的怎么样,和教子去哪里玩了。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不远处,小天狼星对她点了点头,拉着哈利转身离去,他们进了弗洛林冷饮店。

    吃冷饮去了呀——她嘲讽地想着,攥紧了拳头。

    她的鼻子里又开始充斥着一股地窖里的腐臭味,那真恶心,可控制不了。

    看着弗洛林冷饮店的招牌,忒弥娅忽然想起了贝拉最后对她说的话,其实她为此思考很久了,但一直得不出一个结论。

    “如果我不够黑暗,又不够白,甚至不能讨人喜欢——那我到底算什么?”她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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